毕亮：一场步兵班战术的完美演绎——读王昆长篇非虚构作品《六号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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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步兵班战术
的完美演绎
34年前，一场看似平凡的战斗悄然在南部边境某处高地打响，身处高地最前沿哨位的5名士兵，最高职务也才是个入伍两年半的副班长。面对敌人十几次班排以上规模的进攻，初谙战事的5名士兵如何坚守阵地并展开反击，一场完美的班战术在军旅作家王昆的最新力作《六号哨位》（刊于《十月》2019年第2期）中真实再现。宏大的战场气息与细腻的心理描写，都给读者带来了巨大的阅读信任。
韦昌进是《六号哨位》英雄中的一个。他作为主人公，在多年前被以《王成式的英雄韦昌进》为题收进了保边疆献青春英模连环画中。在我及同龄人的印象中，提及“战斗英雄”韦昌进，第一印象就是连环画中的形象，还有就是小学时在思想品德课本里学过的他的事迹。伴随我们的成长，韦昌进所获的荣誉也越来越多，“全国自强模范”、“100位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做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八一勋章”获得者……2018年，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韦昌进又被党中央、国务院授予改革先锋称号，颁授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保卫改革开放和平环境的战斗英雄。韦昌进式战斗英雄是怎么“炼”成的，王昆在《6号哨位》里有详细的记录。在写到韦昌进和他的战友们时，王昆的遣词造句，深含敬意。
1985年某日，二十岁的韦昌进一边做着当天的最后一笼面包，一边听着江苏老乡、营部卫生员朱金洪说着要打战的消息。此时，教韦昌进做面包的师傅王和平“则坐在面包房门前的山坡石头上看一本诗集”。一切都显得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然而已经下到了营长曹汉桌上的作战命令打破了岁月的平静，也改变了韦昌进和他的许多战友的命运。
果然，没过多久，已经参军两年的韦昌进从面包房被分配到六连9班，9班班长是比他早一年入伍的沈长庚。进了9班这个战斗班，就像军旅诗人周涛在长诗《山岳山岳 丛林丛林》中写到的那样：有一天，我接到一纸战争的请柬/“×月××日赶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但我马上明白了：士兵们就要开始他们的工作……
上战场的前几天，韦昌进常辗转反侧，还常做梦，梦见有一颗子弹从黑暗处射来，正中他的颈动脉。害怕一旦回不来的韦昌进便给妹妹写了封信，让妹妹照顾好父母，没想到被妹妹在回信中将他一顿臭骂。这反而让韦昌进安心了，继而生出了一股自豪之情，妹妹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至此，他觉得可以直面战场、不再恐怖战场了。何况“每逢出任务，年轻的战友们都要说一句相互的约定：如果我牺牲，我的父母你得去看看！”
在之前，团里专门派了宣传干事，为韦进昌及战友们拍摄了照片，“谁能回谁不能回，谁也说不准，权当这是最后一张照片”，王昆的军旅题材长篇非虚构作品《六号哨位》从此处开始写起。他一改此前已经写得熟悉的特种兵、维和步兵题材，将视角投向了老兵韦进昌和他的战友们；而他选取的切入点则是敌我双方争夺焦点的6号哨位。
书中初写到6号哨位时，就对哨位的现况有所描述：“在6号哨位的周围，树木草皮全被炸光了，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地下的岩洞”,而岩洞正是士兵们的藏身之所。在坚守6号哨位的难熬时刻，战士们想起的是之前家书中亲人们的话语：“你既然是为保卫咱们的祖国去战斗，就要打出个样子来，绝不能给我们丢脸。说句狠心的话，如果你在战斗中有个三长两短，只要是值得，我们会想得开的，你要好好打仗……”而“当地火燃红了边照，前线就是我们的家乡。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母亲生活的地方。”的歌声也唱到了每个士兵的心中。
因为有精神支柱，在最后的光头，面对六号哨位即将失守的情景，韦进昌选择了对着报话机喊道：“向我开炮！敌人上来了，快向我开炮！”……
战争结束后，韦昌进失去了一只眼睛，李书水失去了膝盖，苗挺龙双目失明……但他们毕竟从战场上活了下来。立过一等功的李书水，因为伤残，退伍后一直在家务农。当年就是他，带队把韦昌进救了出来。当时李书水站在战斗后的六号哨位，在这里待过两个礼拜的李书水，感觉像换了个地方，曾经的山头都炸平了，啥感觉也找不到了。幸好地下有岩洞，救了苗挺龙和韦昌进的命。
活下来的人也有自己的使命。韦昌进每次去烈士陵园，常和老班长李书水一起。看着老战友们的墓碑，他们就忍不住叹息：我们老了，他们却永远是十九、二十岁。活着的还有沈长庚，当时从战场撤下来后，沈长庚就感染了病毒性痢疾，随即就近送到军区总医院传染科住院治疗。之后，这个带着二等战功的老兵退伍回到了老家，被分配到县水利局下属的灌溉站。后来通过自学取得了文凭，又考上了公务员，目前依旧在县政协的工作岗位上保持着军人本色。沈长庚还有一个重要的贡献是他留下了当年的战斗日记和战地家书，在三十多年后读来，炮火和柔情并存，如在眼前，如临现场。
苗挺龙
活下来并继续有幸留在军营的韦昌进践行着当年“如果我牺牲，我的父母你得去看看”的诺言，他做过统计调查，一起参战的滕州籍牺牲战友还有12户父母健在。在就任枣庄军分区政委后，韦昌进常抽出时间，一一登门拜访，在需要帮助时，他总是义不容辞地出钱出力。他知道这些都是六号哨位上并肩迎战炮火的战友们割舍不掉的牵挂。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所说的：英雄的人民军队，积极投身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全面履行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和平劳动的职能，胜利进行抗美援朝战争和多次边境自卫作战，打出了国威军威，捍卫了祖国万里边疆和辽阔海空，为巩固新生人民政权、形成中国大国地位、维护中华民族尊严提供了坚强后盾。
我这样生活在和平时代的读者，庆幸自己“并不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只是有幸生活在和平的中国!”。作为一部长篇非虚构作品，《六号哨位》中的人物不算多，但就是这些有血有肉的凡夫俗子，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他们锤炼成了硬汉。王昆笔下这些血肉丰满的人民子弟兵让我们感受到了他们保家卫国的崇高感和使命感，也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军人的责任心和荣誉感。
写作，尤其是写军旅题材作品，是王昆的初心。作为特种兵出身的军队作家，在谈到军旅题材的创作时，王昆也曾坦言：作家除了要有强烈的行动性、介入性，还要有提炼生活、洞明世事的能力。对军旅作家来说，书写强军兴军的火热现实生活，不仅需要态度，更考验能力。军旅作家最大的优势，其实就是对军营生活的熟悉与了解，但这只是写出好作品的前提条件。倘若没有对军事前沿的深入关注，没有对军队变革的深刻理解，没有对军营生活的深切体悟，没有对部队官兵的深厚感情，就不可能在生活的石墨中结晶出文学的钻石。
《六号哨位》就是这样一颗“文学的钻石”。多年来，有关边境作战的文学作品，只有《高山下的花环》等寥寥几部力作。王昆的《六号哨位》的出现，将会是又一个里程碑。在对战场的描述中，王昆聚焦于一场哨位保卫战的局部战事，以点辐射面，将大部分篇幅留给了战斗的现场，他通过寻访战争的幸存者，在纸页间再现了当年残酷的战斗场面；也更能让人体会到和平的来之不易。
王昆当过步兵、炮兵、工兵、侦察兵、后勤兵、特种兵、船艇兵，熟悉战场，熟悉战术，所以写起战场场面来，让读者阅读时现场感十足，如临其境。当然，这样的场面都是他采访当事人后的艺术升华，是在扎实采访的基础上凝练而成的。王昆对现实生活有很强的行动性和介入性，又善于提炼积累过的生活，凭着对军营尤其是军营基层生活的熟悉，他创作的系列军旅题材非虚构作品和中短篇小说都饱含着他对军营生活的深情和温情，《六号哨位》中跃然纸面的中国军人形象，不仅仅是王昆笔下的人物，更是他心中的英雄。
《六号哨位》中十万字的排列，仿佛是一座座丰碑，树立在以六号哨位为代表的战场上，树立在人们心中。丰碑不朽，只因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六号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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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琛：穿越现实 直抵战场——评王昆长篇非虚构《UN步兵营战事》
2018-2《十月•长篇小说》（选读）|王昆：UN步兵营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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