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丨陈新仁教授：“也”的语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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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简介：陈新仁，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学术兼职包括中国语用学研究会会长、中国英语教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外语博士论坛理事会副理事长、中国认知语言学研究会常务理事等。

汉语中诸如“连”“也”“甚至”“竟然”等词语都是预设触发语（preposition trigger）。与一般的预设触发语（如“忘记”“又”“继续”）不同，它们触发的预设信息往往带有评价、歧视等主观含意。例如：

张三连我都不认识了。

说话人的预设信息是：张三可以不认识其他人，但不应该不认识“我”，或者说，他不该不认识他应该认识的人。显然，这种预设信息带有较强的主观性，在说话人看来，“认识我”与“认识其他人”之间存在一种极差，其中，“认识我”要比“认识其他人”更必要或更重要。

现代汉语里“也”的基本作用是表示类同。例如：

张三来了，李四也来了。

“也”提示的类同项一般会在句中同时出现，如上例所示。有时，类同项并不同时都在句中出现（前项省略，后项出现）。例如：

李四也来了。

前项的省略会派生出“也”的一种新用法。例如：

张三考核不佳也提拔了。

一般情况下，上句中的说话人使用“也”预设的信息是，考核佳会得到提拔；或者，还有别人因为考核不佳而得到了提拔。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后面的预设信息也许并不存在。说话人此处的真实意思是，张三由于某种不便言说甚至非常规的手段而获得了提拔。又如：

a．你太不认真了。

b．你也太不认真了。

这里，b句比a句委婉。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说话人使用了“也”。该句由于“也”的使用触发了“（还有别人也）太不认真”的预设，从而减弱了说话人责怪、批评的语气。

“也”除了表示类同以外还可以用来表达带有歧视色彩的强调。例如：

张三学习那么差也能当班干部？

上例预设了“只有学习好的人才能当班干部”，这对学习差的学生来说带有鄙视、轻视甚至歧视之嫌。又如：

张三一个女的也能当院长？

上例预设的是“男人才能当院长”，“也”的使用凸显了说话人对女性的歧视之意。

关于“也”的句法和语义特征，许多学者（如鲁晓坤、李宗江、陈前瑞）已经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形成了比较确定的结论。笔者这里关注的是作为评价和比较意义的“也”，即《现代汉语词典》指出的表示强调的一类和《现代汉语八百词》（吕叔湘）的第三类即表示“甚至”，用来加强语气，这与史金生谈到的“也”的两类用法中的元语用语法相一致。

*本文内容来自《批评语用学视角下的社会用语研究》，有删节。

思飞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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