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聂树斌之死，虽然正义迟到了21年，但所幸我们还一直拥有他们
媒体直播海报（题图）
张少杰/传媒大观察
时间，会给出答案！
时间，终将给出答案！！
时间，终于给出答案！！！
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对聂树斌案作出改判，聂树斌被当庭宣判无罪，年逾古稀的聂父和人到中年的聂树斌姐姐在听到无罪宣判的结果后当场大哭起来，这距1995年聂树斌被执行枪决已过21年。时光流转21年，今天，最高人民法院最终拍板宣判这位死于21年前的年轻人无罪，然而这依然不能挽留这位年轻的生命停止在其1995年4月27日被石家庄市中级法院执行枪决的那一刻。
“如果他还在，今天42岁”，“聂树斌死的时候是21岁，为他平冤用了21年。生21年，冤21年。两个21年，整整两代人的鸿沟。”21年，这是媒体对聂树斌案伸冤历时之久发出最多的感慨。21年，河北省高级法院领导都已经换了几茬，聂树斌案能够推翻原审改判无罪已属奇迹，聂家人和以律师李树亭为代表的法律界人士当属头功。然而，在这21年的漫长守望中，许多媒体和一茬茬的媒体人在聂案关键节点的发声，在推动聂案走向上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可以说，这是不幸中的幸运，而我们也不该忘记他们。
《青纱帐迷案》：一篇充满“伟光正”色彩的报道
“在指挥员的严密部署下，一张查寻和守候骑蓝色山地车男青年的天网悄悄铺开”“他只承认调戏过妇女，拒不交代其他问题。干警们巧妙运用攻心战术和证据，经过一个星期的突审，这个凶残的犯罪分子终于在9月29日供述了拦路强奸杀人的罪行”，这是1994年的《石家庄日报》在其一篇题为《青纱帐迷案》的报道里对轰动当时的玉米地强奸杀人案所做的描述。
显然，这篇报道里所提到的“骑蓝色山地车男青年”和“凶残的犯罪分子”就是当时被错认为杀人凶手的聂树斌。21年的光阴流转，青年聂树斌的坟头早已有了荒草，只是不知道当时的这些指挥员和干警们，尤其是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如今在真相大白后作何感想。
白纸黑字的新闻报道，不仅只见证着媒体的尊严和对理想的坚持，有时可能还会记录着媒体人的迷途与曾经不堪的耻辱，告诫每一位媒体人都要学会爱惜自己的羽毛。
十年后，迟来的第一篇报道
2005年，河北广平县农民王书金因形迹可疑在河南荥阳被当地派出所传唤，当晚他就交代了四起强奸杀人案，而这四起杀人案中就包括石家庄市郊玉米地强奸杀人案，也就是早已结案并执行完枪决的“聂树斌强奸杀人案”。
“一案两凶，并且此前就已有人因此案被执行枪决”，时任《河南商报》总顾问的马云龙在听完当时采访回来的记者提及此事后，立马认识到此事的重要性，当即指派两名记者再去挖掘调查。2005年3月15日，《河南商报》刊发题为《一案两凶，谁是真凶？》的调查文章。值得一提的是，该报道刊发后，河南商报同时让编辑传给全国多家主流报纸，希望帮忙转载，当日该报道就引发全国媒体关注，这也是聂案出现在公众视野的第一篇报道，对聂案重审在关键节点上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而关于这篇报道的重要性，从聂案代理律师李树亭此前相关微博中可以得到印证，他在自己的微博中特别感谢称，“我要感谢最早报道聂树斌案的马云龙先生、范友峰老师和楚杨老师，因为《一案两凶，谁是真凶？》的推出，让全国公众关注了含冤九泉9年之久的聂树斌，也开启了一茬茬媒体人追踪报道聂案的先声。特别是马云龙先生，以其在传媒界的威望与影响力，对11年间聂案的持续报道，起到了风向标的作用。”
而即使这篇有着风向标作用的新闻报道，距离聂树斌被枪决也已经过了有十年之久，但好在就在这一年，在媒体人的关注以及多方推动下，聂树斌案开启了长达11年的漫漫复查路。
十年，一个记者不变的关注
“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可看到昭雪后聂父痛哭的照片，那一瞬眼泪还是随往事一起涌来。悲喜交集。这也是我在南周11年记者生涯的浓缩。正义来的太迟，但也足以慰藉。”这是记者赵凌在看到最高法改判结果后写下的几行文字，作为原南方周末记者的她，在2005年至2007年曾持续追踪聂树斌案，即使后来离开南方周末后也一直关注聂案的进展情况。
而就在今天，聂树斌父亲在接受媒体直播采访时也表示，“感谢南方都市报赵凌，十年了一直关注我们”，不管十年光阴对一个媒体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们相信，作为一个失去儿子20多年的老父亲，在老泪纵横地说出这段话时，应该是真诚而发自肺腑的，而这句话对一位媒体人来说则属于无限的荣耀。
其实，十年的漫长时光，媒体行业早已翻天覆地，一茬媒体人离开这个行业，新一茬媒体人又进入。但记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变的是媒体记者对聂树斌案的持续关注，对真相和正义的追求，对新闻理想和媒体尊严的坚守。
当然，如果范围扩大到所有的媒体记者，我们就能看到在聂案背后李树亭口中有一群名叫王健、江雪、赵佳月、滑璇、李显峰、张玉学、曹宗文、周超、刘畅等记者的身影，他们在为推动司法公正，坚守新闻理想的道路上奔走呼号……
媒体合力 推动进展
异地复查和最高法直接重审是聂树斌案区别于其他冤案的特殊存在，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指令山东省高院复查聂树斌案，2016年，最高法决定直接重审聂树斌案。而在这一项项伟大的推进转变中，我们看到的并非是单独哪家或某位媒体人做出的贡献，更多的是一种媒体持续关注形成的合力，推动着事件最终的发展。
2005年，就在《河南商报》的那篇轰动报道刊发不久，南方周末随即刊发了题为《“聂树斌冤杀案”悬而未决防“勾兑”公众吁异地调查》的跟进报道，引起轰动。自此开始，12年来，南方周末共刊发16篇报道，评论5篇，几乎达到一年两篇的速度。
同样，据新京报不完全统计，自2005年以来，新京报一共刊发了23篇聂案报道，同样也几乎达到平均一年两篇的速度。
除以上两家外，人民日报、南方都市报、中国新闻周刊、澎湃新闻网、财经杂志等媒体或刊发社论或发表调查报道，对聂案进行关注。当然，也正是有了这些媒体日复一日的关注，才汇聚着四面八方人群的力量去推动最终正义的到来。
1999年1月1日，南方周末推出著名的新年献词——《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其中，“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等振奋人心的经典寄语更是一时传颂大江南北。虽然我们不知道21年前在被执行枪决前的那一刻，深知自己被冤枉的青年聂树斌脑海里到底是恐惧、愤怒、悲伤还是对父母双亲愧疚的情绪。但我们还是希望，那个远在天堂的年轻灵魂，能够因为十多年来媒体和一茬茬媒体人为推动案件进展的不懈努力而感到温暖，能够因最高法迟来的正义判决而得以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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