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机性骚扰后,她们用一纸诉状,改变了网约车的游戏规则
在刚刚过去的周末,网约车平台“滴滴”又一次占据了全中国的头条。
浙江20岁女孩赵某24日乘滴滴顺风车从温州市乐清前往永嘉,随后失联。
乐清警方次日凌晨4点确认赵某已经遇害。强奸并杀害她的凶手,正是她最后遇见的那个陌生人——滴滴司机。
仅仅三个月前,来自郑州的空姐李某在搭乘滴滴网约车途中被司机奸杀。
“整改”无下文、“悬赏100万”无下文,在滴滴继续用“网约车”赚钱的同时,又一个女孩惨遭毒手,滴滴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删除上次的道歉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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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留学生日报”在微信公众号文章中认为,“滴滴惨案”是垄断带来的恶果。
“当滴滴接连吞并快的和Uber中国的时候,被顺风车强奸并杀害的无辜女孩们,就注定要惨遭毒手。”
滴滴和Uber,在不同文化不同国度中,起着类似的作用,也占据着网约车市场的绝对竞争优势甚至垄断地位,常常被人拿来比较。
每每滴滴出事,就常有人拿Uber出来夸赞。但是现实真的是这样吗?
坐Uber很安全?——过去4年在美国,有103个Uber司机被控性骚扰或性侵犯乘客,没上法庭、没报警的案件则数不胜数;过去4年,被滴滴司机骚扰而报警的仅50起左右。
Uber监管很好?——外媒不止一次曝出,Uber司机中居然也有带着前科的强奸犯或抢劫犯,Uber现有的监管体制却查不出来;滴滴司机——尤其是顺风车司机,更是几乎谁都可以做。
Uber司机都是好人?——拜托。我们讨论的可是人类社会!
不能说Uber比滴滴安全,毕竟任何事情发生在单个受害者身上,都是100%的伤害。但是我们的确难以想象,Uber会有“司机群”,或者公开给女乘客贴标签,甚至说出“我想当场强奸她”这种露骨的话……
说了这么多,究竟区别在哪?在“滴滴事件”震惊全国之前,今年年初,Uber被9名乘客告上法庭,这个案件也震惊了整个美国乃至西方社会,最终以Uber大规模整改告终。
或许从这个案件当中,我们能找到“滴滴事件”的解药。
成为Uber司机的强奸犯
2009年Uber创立后不久,Sophia(化名)就成了常客。下载APP并注册时,她并不记得读过“使用条款”,也没想到过这件事会给她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2017年12月,26岁的Sophia从旧金山湾区的公司聚会后出来,叫了个Uber回家。她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用Uber这个软件。
当车子停在公寓门前,Sophia的司机问他要不要送她进去。她拒绝了。
正在她开门时,司机偷偷走到她身后,把她推进了大厅。
司机从后面抱住她,并上下其手。好在她逃开了,迅速逃进了自己的公寓,并且把司机锁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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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报警后,Sophia震惊地得知,这名司机在警局“榜上有名”,有强奸前科。为什么Uber会允许这样的人当司机?!
她认为,这件事Uber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她试图起诉Uber时才傻了眼:
Uber在“使用条款”中明确写着:“所有顾客必须通过私下和解的方式解决纠纷”,性骚扰和性侵的纠纷也包括在内。
也就是说,像Sophia一样的受害者是不可以起诉Uber的,只能接受私下和解。Uber正是通过此举,避免案件上法庭后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减少公众对于这些负面事件的关注。
你猜Sophia是怎么会同意这个条款的?答案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注册Uber软件时,她根本没有读过这些条款。
就是注册时随手一点,让她放弃了自己的权利。
不过Sophia并没有因此放弃。她随后和另外8名乘坐Uber时受到性骚扰或性侵的受害者一起,集体把Uber公司告上法庭。
她们(全都是女性)要求Uber修改对司机的背景审查流程。这个流程被设计成方便司机,让司机尽快注册成功,却跳过了背景审查的环节,才导致有前科的罪犯也能成为司机。
她们还要求,Uber取消“强迫私下和解”的条款。她们认为,让Uber接受监督并且提高安全性,必须通过法庭和诉讼。Uber不能通过没人看的“使用条款”来强迫消费者放弃诉讼权。
所谓的私下和解,就是每个受害者都必须独自面对Uber。最好的结果就是Uber赔钱,受害者必须保密,并且放弃所有追溯的权力。这样的问题在于,其他消费者不会因此得到经验教训,Uber也不会被迫避免此类事件的发生。
她们在公开信中写道,“秘密的私下和解强迫女性放弃了诉讼权,让Uber可以藏在司法系统、媒体和公众的视线之外。”
Sophia表示,她并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改变。
“我想做的就是帮助别人。我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当然,Uber并不会就此束手。在集体诉讼刚开始时,Uber就向法庭发出动议,认为这9名女性无权把Uber告上法庭。
Jeanne Christensen是9名女性的代表律师。从2014年起,她就为许多Uber性侵案受害者代理案件,一个一个帮他们去和Uber谈判。
“每个故事都几乎一样。” Christensen说,她的顾客几乎都是夜晚喝完酒,独自搭乘Uber,被司机骚扰甚至性侵。他们只能和Uber私下和解,并对案件详情保密。
但是,她的客户始终生活在恐惧中,担心那些司机再来找他们。“他们会搬家,换手机号码,他们非常害怕。”
不过,随后事态发生了变化。Uber前员工Susan Fowler在Twitter曝出自己曾经在公司被性骚扰,引发舆论哗然。
Uber几乎是立刻发现,事情不太对了。随着#Metoo运动如火如荼,受害者已经不会保持沉默,Uber绝对不能站在公众的对立面。
首席执行官Dara Khosrowshahi立刻发声:
“安全是Uber最看重的,我们会竭尽所能,阻止性骚扰的发生。”
其实Uber并不是第一个有类似条款的公司,但是很多公司都已经开始改变了。今年年初,微软宣布不会强迫遭遇性骚扰的员工私下和解,法律公司Orrick在三月份也做了同样的声明。
今年5月,Uber彻底做出让步:不再强迫遭到性骚扰或性侵的消费者、司机或者员工私下和解。
Uber首席法律官Tony West表示,
“Uber知道对于受害者来说,保留诉讼的权力是非常重要的。不管他们如何决定,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自由地说出自己的经历。”
在Uber发出声明后,最大的竞争对手Lyft,也发布声明,取消了“强迫私下和解”的类似规定。
Uber还表示,明年会发布详细的“性侵受害者报告”,给这些案件带来更大透明度。
在此之前,Uber还彻底改变了司机背景审查的流程,让安全性大大增加。Uber的软件增加了911报警按钮,确保每个消费者的每个旅程都在GPS监控下,安全小组24小时待命,消费者可以把Uber旅程实时分享出去等等。
Uber虽然没有禁止受害者把故事告诉媒体,但是新闻故事并不能给受害者带来正义。受害者一定要把自己的故事带进法庭,正义才会因此实现。
美国体操队队医Larry Nassar性侵案中,法官的判词被译成多种文字,传遍全球。这其中蕴含的力量,才能真正阻止更多类似案件的发生。
如果那个5月,郑州女孩遇害能让滴滴在法庭上付出惨重代价。
这个8月,浙江女孩是不是就能安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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