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诱惑者的讽刺策略
男性诱惑者的形象是怎样的呢?
他也让自己成为一种诱饵,以便制造混乱,然而奇怪的是,这个诱饵将以计算的形式出现,装饰在这里将诱饵让给了策略。如果说女人的装饰明显是一种策略性装饰,那么男性诱惑者的策略难道不是正好相反,是一种计算的装饰么?通过这种计算,他可以保护自己对抗相反的某种威力。
装饰的策略,策略的装饰……
对自己过分自信的话语——其中就有爱情策略的话语——必须以另样的方法被阅读:在十分“理性”的策略下,这些话语仍然只不过是某种诱惑命运的工具,他们既是这个命运的受害者,又是其始作俑者。
男性诱惑者自己最终不是也要迷失在自己的策略中,正像消失在某个激情的迷宫里么?他发明这个迷宫,不是正好让自己迷失其中么?而他自以为是游戏的主人,难道不是其策略的悲剧性神话的第一个牺牲品么?
克尔凯郭尔笔下那个男性诱惑者对年轻姑娘的顽念。对这个未受侵犯、仍然无性的阶段的顽念,这个阶段就是优雅与魅力的阶段——因为这是一个优雅的生灵,在他眼里应该看到优雅。
男性诱惑者的天职就是要消灭女人或姑娘的自然威力,通过一种坚定不移的事业去赶上或超过他人,通过一种相等或更高的人工威力去平衡自然威力。尽管所有的外表都将他变成了诱惑者,但他还是从一开始就因这个自然威力而死亡。男性诱惑者的目的地,他的意志,他的策略,正好回应年轻姑娘那优雅而诱人的宿命,以便驱除这个命运,这个命运因它的无意识特征而显得更加强大。
决定权不能留给大自然:这是根本的赌注。这种非凡的优雅,先天而不道德的优雅,就像那个被诅咒的部分(“被诅咒的部分”出自法国哲学家巴塔耶的同名作品《被诅咒的部分》(1949),特指经济领域内过剩的能量。巴塔耶认为,任何活的机体都会接收到超过其实际需要的能量,而机体一旦达到它增长的极限,就会被迫损失它的利润,消耗过剩的能量。游戏、庆典、牺牲、色情、首饰价值,还有态度和行为等,从经济角度来看,都属于“被诅咒的部分”),必须通过男性诱惑者的事业牺牲掉和祭献掉。男性诱惑者通过深奥的战术将这种优雅一直带向色情的遗弃状态,在那里,优雅不再是诱惑的威力,也就是说不再是危险的威力。
因此,男性诱惑者没有给姑娘留下任何机会,没有在诱惑游戏中给她留下任何主动性,她似乎是这个游戏的无防卫能力的对象。因为属于她的完整一局在男性诱惑者的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终局了。一切在这之前就已经发生,而诱惑的事业只是在降低一种自然的亏损,或消除一个已经存在的挑战,由姑娘的自然美丽和优雅构成的挑战。
诱惑于是改变了意义。从一种损害美德的不道德和放荡的事业,从一种以性欲为目的(这没有多大意义)的无耻欺骗,诱惑变得神秘莫测,具有一种牺牲的维度。因此它轻而易举地得到“受害者”的赞同,可以说受害者通过放弃神灵的命令而服从它,而神灵的命令要求任何威力都是可逆的和可牺牲的,不管是权力的威力,还是诱惑的自然威力,因为任何威力,而且首先是美丽的威力,它都是一种巫术。柯德莉娅是至高无上的,她献身于自己的最高权力。象征交换的致命形式,这就是牺牲的可逆性,它不放过任何形式,既不放过生活本身,也不放过美丽或诱惑,而诱惑又是最危险的形式。
《诱惑者日记》是一个完美罪行的剧本。男性诱惑者计算中的任何东西,他的任何操作都不会失败。一切都会准确无误地发生,而这种确实性不会是真实的或心理的,只能是神秘的。这种人为招术的完美,这种引导男性诱惑者行为的宿命,它只能像在镜子里那样,反映出年轻姑娘那天赋般的优雅的完美,还有她的牺牲那不可避免的必要性。这里没有任何人的策略:这是一个命运,而约翰尼斯只是这个命运的工具性执行者,因此也是可靠的执行者。
在任何诱惑过程中有某种无人称的东西,就像在任何罪行中那样,有某种礼仪的东西,超主观和超肉体的东西,男性诱惑者及其受害者对这种东西的经历仅仅是无意识的反映。没有主体的戏剧作品。某种形式的礼仪练习,主体在这种练习中自我耗尽。因此整体将给作品赋予美学形式,给罪行赋予礼仪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