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生命中最大的转折
初为人母,是一名女性生命中最大的转折。英国社会学家安•奥克利于20世纪70年代采访了66名女性,以她们的口述为主,记录初为人母的真实感受,集结成《初为人母》一书。奥克利根据这些女性的真实故事,探讨怀孕的心路历程、产后抑郁、养育日常、家庭中的劳动分工等。
奥克利探讨和追问生育议题,她将被男权政治与专业人士所定义的“生育”的阐释权交还女性。遗憾的是,从20世纪70年代到现在,奥克利探讨和思考的女性初为人母的困境,到今天似乎也没有太多改善。
为人母之前的思考
进入现代社会以来,人们习惯性认定生孩子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或者说,绝大多数情况下,想要孩子才是怀孕的原因。所以在谈论生育动机之前,奥克利先会问女孩子们:“你想要孩子吗?”从这些样本的回答看,并不是绝大多数女性都对孩子充满期待。
乔·英格拉姆是一名28岁的继续教育教师,在平均年龄26岁的样本中,她年龄偏大。英格拉姆的态度是,并不介意怀孕,可能内心深处是想要个孩子的。“倒不是母性泛滥,只是我觉得女性不妨经历一次怀孕。”她的态度听起来是“顺其自然、无所谓”。同样是28岁,从事秘书工作的桑迪·怀特的态度与英格拉姆差不多,“我们两个都不至于说极渴望孩子,我快29岁了——要不现在要,要么就不要。”
即便有不少女性表达了对孩子的渴望,对生育毫无兴趣的女性声音还是比较瞩目。29岁的教师琼·哈查德的态度是,和爱人都不想要孩子的态度达成一致。“其实原因挺自私的,我们完全找不出一点好处来。可能因为我俩在工作中总能接触到孩子吧,都看够了。”24岁的会议策划吉恩·克拉克审视自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点母性光辉。“我从来都不想要孩子,要不然也不会只买一居室的房子。我反复强调,我可不想有一个鼻涕虫在身边绕来绕去的。”
“你为什么想要孩子?”继上一个问题之后,奥克利抛出了第二个问题。相比而言,这个问题容易让人陷入沉思。有些女性从未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即便问了,也是回答“一直”就想要个孩子,其他女性则会进行漫长的自我反思。在奥克利的总结中,答案大抵可以归结为生育是为了更美好的家庭图景:父母、子女构成的“完整”家庭;或者婚后为人父母,祖孙三代同堂;抑或是感觉抚养孩子长大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当然,就像你我听说的一些坚决不要孩子的人又改变主意一样,人们对怀孕的态度是发展变化的。我们的社会文化是一个人听到怀孕的消息就会喜悦之至,这种专断强大到如果一个女人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喜悦之情,周围人甚至会觉得她不太正常。实际上,样本的数据统计显示,52%的女性对怀孕的反应是高兴,38%的是复杂,还有10%的是不安。过度担心怀孕后生活会发生变化的女性,可能会被医生认为有“病态的分娩恐惧”。
社会文化的怀孕图景将这样的反应视为非正常的。不过在奥克利看来,有过类似心情的女性,最终也成了有爱的母亲。
少数母亲不经历抑郁
为人母的时刻从婴儿出生那一刻开始,不过真正的考验往往在从妇产医院回到家之后。
凯特·普林斯是一名27岁的记者,她最初与孩子相处的心绪在所有样本中非常具有代表性。在普林斯的孩子6周时,奥克利用访谈的形式记录了她初为人母的感受。普林斯琐碎的叙述真实反映了她那时彷徨的心境:“有时候她是可爱乖巧的小孩,让人喜欢得不行,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有时候一想到又该起床了,有个小孩等着我去照顾就很心烦。”
“这段时间我有点像个哭哭啼啼的怨妇,任何小事都会触发我的泪点。……除此之外,我觉得自己好惨啊,晚上她也不睡觉,我都快被折磨疯了,真想原地去世!我心里想:天哪,我要一直为她操心到死,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呀?我为什么会生下这个孩子?为什么一切不能回到之前——只有二人世界的日子?”普林斯如此絮叨初为人母的思想和生活。
这种感觉不同于住院时期出现的“产后低落情绪”,这样的“产后抑郁”是陷入一种更深层次的焦虑状态,表现出恐惧又慌乱、深爱却绝望,更加无能为力的状态。在奥克利的样本中,有71%的母亲经历过这种情绪,不过大多数人表示这种情绪会在几天内消退,最多两到三周;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可能会因此演变为长期困扰的问题,无法自愈。
作为一名社会学家,奥克利所做的当然不仅仅是倾听和记录,她会继续追问和探讨有关生育的话题。她提出,或许问题不该是“为什么有些母亲会抑郁”,而应该是“为什么有些母亲没有抑郁”。“我们是不是不该惊异于母亲的焦虑与绝望(多数母亲的宿命),而更应该对母性角色感到满意的母亲表示惊讶(少数人的经历)?”奥克利如此叩问。这好比把一个人送到与世隔绝之处,让其去做一份毫无经验但又极其复杂的工作,24小时连轴转,并且可能没有什么奖赏,得是什么样的工人才不会陷入焦虑情绪呢?
逝去的永远无法重来,这总会让人缅怀过去那段没有孩子的时光。而孩子呢,总是没日没夜地吵醒母亲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虽然他们不是故意的。但也不由得会成为母亲怒气的发泄对象,之后,母亲又会心怀愧疚。奥克利说,只有抚养过孩子长大的母亲才真正了解带大一个小孩是怎样的,她们早已了然独自陪伴深夜哭闹的孩子会遭受多么可怕的孤独。
不过,她仍在试图让新手母亲们昂扬一些,比如引导母亲思考:孩子哪些方面让你喜欢?你的宝宝有什么特质?
复杂的“家庭政治”
抚养孩子和你曾经想象的一样吗?9成母亲的答案是“不一样”。
现实和梦想还是不一样的。作为母亲,需要窝在家里,幼儿总是时时需要关照。父亲呢,多数情况下还是像过去一样,正常上班,自由外出,以及一些不定期的聚会。由此,复杂的“家庭政治”产生了,夫妻关系以及孩子和父亲的关系,都变得微妙起来。《初为人母》这本书的后半部分,作者奥克利花了很大篇幅讲述因孩子而来的“家庭政治”。
奥克利的样本中,卡洛琳·桑德斯是一名理疗师,孩子出生后暂未上班。她叙述:“我不上班,丈夫就希望我家务能做得多些。但有时我一整天都围着孩子忙得团团转,没时间来清洁,这时候他回家还会抱怨一番。”28岁的餐厅员工薇拉·艾巴特的吐槽更剧烈:“孩子起夜时,我和丈夫就像是敌人。我很累,易怒,他也变得易怒,然后又迁怒于我,一个星期有4次说要离家出走。……我想,凭什么晚上起来的应该是我呢?他为什么不分担一点呢?我也不跟他吵,因为吵架会占用我宝贵的睡觉时间……”相比之下,当老师的琼·哈查德家里的关系可能更缓和一些,因为在她看来,丈夫给孩子换尿布经常换得不合格,她还得重新换一次。如此还不如她自己一次妥当完成。
“帮忙照顾孩子”是衡量丈夫与孩子相处多少的一个指标。奥克利问了样本中的女性,在孩子5周和5个月大时,丈夫为孩子做了什么。根据样本的回答很容易发现,分娩将男性的家庭参与感提升到峰值,很多父亲会在孩子刚出生阶段参与很多。但随着孩子长大,这份参与感会很快消退,日子又变回原样,时间和无眠夜晚侵蚀了做父亲的新鲜感。“该趋势显现,母亲自然对父亲的表现感到不满,直接或间接地表达出她们的怨怼。照顾婴儿的家庭政治从而在婚姻情感方面爆发。”奥克利写道,妻子对丈夫唠唠叨叨,丈夫对妻子无尽抱怨,拥有自己小家庭的浪漫梦想沦为家庭噩梦。
如此,家庭的分界线被重新划分,家庭图景也被重新绘制。家庭的不和谐,传递出关系的另一层含义。不过奥克利提醒初为人母的女性们,如果以谁换了多少条尿布、谁负责地上的灰尘来衡量成为父母带来的影响也略显幼稚。毕竟没有人是为了看到彼此在喂奶和洗尿布上费尽心思,而要一个孩子的。可以回头审视想要一个孩子的理由:巩固双方关系,建立温馨家庭。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让母亲们稍微平和,奥克利还会告诉母亲们下一个真相: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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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为人母》
(英)安·奥克利 著
王瀛晨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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