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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隆定义得了“情侣”,却定义不了爱。

CRN拉拉工作组 CRN 2021-05-29




「我只是不想我的女朋友觉得和我恋爱是天然需要忍受不公平待遇的,我希望我们的爱不被歧视,这个群体的爱不要被轻视。谢谢你一直没有说“算了” “忍一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人不发声,有可能永远无人发声,所有合理合法,都是要靠集体中的每一个个体去争取的。」


                                      - 泽尘




01


泽尘与几木在一起已经一百多天了。几木前阵子刚通过了美国面签,七月底即将赴美读书;热恋期的这对同性情侣,和任何一对相爱的伴侣一样,决定在异地前最后的日子结伴旅游,给彼此更多的陪伴、支持和美好的回忆。


5月20日,旅行中的泽尘在携程网看到了广州长隆野生动物园(以下简称“长隆”)的情侣套票,并替自己和几木实名订购情侣套票成功。次日,几木和泽尘先后刷身份证验票成功,验票闸机也正常显示了“情侣套票”。但是,原本一段预想中愉快的游园旅程,却在几木通过闸机后,等待泽尘通过闸机时,因为一位工作人员的阻拦,变成了一下午的争辩和维权。


发现泽尘看起来不像男生的工作人员拒绝两人使用“情侣套票”入园:“我们这边的规定就是这样,一男一女才能购买这个票。” 在广州35度的酷暑天气里,泽尘带着几木与现场工作人员和长隆相关部门反复交涉沟通了两个多小时,既没有成功使用情侣套票入园,也没有现场拿到情侣套票的退款。对于两人来说颇有纪念意义的一次旅行,也因为长隆集团的区别对待和漠视,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02


泽尘是携程网的老会员了,与几木在外旅游的这半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在订票;20号购买长隆野生动物园门票时,自然也是首选携程。在携程网的长隆购票页面,泽尘注意到了情侣套票的选项。虽然不免也有身为同性情侣是否适用此票的担忧,但因为并没有在购票界面看到针对情侣套票的额外备注或解释,泽尘还是尝试了预定该套票。


在提供了双方的身份证号和真实姓名后,携程网的系统显示了购买成功。泽尘对笔者说,订票成功时,她非常开心:「我们本来担心实名验证可能不会通过,因为提供了身份证信息,我们想,购票系统应该是会验证性别信息的,所以有可能会无法成功购买情侣套票;既然当时购票成功,自然是松一口气。我们其实非常兴奋,因为这是第一次购买情侣套票,并且是在这种大型的游乐园,所以我们很期待次日的游园。」




5月21日携程网长隆野生动物世界订票首页页面

(请滑动下拉长图查看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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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期待的心情,泽尘和女友几木在次日早上十一点抵达长隆。几木先验票,在身份证识别成功后,闸机显示“情侣套票”并开放入口,几木成功入园;「看到闸机小屏幕里显示“情侣套票”时还是蛮开心的」,泽尘回忆道。她随即在闸机验刷身份证,闸机上再次亮起了“情侣套票”的提示,验票成功,闸机开启。


泽尘正要入园,一位工作人员上前阻止了她。她没有想到的是,通过了携程的实名购票系统、又通过了长隆的入园系统,最终却被工作人员拦下。工作人员看了看泽尘,又看了看几木,随后要求查看两人的身份证。片刻之后,他告知两人不能入园,并将几木带出了园区入口。


「我们这个票是只有一男一女才可以购买的。」


「为什么一男一女才能购买?」


「这就是公司的规定」


「但我们已经购买成功了」


「对,验过你的票了。但我们的规定就是必须要一男一女。」工作人员再次重复了这句话,并表示两人若要入园,必须补齐额外的90元差价将情侣套票换成两张成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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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尘很诧异,她没想过在此刻会被拦下,「当时情绪落差蛮大的,因为验票程序已经通过了,结果却突然被拦下来」;当下,泽尘礼貌地与这位工作人员解释,「我们是同性情侣,麻烦跟你们的上级说一下,然后让我们入园。」 


泽尘在初中的年纪就已经和家人及身边的朋友全面出柜了。多年来,所有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是拉拉,「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在与工作人员交涉的过程中,泽尘一直在沉着、冷静地表达自己的诉求,没有任何的喧哗或者吵闹,也没有为其他的入园旅客带来困扰。


泽尘心里想的是,她只想在与女友一起来游玩的今天,以“情侣”的身份正常入园,而不是被迫接受一个模糊不清的对于情侣的定义。两张“情侣套票”和两张“成人票”的区别在泽尘心里,并不只是区区90块钱的差别。「如果接受了以两张“成人票”的身份入园,那么就等于承认了在长隆的定义里,我们并不算情侣」,泽尘对笔者说,「没办法做这个妥协,我觉得这样太羞耻了」。


然而在与现场工作人员来回沟通几番后,园方仍坚持不允许两人使用情侣套票形式入园游玩,并表示唯一的解决方案是在不退情侣套票的基础上,补差价置换成两张单独的成人票入园。泽尘当即表示不能接受,这也是最初入园被拒开始交涉时泽尘就和几木达成的共识,「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九十块我们坚决不会给,最不济就是打车走人。」



05


工作人员随即短暂离开现场,泽尘猜测其应该是联系了上级。等待二十多分钟后,对方返回入园处并再次重复:一男一女才能使用情侣套票就是公司的规定。此外便拒绝提供更多的解释,也拒绝提供可以直接反馈问题的渠道。


「有没有公关部的电话可以提供给我们?」


「没有」


「那有没有其他可以负责或者为这件事做出解释的负责人?」


「没有」


检票处工作人员表示,如果泽尘与女友想联系公司,可以关注长隆集团的微信公众号,自己在里面找联系电话。


在“长隆旅游”这个微信官方账号页面上,笔者找到了泽尘最终拨打的电话,这个400号码是整个长隆集团的号码,包括长隆下属至少十处景区及酒店,且不包含具体部门信息。


笔者在长隆微信官方账号中查找到的400号码


泽尘向笔者表示,工作人员直接的不友好态度实在是让人心情不佳。「我们作为消费者已经到了园区门口了,出现问题当场询问现场工作人员,并要求提供信息应该是很合理的一件事情,但是对方却一直要求我们自己去寻找并拨打长隆集团的总机号码,没有任何协助解决问题的态度。」


笔者在长隆集团官网查验到:

该400热线包含旗下至少十家公司、酒店,及娱乐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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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现场工作人员第一次交涉失败之后,泽尘还是选择了拨打长隆集团的400电话,接通电话的客服回避了提供工号的要求,并一直重复着园区内工作人员的话术:


(1)集团的情侣套票政策就是仅限一男一女使用

(2)没有公关部的号码能够提供给泽尘

(3)要入园必须补全90元的差价,并以购买两张成人票的形式入园

此外,这位客服也谨慎地强调她的态度不能代表长隆集团的态度;交涉一段时间无果后,对方提供了另一个号码让泽尘拨打。


此时已过十二点,泽尘和几木看着一对对异性恋情侣通过检票闸门,本来也能牵着手在园区内里游玩的泽尘和几木,却只能顶着烈日、疲惫和各种复杂的情绪站在检票处门外,继续努力寻找与长隆沟通的渠道。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很实际和具体的歧视同性恋的经历」,几木告诉笔者。和泽尘不同,几木出柜的时间并不久。「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性少数群体友好的异性恋(笑),也在关注性少数群体的公益组织当过志愿者。」


「泽尘是我的初恋,在此之前,我对自己的性取向并不明确。和她确认关系之后,我也在朋友圈和除了家人以外认识的人出柜了。可能是因为身边同年龄段的人都更友好吧,从他们那里,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低人一等的感觉,更不要说是恶意。」


「但是这次,我是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作为一个同性恋真的是要付出代价的——时间上的、金钱上的、语言上的、和心灵上的。」



07


拨打了前一位客服提供的号码后,泽尘联系上了长隆集团总部的一位行政人员。他在听完泽尘的事情陈述后,直截了当地质问:“你们这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为什么不提前去看购票须知里的备注或者打电话来询问清楚?”


泽尘当即反问:「你觉得一对异性恋情侣会在看到情侣票选项时特地寻找情侣的定义和备注吗?同性情侣就是特殊情况吗?」


「是的,现在社会环境就是这样的。」


「那你们有哪一个部门可以解决我们的这种情况呢?」


「你们这种情况的话,我们没有部门可以解决。」


在泽尘表示不会就此止步,并会继续进一步维权时,对方毫不在意地回答:「那你找消协呗,找消费者协会。我们解决不了。」


除了言语上的不重视之外,对方在泽尘的询问下,甚至还透露了长隆集团对于“情侣“的认定并不涉及到具体的情感状态。「只要是一男一女,我们没有手段去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所以只要是一男一女,他们愿意买情侣套票、刷情侣套票,也没问题。」




5月21日当日在购票页面点击情侣票“购票须知”小字后的页面信息。

泽尘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

才在购票须知第二屏读到了关于一男一女的注解。


不仅如此,在交流过程中泽尘也发现,园区的工作人员是有权力来协调和处理入园时的票种纠纷的。他们不但没有专业、及时地处理此次事件,反而通过一再地踢皮球,让本该是给游客们带来欢乐体验的园区,变成了带来极差服务体验的经历。



08


挂了第二通电话后,泽尘与几木已经非常疲惫了。顶着广州35度的大太阳,在各部门和工作人员间反复沟通无门无效,两人都有些绷不住了。


在现场工作人员打电话请示上级的间隙,几木和泽尘也互相问过对方:「你真的很想进去玩吗?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做出让步。」


从几木的角度考虑,泽尘以前没有去过长隆游玩,而自己小时候去过,所以为了她,几木觉得自己可以让步。


「我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如果长隆不改变对情侣票定义的这个问题,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长隆一步,但因为考虑到她,这个话我没有说。如果完全是为了她,这件事情我能忍。所以我就问泽尘,问她想不想去。」


「泽尘当时说了一句话让我很动容的话,她说:我们不能妥协,如果我们妥协了这一次,就会妥协一辈子。」


泽尘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当时一些个人的想法也没有和几木分享过。之前也说到了,几木与我的这段关系是她第一次恋爱,又是今年年初才刚在朋友们之间出柜。她选择跟我在一起,其实就是选择了一条实际上更困难的道路。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让她知道,她的选择不是错误的,不是耻辱的。我想要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异性恋女孩是一样的。」


「如果我现在妥协了,就像是在告诉几木,以后我们遇到这种事情,我们就要忍,就因为我们是个“这样”的群体。我坚持的理由就是想说,即使我们现在没有同样的权益,我们也要一直去争取,因为我们的选择不是错误的。」


当事人提供的当日通话记录部分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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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尽管疲惫、难过,泽尘还是和几木一起开始了第四轮的交涉。她们找到了园区的游客驿站中心,再次尝试与值班工作人员沟通。这一次的对话又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


尽管工作人员最初仍是重复着公式化的回答:集团的规定就是一男一女才能使用情侣票,但最终也被几木和泽尘的真诚所打动。


「我当时说,我们不是本地人,特地赶来长隆玩,打车来回也要一百多块钱。我们的最终诉求就是开开心心地在园区玩儿,但是情侣身份不被认同,我的心态是不会平衡的。在这种境况下入园,像是我同意了你们的价值观,等于我认同我需要为自己的性取向买单,这种妥协我不能接受。」泽尘回忆道。


几木也补充道:「当时泽尘有哽咽,眼睛里也有泪水了。我能感受到工作人员在这时目光也软了下来」。最终,工作人员提出了额外的解决方案,即现场填表申请全款退票。泽尘和几木在现场填写了书面的退款申请表,并于之后离开园区。


工作人员承诺,长隆将全额退款。但截至发稿前,长隆方面仍没有向携程发放退款,也没有回应携程多次尝试联系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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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尝试争取自己的权益失败之后,几木在当晚便编辑了发表在微博的长文。长图发表之后,在平台被限流。之后泽尘所发表的微博也遭遇到了平台的洗赞操作。在删帖、限流之外,泽尘与几木也听到了一些来自社群内部的异议。


「删帖、限流的这些手段,在微博上很常见,不足为奇了。但我们没想到的是,第一次为一个具体的事件发声,来自群体内部的压力远远大于来自外部的。作为性少数群体的一部分,我们一直认为团结起来,一起争取我们的权益是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所以当压力来自群体内部的时候,像是一种“群体”概念的瓦解,对我们的伤害远远大于外部的一些反同言论。」


「有人觉得我们在故意闹事,质问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说我们太过分了,小题大作;有人说我们在挑起不同群体之间的矛盾;也有社群内部的人指责我们不知道轻重缓急,说我们在“网暴”长隆,欺负私企,欺软怕硬。」


「事情从我们成功购票、验票,却因为是同性恋而被区别对待、拒绝入园,再到我们与数名工作人员交涉无果、投诉建议无门,长隆方面迟迟不愿做出回应,无论是道歉还是退款。我们不觉得自己是在小题大做,也希望性少数群体内部之间可以团结起来,为性少数社群应该得到的平等添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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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负面情绪和声音的影响下,泽尘和几木还是选择坚持。


像上文提到的一样,泽尘告诉笔者:「我们的底线是“自己的性取向不是错误的”。几木和我在一起,是走上了一条更困难的道路。我希望她知道自己的选择不是错误的,我们作为性少数群体不是羞耻的。」


她也在自己的微博写道:“我只是不想我的女朋友觉得和我恋爱是天然需要忍受不公平待遇的,我希望我们的爱不被歧视,这个群体的爱不要被轻视。谢谢你[几木]一直没有说“算了”“忍一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人不发声,有可能永远无人发声,所有合理合法,都是要靠集体中的每一个个体去争取的。”


几木也在采访过程中说到:「权益是靠我们群体内部的人争取来的,不是求来的,不是等来的。只有当我们去争取,才有可能站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


「发声、争取、不妥协,最后受益的是社群里所有的小伙伴。现在如果放弃的话,反对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合理合法的乌托邦不是一日建成的,要一块块砖地去搬。在最好的情况下,如果最后我们得到了道歉,并解决了我们的诉求,我们也只是阶段性地推动了一小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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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北京时间24日,携程旅行在多次电话主动联系两位当事人之后,单方垫付了这笔退款,并告知从未收到长隆现场工作人员提出的退款申请。


「和携程交流的过程中,对方一直有准时、并且有反馈地在和我们沟通。退款是我们还在电话交流的过程中就到账了。」


「但是我们还是希望携程能做出书面的声明,客服也反馈说声明在讨论的过程中,所以后续会如何也暂时不清楚。我们一是希望携程主动承担自己平台的责任,比如有没有误导消费者的嫌疑,某些条款能不能更显眼。希望携程作为平台能主动承认自己一些存在不足的地方;二是希望携程清楚地写明谁在制定套票中关于“情侣”的定义,确保权责分明;三是希望携程作为一个购票平台,能够承诺加强对于供应商销售内容的审核;携程如果支持多元化和性少数群体,那便不应该销售带有歧视意味的产品。」


长隆方面,不仅至今没有联系过两位当事人,还在最近几天频繁更改售票平台的票种。「情侣票在飞猪和携程都下架了,变成了一男一女票。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带着一定挑衅意味的行为。像是对方在说:“我们宁愿下架情侣票,也不愿意承认同性情侣的身份。”」


5月25日飞猪平台长隆订票页面:

园方将门票改成 “1日门票(1男一女)”


在未下架情侣票之前,

除了在情侣票后增加额外备注 “(1男1女)” 之外,

长隆方面也修改了携程平台里情侣票的适用条件:

从原先的“适用于所有人群”改变成“适用于1名男士和1名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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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早在2018年,微博就已经开始有针对长隆情侣套票规定“仅限1男1女适用,两位同性客人勿拍”的争议。面对网络上对于长隆关于景区歧视的争议,长隆于2018年6月4日在微博回应称“广州长隆欢乐世界始终保持开放和包容的态度,尊重每一个群体,真诚地希望每一对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同时,我们也真诚地欢迎每一位游客的光临,我们将继续竭力为大家带来更好的服务和体验。”


2018年长隆集团旗下的长隆欢乐世界

针对情侣票一男一女的限制发布的相关说明


三年过去了,一切似乎并没有改变,长隆曾经承诺的“开放、包容和尊重”,仍然只存在于微博的声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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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长隆的诉求是两点:一是需要他们的道歉;二是希望长隆明确表达自己的价值观:长隆对待性少数群体是什么态度?他们的规定和价值有没有相悖?尤其当电话内行政人员的言论表达同性恋是“特殊情况”、是“异常”时,这是他的个人态度还是集团的态度?」


在耐心地向笔者又回忆了这一系列的不愉快经历之后,泽尘和几木也感慨:「觉得能支持我们的伙伴们和朋友们很宝贵。如果我们的诉求有被回应,这就是大家一起争取来的,不是个人争取来的。也有很多陌生的直男直女友人们在帮我们发声。他们生活的环境是不需要考虑关于性取向的诉求的,但是他们能抛开自己的直接利益来帮助大家把生活的环境变得更平等和友善,很感动。」


泽尘和几木在采访中也多次表达了对支持她们的小伙伴们的感谢:「也许这把火还很微弱,但是只要每个人都添根柴,我们相信这把火会越烧越旺。积极转发和支持我们的小伙伴,就是在往平权的这把火里添一根柴。」


「其实说到最后,我们也要承认,我们也不确定自己的做法就是最好的。或许有别的途径、其他更有效的思路。但我们坚持做这件事情的出发点仍然不变:我们的性取向不是错误。我们坚信我们是值得爱和被爱的·。面对这件事情时,我们没有因为自己是性少数群体而感到羞耻和隐忍,这也是我们想对可能有类似遭遇的读者说的,希望他们能够坚持,且相信自己是值得爱和被爱的。」


「这样的自我认同,可能是别人对我们认同的基础吧。有这样的自信和坚持,更多的问题,会慢慢迎刃而解的。」





* 文中所有图片截图如无备注,皆来自于当事人提供

* 泽尘微博ID:宝木水四幸鹿土;几木微博ID:又活八英里。

* 与当事人的采访由CRN拉拉工作组的志愿者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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