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布田,天地静美无言
潮州气候温暖湿润,耕地四季都可耕作。清明前到谷雨之间,又到了一年插秧时节。
插秧,在潮州方言里叫“布田”。
在汉语中,“布”有陈列、展开的意思,而“田”则是专指潮汕平原的水田。布田,体现的正是将秧苗展开、陈列、插植到水田(即插秧)这一农事活动。
潮州为亚热带季风气候,有早晚稻两熟。记得以前城建没有那么快,许多地方都有大片大片的水田。每逢春耕时节,有种植水稻的人家就要留意村里的广播通知,听从农事指导。在插秧前,要浸种、育秧,还要犁耙水田;待秧苗长成,便从育秧地里拔出,用草绳捆住,准备布田。
潮汕平原,有着韩江、榕江、练江三江的灌溉,水土十分肥美。在这样温润的南方平原,布田、割稻等农事从未停歇。勤劳的潮州先民,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辛勤劳作,日复日年复年。
有个小故事,讲的是弟子与禅师插秧。禅师告诉弟子们插秧要盯着一个东西去做参照物,就可以插直。弟子们很高兴地投入到劳作中,结果插完一排后发现秧苗插得弯弯曲曲。弟子们很不解,便问禅师。禅师于是问弟子们都盯着什么看,有的说盯着大大的水牛,有的说盯着插好的秧苗,还有的说盯着师兄(盯着师兄要干嘛。。。)禅师便笑了,说:你们盯着的这些东西都在动,而你自己本身也在动,这样的秧苗怎么会直呢?弟子们恍然大悟,于是都各自选定田埂上的参照物,果然就都插直了。
早稻插秧时,往往春意犹寒,挽起裤腿赤脚踩在冰冷的软泥里,有种钻心的冷。但便是辛苦,也要去布,才能在夏季收获一地的金黄。在布田时,要在水田两端拉一条长长的绳索,确保秧苗插得笔直。接着,插秧人两脚分跨,左手拿秧苗,右手从左手接过一株株的秧苗,弯腰,从左往右一株株的插进泥里,双脚不需移动。插完一行,后退一步,调整绳索,再插一行。
布田如绣花,需要细腻而非大开大合。插秧时,秧苗入土要掌握好尺度,太深就会导致长势缓慢,而太浅又会导致秧苗插不稳而浮出水面,这就要靠插秧者的经验了。
插好的秧苗要整齐端正、横看竖看都保持笔直,像方阵一样行列清晰、行距分明,才能保证秧苗在最好的环境中茁壮成长。
在种植水稻的南方,插秧有着与生俱来的细腻和谦恭。因为这世间几乎所有人都想着踏步前进,只有插秧是向后的;也只有向后,才能遵循着笔直的稻田,细心耕耘出丰收。
潮州人的先民们走过了男耕女织,恍似先秦诗歌中所描绘的牧歌式年代。
他们生活在最朴素的地方,推门而出是一片舒心的原野,山川河流都让人心旷神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青草香气,随风而笑,那么淳朴、无忧,那么美好。
人们挽草、落种、布田、应肥、沃水,依着时序不慌不忙,用双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快乐与希望。
远古的和风吹拂漠漠水田,我就站在绿意盈盈的山上,闭着眼睛,用心感受这穿越千年依然至美的风景,在喧嚣的世界里,天地静美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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