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在迷雾森林里挖掘一块方糖

2016-05-31 星期一诗社

在迷雾森林里

挖掘一块方糖

（江野）

江野，原名张宁，80后，河南省平舆县人，曾创办民刊《当代诗人》并担任主编。2013年当选郑州市经开区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诗集《时光书》、《情人遍地》，文学随笔《阅读的美学价值》，有诗歌、散文、小说、评论发表于《诗林》、《诗潮》、《诗歌月刊》、《星星》、《延河》、《岁月》、《散文》、《红豆》、《西北军事文学》、《小说界》、《中国诗歌》、《散文诗》、《河南日报》、《甘肃日报》、《新京报》等报刊，入选《河南诗歌2011》、《中国当代汉诗年鉴2012》、《2013中国诗歌排行榜》、《当代新现实主义诗歌年选2014》。

世事无常

你忙于写作，

仿佛生命中你已姗姗来迟。

——勒内·夏尔

吻着你。树上鱼梳般的叶片，壶觚里平静的早晨

紫罗兰和草地的春天，窗帷上的精灵舞动。

坐在敞篷卡车里去郊游，一张张脸掠过戒严的风景……

回来了。血液里整日下着雨，微凉的雨

在温热的酒盅里微醺。

那些日子，我们在丝绸里撒娇，在敞开的房间里欢爱

像一个破坏者，翘首期盼明天的太阳

在生锈的自行车上晾晒彩色的葵盘，并保持微笑

找加缪

学习她做梦的妻子，在迷雾森林里挖掘一块方糖和奶昔

填进苦涩的嘴巴。

在灰尘的祖国，我们失眠的夜晚

习惯了浓茶和纸烟。

积雪的住址，失踪的邮差，混乱的维度

昨天的家园。都已无法信任

找不到。一个冒险归来的成功者

在岁月降临的家乡，建造房屋、磨坊、仓库、牛栏和寺庙

遇到节日，拜访亲人、朋友

这清晰、愉快如今都已经成为浑圆的桎梏

我们曾经喝掉的酒，醉意弥散更多的时间

向上、转圈、往返

我们黝黑的蹄子已经开始灰暗

我们的眼睑垂下风干的胡萝卜

灯塔

波浪凝固。海面上岩石颤动

白昼展开空洞的耳朵

收集你亢奋地叫声。

有许多轮船，像是在一副写实画里

航行。

画外是异乡铅灰的海湾。

曾从不同地点出发，

随便回到家中，获得你的

光亮，像是找到了

记忆中纤细的树。在目的地

在绷紧地黄昏里指着一个方向，

爬烟囱的孩子用绳子判定一只麻雀的死刑

我们的少年在夜晚谋杀自己的后代。

时代

帽檐下。眼睛若一片铅灰的平原

它的男人粗鲁地走过。憎恨

似乎没有终点的旅途

而睡眠曾用舌头柔软地舔舐着双脚

尘世的卷帙春天一样展开

一切欢乐经历的深水

大声喊着我们

我们似乎兴致冲冲。抬起头

环顾四周。在站台的中央

听从招呼。我们都问到密集的人群的气息

走向大海

涛声和悬崖用被遗忘的话语

相互呼唤——

帆影侧目。

颤动的浪层层叠叠

那把我引到这里的

呼吸的大海。无限的力量

并不衰退。

被呼唤，被告知。在蓝色的影子中

用手指沿着黄道而移动的影子

深邃环形的时辰

贴近你宽广隐秘的胸怀

镌刻着的湮没塌圮

偶尔从废墟中站立的话语

驻马店

风吹着破革
缭乱的人们挂在大地脸上

草木葱郁，我们毛发稀疏
在逼仄的身体里默默过完一生

曾经痴迷的事物都将发生在别处

少年时，沿着林荫路回家
烈日下的世界在水分里
潺潺蠕动。

无法记录。矮墙上晚菊萎了多年
心疼的人在心里反复死去

漂泊之夜，借着孤寂的力量
推开人世画卷：

灰尘浮动，阳光照耀树林
转瞬即逝的欢喜

日记

下午上山。寺院檐头的白云已经飘远
抚摸阑干的人走进林中
阔叶的眼睑光明一闪，风烟俱散

风烟俱散，寒鸦扑闪初冬的翅膀向西
沉下。赤裸的岩石对着疲软的心
模仿他干净的身体

跳下山崖。暮晚里一个人吃简单的饭
思考的事情也都趋向澄明
此间有寂寂江山。

无边的往事：是儿时层层叠叠的炊烟
消尽。历历在目的哀愁
是晾晒在某个春天的旧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