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一次,和人生温柔相拥》(15)
7 癌症自愈六年来的喜悦生活
如今,我的整个人生观已经焕然一新,而我所认识的人中很难有谁真正理解我对人生的全新看法。对生活中的一切事,我已全然无所畏惧。疾病、衰老、破财、死亡,无论什么都无法让我害怕。当死亡都不能令你胆怯时,这世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因为人们总把死亡看作最坏的结局。要是最坏的结局也吓不倒你,那还有什么值得担心和害怕的?
要使自己重新融入现实生活对我来说也并非易事,因为世界在我眼中依然显得不很真实。在我的感觉里,濒死一刻所游历的那个意识王国反而更为真切。正如前文所述,现实中人们把所有事都看得那么重、对所有事都那么孜孜以求,这让现在的我感到不可理喻——比如,为了赚钱人们是何等劳心劳力、不顾性命,反而忽略了上苍已经赐予他们的美好一切,更遑论心怀感激!我也无法理解人们为何会对金钱之外的其他所有东西都视而不见——这其中既有爱情、亲情、友情,也有天赋、创造力、个性等等——我无法想象人们把那么多宝贵的生命时光都耗费在一份自己并不热爱的工作上。这些人的人生观在我看来都错得离谱。生活中的一切似乎都本末倒置了,轻重不分、真伪不辨。我意识到从前的我恐怕也和他们一样荒唐可笑,所以如今决不能再回到从前。
我知道自己绝不会再仅仅为了钱而去做一份我不喜欢的工作。我在心中暗暗自语。无论是工作还是别的事,我的衡量标准都已彻底改变。对我而言,如今生命和时间才是最可宝贵的东西。
丹尼也有同样感受。他曾经心如刀绞地看着我被癌症折磨得死去活来直至生命垂危,如今对生命也有了全然不同的理解。我生病之前,他在一家大型跨国企业做市场和销售,负责整个亚洲大区的工作。和我患难与共经历劫难之后,原来的工作让他觉得如此单调乏味、死气沉沉。病魔让我们共同成长,思想变得更加睿智成熟。
他一直都梦想自己创业,我觉得现在正是鼓励他放手去搏的好时机。我告诉他应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要是没有经历濒死那一刻,我绝不敢鼓励他这么做,因为我会担心那样太冒险;要是创业失败,我们可怎么养活自己?
可是现在我的想法完全变了,让丹尼实现自己的梦想、让他的人生没有遗憾才更为重要。于是我鼓励他放手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业——为毕业生和用人单位设计、开发职业评估软件。
真正下决心要放手一搏时,那转变的一步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在我患病期间丹尼为了照顾我不得不长期请假在家,单位因此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解聘。由于我们本来就已决定不再为他人打工而辞职自己创业,丢掉工作并没有让我们觉得难以接受。或许从前的我们会为此惶恐不安,但亲历死亡后,我们知道这恰恰是生活在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愿运转。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去做那些更令人激动的事!
为了创业,我们必须大幅度缩减生活开支。我们搬出了原来的家,住进一套更小的公寓,减少了很多个人日常花销。我们的新家离繁华的香港城区很远。那是挨着大陆边境的一处偏远乡村,房子都很破旧寒酸。在这里,我们与过去的生活圈子彻底隔离,反倒便于重新评估和规划我们的人生。过去习以为常的一切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就此开启。
要是在过去,不管是丹尼丢了工作还是我们必须节衣缩食搬到乡下,都会让我寝食难安。因为我的安全感受到了威胁,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然而现在,我脑海里始终回响着“回去吧,无所畏惧地活下去”这句话,它告诉我不必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亲历死亡的神奇一刻让我顿悟到很多东西——世间万物皆为一体,万物本质都是无条件的爱,任何生命都是辉煌的——而在这众多信息中,“无所畏惧地活下去”是最铿锵有力的一句,它自始至终回响在我的脑海中。在濒死时刻,冥冥中我感到这句话是来自爸爸和苏妮的心声,因此每当这句话在我耳畔回旋,就像是爸爸或者苏妮在轻声叮咛。我知道现在面临的一切都只是即将展开的一次全新人生旅程的前奏,我们将抛开旧时的一切羁绊,拥抱焕然一新的生活!
还有一点很重要。感谢这次神奇的濒死经历,我的目光开始由内而外而不再是由外而内去认识我身处的现实。过去我总以为外部世界才是真实的,我必须努力按照它的条条框框来生活。大多数人也是这样认为。怀着这种认识,我将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力拱手让与现实,让外物驾驭我的人生,操控我的言行举止、钳制我的思想感情。人的真情实感因为内在于心,看不见也摸不着,就被认为是不真实的,只是人对外部事物的内在反应。按照这种理解,我之为人,仅仅是外部环境的牺牲品,而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者。即使罹患癌症也不过是外部世界随机作用于我的事件。
而今,亲历了死亡的我开始认识到我是这万物一体的伟大宇宙神圣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万物一体意味着整个宇宙和整个宇宙间曾经存在、已然存在以及将要存在的一切都相互交织、彼此融汇在一起。我感到自己处在宇宙的中心,而且深知每一个体都独立存在于这个整体之中,从他们各自的视角望去,每一个体都是宇宙的中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丹尼携手共筑新的人生,只觉岁月静好,生命的真谛原来如此具体而微。虽然世间万物如经纬交织编成一张大网,人人都是这网中一缕一线彼此勾连,但无论何时我的世界都恰如一幅精美的织锦,它由我的所思所感、我的经历交往、我的人生跌宕起伏,如千丝万缕织就而成。不管是什么事什么人,倘若不能编织进这幅织锦,就都不会与我发生任何关联。当然我可以不断探索新的世界、不断增加阅历和见识,使我的人生织锦越织越大。我感到如今的自己有了更为自主的选择权,何人、何事将汇入我的人生图卷完全可以由我自己做主。
凡我意识并认知其存在的,都会成为我人生织锦上的一部分。如果再次借用前文“仓库”一说的类比,我已经打开了我的电筒看见了光柱所指向的一切。我的任何所见所识都成为自身信仰体系的一部分,成为我的真理。
我深知生命的目的就是要将自己的这幅织锦越织越大,让更多更美好的经验进入我的人生。我开始乐于挑战生活中方方面面的极限,尝试去超越那些曾一度被我认定为无法超越的“界限”。我开始质疑所有我们自以为是对的东西——其实它们无非是社会意志强加于人的条条框框。我重新审度并质问我在过去判断为错或者认定为不可能的一切,特别是那些引发我内心恐惧或自卑的所谓信条。
为什么我会相信这一套东西?我扪心自问。这一切难道不都是文化传统和社会环境的制约吗?某些时候某些事上它们也许可以适用于我的人生,但它们能永远灵验、永远正确吗?我是否应该继续相信从小就教我去相信的那一套?
某些情形下,答案也许是肯定的。但在很多情况下,我很肯定答案一定是“不”。
我们的文化教我从小就相信女性应该恭顺和服从。凡是自信阳光或者果敢决断的女性,又或是身居要职的女性总会招致流言和非议,因为传统观念认为女性的首要角色应该是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而我从没达标。
回首过去的人生,我无时无刻不在评判自己,为自己无法达标而狠狠自责。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异类而感到自惭形秽。然而亲历死亡之后,我醒悟到所有这些自我评判都基于一套错误的社会强制规范。
我过去还曾相信我的灵魂不够高尚,所以更要努力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如今我才明白每个人的灵魂都是平等的,无论我们信仰什么或是做什么。因为众生有灵,精神或者灵魂才是我们每个人存在的实质。只是我们常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我知道,只有当我真正学会爱自己、正视并追随自己的内心、只做让自己快乐的事的时候,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与快乐。任何时候,一旦失去了自我,生活就会失去方向感,整个人都会感到迷惘失落(直至今日这种情况也会时常发生)。此时的我实际已经与内心真实的自我发生割裂,忘了自己因何而活在这个世上。其原因常常在于我没有专注于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而让外界的杂音噪音控制了自己,这些杂音来自铺天盖地的商业广告和新闻报刊,来自大型制药企业的强势攻心战,来自我的同龄或同僚,也来自社会文化信仰等方方面面。
以前的我,每当失落迷惘之时,首先会转向外界寻求答案或解脱。我去查书翻经典、去请教老师和先知,期待他们能为我指点迷津,给我某种玄妙的启示。事实上,当我刚被确诊为淋巴癌时,我正是这样做的。可结果却是倍感凄楚无依,因为我一次又一次背弃了自己原本强大的内心。
学会以一种由内而外的眼光认识世界就意味着完全相信自己内心的指引。我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似乎都能作用于我的整个宇宙。换言之,因为我处于自己生命宇宙的中心点,整个世界当然因我而动、因我而变。因此在我看来,只要我快乐,整个世界就快乐。只要我能真正爱自己,其他所有人也都会爱我。倘若我找到心灵的平静,世界也将因之静好。
当生活遇到难题或困难,现在的我不会再试图去改变它们(而之前的我总是这样),而会向内审视我的内心世界。当我感到疲倦、焦虑或是郁闷、难过时,我会回归内心,或独坐静处,或野外漫步,或聆听天籁,直到自己回到那个“中心点”的位置,复归心平气和、从容淡定的状态。而我发现一旦内心重新找回宁静,身外的世界也会随之改变,许多难题都不攻自破、烟消云散。
我所说的回到“中心点”的位置是指重新回到自己生命宇宙的中心,弄清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我们每个人真实存在的唯一位置。我们才是自己宇宙的核心与主宰,体会到这种感觉至关重要。
然而,时不时地,我也会忘记自己在这个宇宙中的中心位置。沉沦于现实世界的得失悲欢、聚散离合,纠缠于种种矛盾、焦虑和痛苦的混乱情绪,我无法看清真正的自己,无法认识到我之为我的伟大、无限和永恒。
幸运的是,在这些时刻,我不曾忘记人是永远也不会真正与自己宇宙的中心割裂开来的。我们只是暂时迷失了方向,感受不到由那里传来的宁静与喜悦。我们被自我失其所在的假象所蒙蔽,无法认清悲喜相随、祸福相依的真理——如明暗、如阴阳,相伴相生、互为转化。身心失其所在的分裂感其实源自我们根深蒂固的二元对立幻想。这种二元对立的固有观念使我们无法透过暂时失其所在的表象认清自己与宇宙同为一体的本质。
在我的内心深处,始终都能感受到人与宇宙是同一个整体。因此,我知道即使我的肉体之躯活在当下、此地,我依然位居这伟大宇宙的中心,无论我是否能感觉得到。也正因为如此,我也是伟大的,也是永恒和无限的。
转眼我的癌症自愈已有数年。这些年以来,我越来越多地将死亡带给我的启示与顿悟贯彻于生活。有时候,事多压身让我感到压力重重,我会停下来调整一段时间,好使自己重回自我的中心,可这时往往会有人批评我浪费时间。但我知道假如我一门心思专注于现实层面的纷繁事务,结果必定是欲速则不达。这就好像蜗牛奋力爬行,但速度仍慢得可怜。如此做事只会让我屡战屡败,压力激增。
相反,不管旁人会怎么议论,我若能停下来留些时间给自己重返自我的中心,就会感到自己与宇宙天地同为一体,内心因此能充满宁静与喜悦,许多之前遇到的拦路虎或绊脚石就会迎刃而解。在这些停下脚步调整自我的时候,我的眼光更加清醒,我的认识更加透彻,一旦回归到宇宙的中心位置,许多难题自然而然就会消解。以这样的方式从容面对生活,我发现其效率远胜于单纯从外部谋求解决之道。它是濒死经历带给我的直观体悟,其根源在于我已然知道自己不仅是宇宙这幅宏阔织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居于其中心位置,只要追寻一己之内心,我就能与宇宙万物灵犀相通!
从死亡边缘重返人生后的好几年里,我对生活的外部追求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我发现一旦靠近大自然,尤其是面对蔚蓝的大海,我的自我感受就能达到最美妙的状态。与刚出院的头几天的神奇感受类似,我发现只要凝视大海的波浪、倾听它的呼吸,我就能立刻重温濒死一刻的美妙状态。
我欣喜地看着我的至爱亲朋也一个个转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听起来也许有些匪夷所思,但在我亲历死亡之后,身边的的确确有很多人都说当我在他们身旁时,他们会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发生变化。我很少公开谈论这个现象,因为我相信能量的改变实际源于他们的内心而非借助于我的外力。我至多只是向他们显示了他们也可以亲历的奇迹。
鉴于我的亲身经历,我百分之百深信不疑世间所有的人都有自愈的能力,也有帮助他人治愈的能力。一旦我们与内心无限的自我——亦即天地万物的一体——实现连通,一切病痛都将无法继续在我们的肉体上生存。而既然众生一体、密不可分,我们就没有理由不相信一个人的健康状态可以影响他人,提升他们的健康、激发他们的痊愈。而在我们治愈他人的同时,我们亦治愈了自己、治愈了我们的星球。世界原本就没有分割与对立!
我的生活依旧有起有落,有时候我仍然会感到自己要拼命调整才能回到自我的中心。我仍须面对日常琐屑的生活,比如忙家务、付账单等等,而且经历濒死之后的我要专注于这些生活细节颇有难度。尽管如此,我从不曾忘却重新找回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我的灵魂深处始终回响着那句话:回去吧,无所畏惧地活下去!
我还发现尽管我交了一些新朋友——其中还有一位对我回顾、认识并撰写自己的奇特经历给过很大的帮助——我似乎与一些老朋友的沟通出现了困难。我没有过去那样随和好交际,也不再喜欢热闹和交际。我曾经交友甚广,但如今只让很少、很少的一些人进入我的私人生活,其中不少都是过去几年我在一个濒死体验组织里遇到的。我们中间的一些人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有几个有着类似的濒死经历。
我依然深爱我的至亲家人,丈夫、母亲和哥哥。在我人生遭遇重大危机的时候,在我生命垂危需要守护的时候,他们都一直伴我左右不离不弃。我与他们血脉相连、息息相通。要对其他人产生如此深切的情感依恋,对我而言很难。
我并非想要成为一个孤独者。我依然向世界敞开自我,而且很开心自己能够通过写作和现在从事的文化传播的工作来帮助人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在下一章您将看到顺其自然、成就自我的行动对我的人生历程起到了多么巨大的影响。
附:《再活一次,和人生温柔相拥》目录
第1部 你原本无须这么辛苦
1 童年,照见长大后的自己
2 曾经路过心上的事,很久以后再碰,才知道一直有伤痛
3 逃婚:这一次,听从了内心的声音
4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5 绝症,为什么偏偏落到我身上
6 寻找身心灵的救赎
第2部 假如人生再来一次
1 “死”去,我见到了天堂!
2 回去吧,无所畏惧地活下去
3 回到人间
4 不治而愈的奇迹,这是相信的力量
5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你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
6 站在宇宙的中心,放下,刹那花开
7 癌症自愈六年来的喜悦生活
8 再活一次,遇见完美的自己
第2部 和这个世界温暖相拥
1 我因何而病?又因何而愈?
2 每个人都有自我疗愈的能量
3 不强求,做自己,人生可以了无忧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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