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市场丨三位经济学家谈活跃资本市场“关键之钥”
聚焦活跃资本市场
编者按 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提出，要活跃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信心。中国证监会近期从加快投资端改革、提高上市公司投资的吸引力、优化完善交易机制等方面提出了一揽子政策措施。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从8月28日起减半征收证券交易印花税，降低交易成本。本期资本市场邀请专家讨论活跃资本市场的关键点有哪些，如何切实保护投资者利益、提振投资者信心，以及如何从投融资两端加快改革。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刘慧
当前国内国际经济形势复杂，资本市场面临风险挑战。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提出，要活跃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信心。中国证监会近期从加快投资端改革、提高上市公司投资的吸引力、优化完善交易机制等方面提出一揽子政策措施。财政部、税务总局也从8月28日起减半征收证券交易印花税，降低交易成本。
“信心比黄金更重要。”中国证监会首席律师焦津洪9月3日在2023中国国际金融年度论坛上表示，我国经济具有巨大的发展韧性和潜力，资本市场面临的环境虽然有挑战但更有机遇，相信投资者信心会加快恢复，中国的股市会有更加健康的明天。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邀请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联席院长赵锡军、西南财经大学中国金融研究院资本市场研究中心主任潘志远、中航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董忠云讨论活跃资本市场“关键之钥”。
关键把制度落到实处规范资本市场运行
中国经济时报：最近中国证券会、财政部等相关部门政策频出，希望活跃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信心。选择这个时间点提振信心有何深意？活跃资本市场的关键点是什么？
赵锡军：最近，面对经济恢复的过程中存在一些不确定性，国家推出一系列活跃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信心的举措，这发挥了作用。但从资本市场要更长远发挥作用、为经济提供更好支持的角度来讲的话，实际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现在注册制改革全面推开，我们的资本市场制度建设基本上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可以说接近于成熟市场的水平。
退市制度、信息披露制度、股市并购重组等制度改革和完善等，实际上都在同步推进。《证券法》也进行了修订完善，对证券市场基本规则，特别是发行制度、交易制度、退市制度等都进行了全面的修订，多层次资本市场体系的构建有了更好的制度基础。新修订的独立董事制度正式开始实施。
总体来讲，这都有利于整个资本市场规范运行，有利于资本市场更好服务于实体经济、服务好投资者。我们并不是还要推出多少项改革措施，而是要把现在已经推出的制度措施更好地落实到位，这一点非常重要。
潘志远：最近，受股票指数下行、人民币汇率贬值以及一系列宏观经济数据疲软等因素影响，我国民众对宏观经济状况进行了广泛讨论。因为资本市场是普通居民进行资产配置的主要场所，所以对其讨论也最为激烈。
受三年疫情冲击和中美贸易摩擦等因素的叠加影响，当前我国资本市场上投资者的信心较为羸弱。2023年8月27日，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发布公告，自8月28日起，证券交易印花税实施减半征收。同日，证监会宣布降融资保证金、收紧IPO、减持新规等政策组合拳。在力度如此之大的利好政策刺激下，8月28日的上证指数仅收涨1.13%，一根阴线反映了日内交易者的悲观情绪。相比之下，上一次的2008年9月19日印花税由双边改为单边征收时，上证指数大涨9.45%，K线更是呈现出一根积极的蜻蜓十字线。
在资产定价理论中，当前股票的理论价格等于未来的支付乘以随机贴现因子的条件期望值。一旦投资者的预期转弱，它将会降低随机贴现因子，进而导致资产估值的减少。可见，繁荣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的信心和预期尤为关键。
董忠云：当前活跃资本市场、推进改革的关键点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促进投融资两端的动态平衡，在融资端改革基本完善之后，需要从投资端和交易端同步持续改革，鼓励中长期资金入市，优化投资结构，同时优化退市制度，确保市场优胜劣汰，动态平衡，才能更好地实现资本市场融资功能，提升资源配置效率，更好赋能实体经济发展。
其次，加强监管，做好投资者保护，严厉打击市场操纵、内幕交易等违法违规行为，提高市场监管有效性，加强投资者教育，提高投资者风险意识，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再次，扩大对外开放，进一步放宽资本市场准入限制，吸引外资进入A股市场，同时鼓励国内企业海外融资，充分利用全球金融资源，并提升A股国际竞争力。
让资本市场更有效率更好保护投资者利益
中国经济时报：我国的资本市场个人投资者超过2亿，公募基金个人投资者超过7亿，个人投资者的抗风险能力和自我保护的能力相对较弱。有哪些措施可以提振投资者信心？
赵锡军：在注册制的运行过程中，我们仍发现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比如怎样保证拟上市公司递交的文件能够客观真实完整，怎样让中介机构能尽职尽责去审核，让上市公司把信息如实向监管部门和投资者展现出来，交易所的审核部门怎样做认真的、专业性的审核，更好地进行注册，保证上市过程能够公开、公正、透明，这很重要。一方面要让市场更有效率，让经营不善的上市公司能够尽快退出市场，减少上市资源的浪费；另一方面要让投资者的利益得到更好的保护。此外，独立董事制度要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们现在面临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很多新技术不断被创造出来被应用，资本市场怎样更好应用和吸收新的科学技术，对于交易体系清算及交易方式、风险的防控和信息披露等，可能需要提前考虑。资本市场作为重要的资源配置的手段，要发挥技术创新的作用。
我们也在不断推进市场开放，包括资金层面的开放、服务层面的开放，建立了各种通道，如沪港通、深港通等，接下来怎样从通道的开放进入到更开放的过程，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和准备。资本市场在不断发展，怎样能跟投资者的要求相吻合，让市场给投资者带来更好的回报，我们要做更多的努力，真正让资本市场成为居民财富管理的重要市场，让财富不断增值，实现共同富裕。
董忠云：我们应当强化政策支持，加强政府部门间的协调和配合，形成改革合力，在融资端、交易端制定一系列具体可操作的改革举措，优化长期资金入市的政策环境，完善权益投资的业绩评价等制度安排，推动公募基金、个人养老金、险资、陆股通等各类机构资金入市，促进资本市场实现投融资平衡。
与此同时，继续完善投资者保护机制，严格退市制度，形成有进有出的良性市场格局，让投资者能在资本市场中通过长期投资、价值投资分享到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并继续提高资本市场开放水平，持续优化互联互通机制，多举措拓宽跨境投融资渠道，扩大交易标的范围。
潘志远：新《证券法》的实施显著提高了证券违法违规成本，增加了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透明度，有助于资本市场有序健康发展。截至8月30日，在落实证券发行注册制以来，A股新增上市公司205家，退市44家。在需求端没有明显增加时，只增加了供给端，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告诉我们，商品的价格将会下降。因此，这一轮股市下行在一定程度上会受此影响。
资本市场在一定程度是整个经济状况的综合表现，所以要解决资本市场的问题，不能仅在资本市场上寻找答案。2023年有超过1100万高校毕业生，这些独生子女背后对应着1100万个家庭。他们的投资意愿减弱，预防性储蓄意愿增强。这反映在央行公布全国居民存款再创新高，金额超过了130万亿元。
A股上市公司共有5268家，其中民营上市公司占比约64%。民营经济吸纳了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因此，深入营造坚持“两个毫不动摇”的舆论环境，坚定支持民营经济发展壮大，使其贡献更多的就业岗位，打通经济循环中出现的堵点和痛点，形成良性循环，进而为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此外，要加强向投资者普及经济金融知识，让其具备“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的风险意识。经济的发展具有“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的周期性，所以资本市场在合理区间的涨跌属于正常现象。投资者需要结合自身的资源禀赋和所受的约束条件，通过理性分析作出投资决策，减少所谓的羊群效应。
总之，资本市场是个复杂系统。促进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需要多部门的齐心协力、通力合作。值得欣慰的是，最近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证监会和人民银行等多个政府部门密集协同出台了一系列利好政策。这反映了我国政府并不会放任资本市场的无序发展。因此，有理由坚信，鉴于我国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资本市场也将迎来一波投资机遇期，进而反哺实体经济的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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