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与反思】国家主导的增长联盟的延伸与城市基层治理：以上海为例

类别：城市治理

复旦大学的孙小逸和黄荣贵关注城市增长联盟与基层治理的主题，近期在城市治理顶级期刊上共同发表了题为《国家主导的增长联盟的延伸与城市基层治理：以上海为例》的论文。（Extension of State-Led Growth Coalition and Grassroots Management: A CaseStudy of Shanghai，Urban Affairs Review，Vol. 52(6) 917–943, 2016,DOI: 10.1177/1078087415605187）

城市增长联盟理论将城市空间看作是由政治、经济精英通过结盟共同促进地方经济增长的产物。城市经济增长的关键在于土地及房地产开发，以土地为核心的共同利益将地方精英纳入到一个非正式的治理联盟，其中最主要的行动者来自代表政治权力的地方政府和代表经济权力的私人部门。然而城市增长理论主要以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为背景，忽视了转型社会特定的政治、经济状况对增长联盟的影响。本文以上海为例，试图揭示城市增长联盟在不同社会环境中的不同形态和运作逻辑。

结合城市增长联盟和中国城市化发展的相关文献，本文提出了理解中国的城市增长联盟的分析框架，其中不成熟的市场环境、国家控制的土地资源、政治合法性的双重来源、以及社会治理的基础性权力对城市增长联盟的形成和运作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地方政府不仅是土地开发的发起者和监管者，同时也是积极的参与者。在商品房开发领域，由于市场机制的不成熟与法律政策的不完善，对业主侵权现象时有发生。在面对侵权纠纷时，地方政府并不完全是一个中立的调停者，而需要与开发商共同消解社区矛盾，从而维护房地产开发的既得利益。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地方政府主导的增长联盟不仅在房地产开发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还必须进一步延伸到开发后期的社区治理阶段。

研究发现，上海的增长联盟除了促进城市土地开发的经济维度之外，还有向中央政府展示政绩、维持社会稳定的政治维度。一方面，房地产市场的不成熟使得住宅小区的开发过程与开发后期的房屋纠纷紧密相关。前期物业管理制度不仅将小区开发问题转换成了物业管理问题，同时也将开发商与物业公司的利益联结起来。这就使增长联盟不得不介入开发后期的纠纷处理以维护小区开发的既得利益。另一方面，缺乏制度化的申诉渠道促使业主以集体行动的方式来进行维权，从而被地方政府认为对社会稳定构成了威胁。为了应对挑战，增长联盟不得不从城市层级往下延伸到社区层级，街道、居委会、以及物业公司等都被纳入到联盟当中。

研究丰富和拓展了城市增长联盟的理论。首先，本文强调对城市增长联盟的考察必须放置于特定的政治经济情景当中。对中国城市而言，地方政府在城市开发中的多重角色对增长联盟的结构形态和运作逻辑起到关键的影响。其次，本文加深了对城市增长联盟的权力运作的理解。社会治理过程中的基础性权力在解决开发后期的房屋纠纷和集体行动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最后，本文揭示了促进增长与减缓增长的力量在中国城市的特殊的博弈形态。中国城市的减缓增长的力量主要集中于中产业主，他们反对的并不是增长本身，而是由于增长而导致的对个人财产权的侵害。由于中产业主的维权行动大多以具体事件为导向，这就使得城市增长联盟向基层社会的延伸显得格外重要。

需要说明的是，上海是一个经济发达的超大城市，拥有雄厚的资本，但土地资源的稀缺、向中央政府展示政绩的压力、以及社会治理的基础性权力等方面，都比较特殊。本研究的发现可能只适用有相似特性的城市，多大程度上可以推广到其他转型社会中的城市，需要进一步的实证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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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参考文献：

Cai, Yongshun, and Zhiming Sheng. 2013. “Homeowners’ Activism in Beijing:
Leaders with Mixed Motivations.” The China Quarterly 215:513–32.

Huang, Ronggui, and Xiaoyi Sun. 2014. “Weibo Network, Information Diffusion and Implications for Collective Action in China.”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 Society 77 (1): 86–104.

Read, Benjamin L. 2012. Roots of the State: Neighborhood Organization and Social Networks in Beijing and Taipei. Stanford: Stanford Univ. Press.

Wang, Feng. 2014. “Determinants of the Effectiveness of Chinese Homeowner
Associations in Solving Neighborhood Issues.” Urban Affairs Review 50 (3): 311–39.

近期推送的相关文献：(直接点击链接即可进入该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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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283187684_Extension_of_State-Led_Growth_Coalition_and_Grassroots_Management_A_Case_Study_of_Shang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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