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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忆旧03:故乡那矮矮的醋柳林,多少酸酸甜甜的儿时记忆

2015-11-10 太原道



我的老家根本没有人知道沙棘是什么东西。那些矮矮的、满山遍野的植物,在我的老家只有一个名字——醋柳。也有许多地方把沙棘叫酸溜溜的,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醋柳这个名字


山西忆旧03:故乡那矮矮的醋柳林,多少酸酸甜甜的儿时记忆


本文作者:赵树义


在上世纪80年代之前,我的老家根本没有人知道沙棘是什么东西。那些矮矮的、满山遍野的、被村民日常用来烧火的植物,在我的老家只有一个名字——醋柳。沙棘这个名字雅是雅,可传达的仅是外形,醋柳不仅有醋的味道,有柳的外形,还有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坚韧。在山西,也有许多地方把沙棘叫酸溜溜的,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醋柳这个名字。




老家夹在南北两座大山里,随便走上一道山坡,都可以看见扯地连天的油绿色的醋柳丛。那些天然生长在向阳地的醋柳仅一人高,拇指粗细,醋柳间常常杂生着一些藤蔓植物,把连片的醋柳林更加遮挡得密不透风。醋柳带刺的枝纵横纠缠,醋柳虬扎的根盘根错节,醋柳连片的地方,通常土壤肥沃,水分充足。醋柳果小刺多,是野果里最难采摘的,老家的人不大喜欢吃醋柳,大概是因为醋柳酸涩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醋柳很难填饱肚子的缘故。在那个困难的年代,人们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填饱肚子,之后才关心味道是不是可口,他们不计较是否有营养,更不操心醋柳含有多少种维生素。


█ 左云县山区的沙棘林,武俊拍摄


在干石山上也时常可以看到醋柳,这些醋柳的根系可以穿透岩石,沿着石缝扎下茂密的根系。醋柳的萌蘖能力很强,一株醋柳可以在三五年内形成一个圆形的团状群落,群落中央最高最大的那株就是最早生长的原生植株,看上去很像一个父亲,群落边缘的植株则很小,好像一群拽着父亲衣袖的孩子。干旱地方的醋柳总是一蓬一蓬地抱成团,仿佛一个相依为命的家庭。当年逃荒来到这儿的人们大多在山上选一个向阳、避风、醋柳丛生的坡地,用石头垒一座房子,就算安扎了营寨。开荒最好的季节是春天,沿着沟底顺坡而上,把醋柳连根挖起,新翻出的湿漉漉的坡地当下就可点豆种瓜,而被挖起的醋柳还可以晾晒在院子里当烧饭的柴火。


醋柳的花早于叶子开放,颜色不够鲜艳,那些贴在黑黢黢的枝干上的花儿米粒大小,如不仔细观察是很难看出来的。醋柳的花虽不显眼,果实却很鲜艳,阳光照射的时候,竟然显出几分剔透。同一种类的醋柳,生长的地方不同,果实的颜色也有很大的差异,老家醋柳的果实多为橘红色或橘黄色。醋柳果挂在枝头,一串一串的,经久不落,每到深秋或初冬,落叶飘尽的醋柳林就是故乡山上最美丽的风景了。


█ 驴友们在走长城途中经常会遇到成片的沙棘林,正好补充一下维生素


1975年,父亲调到发鸠山山腰的一个山庄教书,我随父亲在那个山庄生活过一段日子。那个山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东方山。山庄盖了一所学校,那所学校作为学大寨的典型,曾经上过报纸,父亲还因之出席过省劳模大会。学校有两个教室、两个老师、五个年级,父亲算“校长”。在这个村庄之外很远的一个山坳里,还有一户人家,这家有两个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有一次我随父亲翻过大山去家访,曾经在一个山坳看到过一片很奇异的醋柳林。醋柳与醋柳密密麻麻,或许距离紧密的缘故,那些醋柳树竟然个个长得笔直,像杨树似的,树身也有拳头粗细,在这片林子的下面,竟能看到松林一样的空地。那是发鸠山西北方向的一道山坡,或许落叶经年喂养的缘故,那树下黑色的泥土松软,湿漉,十分肥沃,感觉攥一把就能攥出一包水、攥成一团泥。


█ 宁武县,生长着大片的沙棘林。本系列图片转自山西新闻网,由曹建国、范建中拍摄。


王怀珍,宁武县迭台寺乡西岭村人,今年52岁,带着全家采摘沙棘补贴家用



█ 采撷沙棘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每人每天差不多剪切百十斤沙棘



█ 看着满枝果实的沙棘,王怀珍妻子笑了


█ 沙棘饮料厂收购价每斤0.5元,每人每天也就是能收入50多元


█ 用王怀珍的话说:挺好的,没有什么费用,我们村满山遍野都是野沙棘,就是贴点劳力工


█ 王怀珍算了算帐,一个秋季采撷沙棘大概能增加收入千余元。本系列图片转自山西新闻网,由曹建国、范建中拍摄。



在老家的河滩,也曾经生长过一片奇异的醋柳林。把那片醋柳称作林也许有些夸张,不过,它长得的确非常特别。记得那时候,整个河湾都是河水的走廊,那片醋柳就长在河中间的一片沙堆上,远远望去像一片小树林。不知是土壤的缘故还是水分充足的缘故,那片醋柳比山上的醋柳高大,比山上的醋柳刺少,有树的模样,不过,树干和树枝都是弯曲的。那片醋柳的果实比普通的醋柳大,颜色呈红色,果实饱满,味道甘甜。每年夏天,我们在河边玩耍以后,总会躲到那片小树林里歇凉,秋天的时候,便钻到林子里折一枝结满果实的醋柳带回家。遗憾的是,看到那片林子的时候,我才六七岁,那片时常被河水围困的醋柳林已经只剩几十株了。第二年修河改道,拦坝造田,那片醋柳林就永远从那个河道消失了。


我经常和我的同事提起那两片奇异的醋柳林,我一直以为它们是醋柳的变种,觉得他们是醋柳里的异类,刻在童年里的印象自然也极深,这个印象一直在我记忆中保留了几十年。最近查阅有关资料,我才弄明白,醋柳原来长在干旱瘠薄的地方为灌木,长在土厚水足的地方就有可能成乔木了。一样的植物,在不同的地方竟长出如此巨大的差别,我的心底不禁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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