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所有的女演员都得认输
男女主经常被劣质的柔光滤镜,美化到失真。
可对于普通人爱情的描绘,却越来越假。
皮肤、感情,乃至生活细节,都在扭曲的滤镜下一抹没。
这让鱼叔想到了一部与内娱现状截然相反的爱情电影。
别说美,男女主甚至称得上「丑」。
身份,也跟光鲜靓丽毫不沾边。
一个是强奸犯,一个是脑瘫患者。
话题敏感、尺度惊人,真实力度也让人久久无言。
意外地,成为许多人眼中最好的爱情电影——
《绿洲》
오아시스
以如今的眼光来看,《绿洲》的阵容属王炸级。
导演,李沧东。
虽然至今只拍过六部影片(《密阳》《诗》《燃烧》等),却部部经典,出手即爆。
男主演,「忠武路三驾马车之一」的薛景求。
她堪称韩国天才型演员。
《绿洲》仅仅是其第二部作品,却让她一战名满国际。
银幕上,文素利角色也丰富多变。
其中不乏超大尺度的「限制级」作品。
比如《偷情家族》中大胆偷情的人妻。
《女教授的隐秘魅力》中火辣性感的教授。
而《绿洲》则与之截然相反。
身边所有人都在警告她:
「女演员拍那样的作品的话,接下来是拍不了其他作品的了」
所以,文素利几乎是破釜沉舟,抱着拍完就退圈的心态出演。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足以断送女演员整个表演生涯?
这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韩恭洙,绰号「公主」(文素利 饰)。
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重度脑麻痹患者。
无法行走,开口说法也十分艰难。
表情和身体,都不由自己控制。
东西近在咫尺,拿到手里却难如登天。
身体已让她尝尽酸楚,身世更是凄惨。
父亲去世,亲哥哥搬去新家。
唯独将她扔在旧房子里,只委托邻居定期做饭喂养。
但邻居显然也未把她当人对待,当着她的面就在房间里办起事来。
大家也能感受到,韩公主这一角色的演绎难度相当大。
并非简单的「扮丑」就能做到。
文素利为表演出脑瘫患者的真实状态,开机前训练了半年之久。
不仅仅为了还原体态,更是想呈现身残者的内心世界。
片中,公主虽然躯体受阻,但大脑并非低智。
因为被困,她更加渴望自由。
看着镜片反射出的光,都幻想那是飞舞的白鸽或蝴蝶。
她同样孤独,甚至比健全人更孤独。
邻居端来饭菜,可从未管过她用颤抖的手如何进食。
看似情义,实则还是利益。
甚至亲哥哥也是如此。
虽来探望,但不等停留就离开。
还愿意来往,是为了借用公主的残疾人身份申请住房。
而公主能住上新房的时间,也只有应付检查的那天。
她同样有七情六欲。
冰冷的旧屋,心却是热的。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注视过她,那就是洪钟斗。
于是,即便被那样对待,公主仍拨通了他的电话。
奇怪的是,二人再见面竟然十分和谐。
他们坦然相对,艰难地聊着天,分享名字和喜好。
兴尽处,洪钟斗把公主带到阳台上玩耍。
闻着冬日里的冷空气,望着天上漂浮的云。
普通人的日常却是公主的奢望,让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在那之后,他们的往来更加频繁。
公主说羡慕有工作的人,洪钟斗就去找了一份工作。
有时间就来帮公主洗衣服做卫生。
二人在旧屋里互相问答,甚至一起慢慢唱起歌。
公主还说起自己的恐惧。
房间里一幅《绿洲》的画,上面的树影总是让人害怕。
洪钟斗装样做法,让它消失。
两人晚上煲电话粥白天出门,去的地方也越来越远。
从楼下走到地铁,还去了饭店。
一路上,外人用异样的眼光想象着这对男女。
公主却在幻想里变成健全人,与洪钟斗玩耍嬉闹。
原来仅仅是站在身边,已是一些人难以到底的彼岸。
高速上堵车,洪钟斗便将公主抱下。
车辆间灯光下,二人笨拙地起舞。
恍惚间,那幅《绿洲》的画也活着涌入了幻想中。
于是躯体逃脱束缚,冬日飘动花香。
二人在虚幻的绿洲中亲吻。
虚幻到我们无法想象这在现实中如何发生。
但讽刺的是,这份感情在无人处升温,却在被看到时迅速冷却。
洪钟斗将公主带到了母亲生日的家宴上。
这个傻儿子本就被视为累赘,还将受害者女儿带来。
可想而知,异样的眼光和撕破脸的指责一样都不会少。
二人败兴而归,还互相生气起来。
好在这样的坎坷,反倒让他们更为亲密。
回到家中,公主请求洪钟斗留下。
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借助身体更加靠近。
全片尺度最大的一场床戏,便在这里。
谁料,公主的哥哥突然回来。
见到眼前的一切,当即报警。
一个不知辩解,一个不能辩解。
洪钟斗被当作强奸犯抓入警局,还要再次面临数年牢狱。
就在这时,洪钟斗突然突破警力趁乱出逃。
去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绿洲》在很多观众心中是,最让人震动的爱情故事。
但,这是爱情吗?
鱼叔很难回答。
或许爱情是看上去最像二人关系的形容词。
可总觉得,这么形容是在削足适履。
将故事摊开来看或许更好,重量却能将人压得无法呼吸。
跳脱出二人的关系,不管是公主还是洪钟斗都是社会的弃子。
公主被扔在旧屋,洪钟斗被扔在监狱。
事实上,洪钟斗入狱,是为了替家里的大哥顶罪。
但无人感念一个傻子的付出。
因为在世人眼中,傻子受伤不知痛。
没有社会价值的人,丢去哪里都一样。
回家如此,出门如此,工作如此,世道如此。
他打不通任何人的电话,也没有任何朋友。
只有当惹了麻烦时,才能得到几句回馈。
又或是,一顿棍棒。
片中用一处十分有趣的剧情表现他的处境。
洪钟斗在路上骑车,碰到了一个电影摄制组。
兴奋地追上去,却被告知「离开镜头范围」。
即便是看,也是用永远无法体认的异样眼光。
远远的、排斥的、看戏一样。
《绿洲》之外,他们这样的人不被聚焦。
在大众视野中,全无容身之处。
这个世界上,只有公主会拨通洪钟斗的电话,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甚至在他离开时,请求他留下来。
他们的感情基于全盲的社会里,彼此却能互相看见。
基于冰天雪地里,彼此身上却是活着的热气。
极致困境下的感情,我们只能想象。
就像镜头只能呈现健全状态下的起舞场面。
等看到他们真实的样子,便会大惊失色。
就像二人在床上被发现后那些来自外界的质疑。
与此同时,他们的真心也无人倾听。
警局里,听到洪钟斗的定案消息,公主越是急迫越是难发一言。
只能用看似自残的方式,报复着牢笼一般的躯体。
很快,她又被送回旧屋中。
没有了洪钟斗的声音,只能再开响收音机。
鬼影一样的树影又一次打在《绿洲》图上,这次却无人念起咒语。
谁料,窗外突然嘈杂起来。
图上的树影,也跟着一根根消失。
原来,洪钟斗爬上了公主窗下的那棵树。
一根一根,清扫去她的恐惧。
不一会,警察到来将人抓走。
看戏的群众也慢慢散去。
只有公主还趴在窗前,尝试用收音机回应着下面的声响。
楼下,是奇怪的傻子。
楼上,是可怜的脑瘫患者。
那么多双眼睛,看不到真相。
那么多双耳朵,听不懂无助的密语。
那么广阔的土地上,没有一片绿洲可供片刻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