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版《女性瘾者》,太生猛了
又到了每周日的奇情专栏时间。
最近,电影《小小的我》公布了一张海报。
黑白的色调,易烊千玺扭曲的背影成为焦点。
片中他将饰演一名脑瘫患者,挑战不小,也引发了热议。
鱼叔一直很关注本片的导演杨荔钠。
之前,她自编自导的「女性三部曲」都很独特——
《春梦》《春潮》《春歌》(后改为《妈妈!》)。
杨荔钠的电影总是聚焦于那些易被人忽视的群体,手法大胆、直白又极富个人色彩。
这些特点,在她第一部故事片上尤为明显。
以镜头为眼,生猛地直视一个中产阶级女性的身体,以此探究其心中的欲望。
可惜,因为种种问题,这部电影至今未能在国内上映。
10年过去了,故事中所展现的内容,依旧是一个群体性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今天的专栏,我们就来看看这场——
《春梦》
直面女性情欲,一直是内地电影少见的。
2019年,姚晨主演的《送我上青云》算得上一次突破。
一句「我想和你做爱」,将女性对欲望的诉求,摊开在大众面前。
电影还用了一场云雨后的自慰戏来肯定女性的自主性。
这种表达在国产电影中,几乎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而比《送我上青云》早六年诞生的《春梦》,更为大胆。
同样的自慰戏。
前者发生在云雨后昏暗暧昧潮湿的氛围中。
在这种规律且沉闷的生活中,有一个必需的小环节:自我纾解。
等丈夫、女儿离开家,她会从一个礼物盒中拿出一张碟片放入DVD机。
然后躺在敞亮的大窗户前,在日光的照射下,伴着电视中日本女优的声音进行自我纾解。
快感来得直接,整个过程也简单粗暴。
没有调情,没有他者,靠自己迅速获得快感。
这让方蕾看起来像是一个重欲的女人。
方蕾总是找丈夫求欢,有的时候是在清晨,对方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而且,她有一点特殊的癖好。
某天,夫妻二人兴致高昂。
正要进行下一步时,方蕾却在丈夫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丈夫听后笑骂了她一句「变态」,就起身去了厕所。
方蕾也跟着走了出去,放了一首音乐,然后一脸享受地看着丈夫在厕所「自力更生」。
没错,方蕾爱看老公一个人解决问题时的表情。
哪怕她自己的身体没有得到抚慰,精神也会十分满足。
除去现实,方蕾还耽于桃色梦境。
梦中,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变着花样和她云雨。
粗暴的,水中的,野外的……
一切感受都真实得不像做梦。
醒来之后,甚至还有感觉,以为是丈夫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其实一开始,对于这个梦她还有些害怕。
一度跟着朋友找「高人」看过,说是有鬼附身。
这个「东西」在这。
到了后来,她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只是,一场场旖旎的梦境并没有真正让方蕾得到切实的满足。
她开始跟着姐妹在现实中追寻更多的快乐。
双重夹击下,精神也进入一种迷蒙的状态。
方蕾渐渐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宛如真的鬼上身一般,生活也变得无序。
最终,在一次全家人郊游时,方蕾因深陷梦境,忽视照顾,导致女儿意外落水。
虽然女儿所幸生还,但整个家庭却走向了分崩离析。
如此荒诞纵欲的故事,放眼整个国产电影也算是少见。
尤其杨荔钠还格外喜欢特写角色「运动」中赤裸的身体。
当然,这一切的目的并非要展现方蕾究竟有多纵欲。
反而是为了表明,方蕾过得有多压抑,她正常的需求很难被满足。
夫妻二人看上去恩爱,丈夫一口一个「宝贝」叫着。
但,这种爱就像绣花枕头,华而不实。
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所有的夫妻生活,都是由方蕾主动开始的。
而且并不是每次邀约都会被接受。
妻子对于丈夫的吸引力,往往还不如游戏《水果忍者》。
方蕾洗漱后穿上性感的睡衣,丈夫却只盯着游戏画面,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不愿施舍。
妻子充满暗示性的抚摸,丈夫也不理会。
时间长了,还会觉得玩游戏受到干扰,用一个弹舌警告对方老实睡觉。
其他时候,丈夫更是觉得厌烦。
这件事情对于丈夫而言,就像应付工作,过程中只会快速了事,完全不顾方蕾的感受与情绪。
可方蕾毕竟是一个正常且健康的女性,而不是苦行僧。
一次次的需求被压抑,长年累月,总会爆发。
方蕾压抑的仅仅只有欲望吗?
她是一位中产阶级的全职太太,丈夫有钱,生活富裕。
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幸福的。
在被压抑的生理需求之下,还有被压抑的自我。
她是一名妻子。
每天起大早给丈夫包他最爱的馄饨。
丈夫满足地夸赞她上辈子卖馄饨的。
可是偶尔想要偷懒,简单做个面包煎蛋,就会被冠以懈怠的名号。
在丈夫看来,不合他意,就是没有好好履行「妻子」这一职责。
她是一位母亲。
女儿生活中的一应事物都是方蕾负责,这一点自不必说。
所以,女儿出了事儿,她负全责。
而丈夫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毕竟,在他看来,照顾孩子都是母亲的责任。
她还是一名好孙儿媳。
丈夫的奶奶,患有阿兹海默症。
去世前,曾托梦给方蕾,说自己想要穿一双放在柜子里的鞋离开。
果真,鞋子就那个地方。
丈夫感到十分神奇,她怎么就得了托梦?
是啊,为什么呢?
或许正是因为方蕾成年累月无微不至的耐心照顾,让老人发自内心地信任、爱怜她。
至于丈夫,除了在老人走的时候,出现了一下。
最多也只是在守灵时唱着奶奶爱唱的戏,哭上一哭。
而方蕾自己呢?
她是模糊的。
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我们可以获知方蕾爱读书、文笔很好。
也能明显地看到,她再也克制不住的欲望。
剩余,再无其他。
方蕾的人生,就像她那个昏暗逼仄的房间,整个人都被困在其中。
大胆的话题,直白的镜头。
让这部电影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作为杨荔钠的第一部故事片,《春梦》有两个被人诟病之处。
一是晃动的镜头。
有人觉得这种没有焦点的运镜,有些「不知所云」。
二是电影后半段突然陷入牛鬼蛇神的神秘文学中。
佛家、道家。
女鬼、前世。
这些元素让故事的走向变得暧昧不明。
但在我看来,这才是杨荔钠作为女性独立电影人最犀利的地方。
一方面,《春梦》的纪实风格,贯彻的是导演拍纪录片出身的初心。
杨荔钠之前是纪录片导演,拍摄过《老头》《老安》《野草》等纪录片。
她专门选用一种极富客观的方式,用一种「告知」的态度,去陈述女性客观存在的困境。
就像方蕾做饭时,窗外响起的警铃声。
买菜时,背景电视中播放着新闻——女孩被反复碾压却无人救助。
接女儿时,车窗外跟着一个带孩子乞讨的女人。
每一件事儿,都代表了当年社会存在的一种问题。
每一个问题,都值得被放大深究。
杨荔钠让其成为一种背景音,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女性被压抑的需求。
这是一个普遍问题,却长期被忽视。
而另一方面。
电影中所有的怪诞鬼神之说,实际上是一种质问和讽刺。
方蕾的欲望,明明只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需求,却要被看成要人命的鬼魔。
不仅要索她自己的命,还要害她的女儿。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丈夫,还因为方蕾的春梦,骂她是婊子,是贱人。
哪怕只是在梦中,方蕾也成了个「不干净」的。
可凭什么?
导演用一种夸张荒诞且戏谑的方式,去展现被压抑到极致的女性会变得怎样。
她在社会现实找不到出路,只能求神拜佛。
更可悲的是,这样的女性不是个例,而是一整个群体。
电影中有一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
众多女性在一个高僧面前虔诚地排着队,三拜九叩后向他诉说自己的痛苦,寻求灵药解脱。
她们口中的问题,都是生活中被压抑的部分。
可是完全找不到纾解的出口。
只能通过精神上的方法去战胜心中的「恶」。
可真的有用吗?
其中一员的方蕾,到后来看似好像通过神佛的帮助,克制住内心的欲望之鬼,得到了「升华」。
而电影的最后,在众人疯魔般念诵经文的声音中,方蕾走向窗边。
她痴迷地看着外面的年轻和尚,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身下。
说到底,这所谓的救赎,都是只是一种粉饰太平般的自我安慰而已。
困境依旧在那里,没有任何改变。
这就像这部电影本身一样。
你可以让它如方蕾的春梦一般,直接消失。
但,问题就不存在了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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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编辑:旺达的托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