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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寯藻给曾国藩使绊子的猜想:恨天对其弟不公

十年砍柴公号 文史砍柴 2019-10-01


咸丰帝不喜欢曾国藩,重要的原因是登基后不久曾国藩触怒了他。当然也有其他原因,咸丰帝厌恶其父道光帝重用的穆彰阿以及穆彰阿的党徒,而曾国藩被看作“穆党”重要人物之一,他在道光朝平步青云,十年之内从翰林庶吉士做到二品大员。


即位后不久的咸丰帝决定刷新吏治,改变道光帝留下的疲沓、虚饰的官场面貌,命令群臣进言。结果曾国藩当真了,上折子说皇帝“鲜察言之实意,徒饰纳谏之虚文”,“皆曰‘黜陟大权朕自持之’,不容臣下‘更参末议’”。这等于说皇帝虚伪而刚愎。眼下领导班子中下属向上司说这种重话,都会被视为对领导权威的挑战,何况在君尊臣卑的清朝。


咸丰帝大怒,曾国藩几乎是大难临头,幸亏首席军机大臣祁寯藻和另一位军机大臣、曾国藩的座师季芝昌求情,咸丰帝才放过曾国藩,但对其长时间内印象很不好。


咸丰元年祁寯藻在重要时刻帮了曾国藩一把,可转眼到了咸丰四年,祁寯藻却给曾国藩使绊子。


咸丰四年(1854)八月二十七日,曾国藩统率的湘军,一举收复了被太平军占领的武昌和汉阳。咸丰帝闻讯后,大喜,下旨曰:

此次克复两城,三日之内,焚舟千余,踏平贼垒净尽,运筹决策,甚合机宜,允宜立沛殊恩,以酬劳绩。杨沛着补授湖广总督。曾国藩着赏二品顶戴,署理湖北巡抚,并加恩赏花翎。

这道上谕对曾国藩来说,犹如大旱逢甘霖。带湘勇四处征战的曾国藩深感一支客军寄人篱下之辛酸艰难,他需要一个巡抚或总督的职位,才能保证有一块供养大军的地盘。可接到这道恩旨后没几天,咸丰帝又下旨收回成命,让陶恩培做湖北巡抚,曾国藩只给一个兵部侍郎的虚衔。


后世诸多史家认为促使咸丰帝改变主意的是祁寯藻。据薛福成文集中《书宰相有学无识》记载,得知武昌、汉阳收复的捷报,咸丰帝下了恩旨后,仍很是欣喜,在宫中对近臣说:“不意曾国藩一书生,乃能建此奇功。”而一旁的祁寯藻马上浇了盆冷水,对曰:“曾国藩以侍郎在籍,犹匹夫耳。匹夫据闾里一呼,蹶起从之万余人,恐非国家之福也。”这一下,将皇帝最担心的事挑明了。


到底祁寯藻说没说过这番话,史家也有争议。薛福成是曾国藩的重要幕僚,如果他不是从曾那里亲耳听说此事,断不会书之笔墨来惹麻烦。曾国藩吃了哑巴亏,也只能和身边的人吐槽,不会公开责备一位前辈、军机大臣。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祁寯藻对曾国藩的态度在三年间有如此大的转变呢?我大胆地猜测一下,其弟祁宿藻之死可能是一个很微妙的因素。


祁宿藻,字幼章,山西寿阳人,他是祁寯藻的亲弟弟。道光十八年(1838),祁宿藻和曾国藩同时中进士,都名列第三甲,也都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散馆后,两人皆得以留馆任职。是年,祁寯藻45岁,已经是左都御史。道光二十一年,祁隽藻调任户部尚书,九月,被命为军机大臣。


有这位一位兄长在朝,祁宿藻的官场不顺遂那就说不过去了。作为同官翰林的同年,曾国藩在京期间和祁宿藻交情不错。查曾国藩的日记,多处记载和祁宿藻之交往。如:

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初五

往翰林院朝房,与祁幼章、李葆斋、毛寄云同住。


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二

申正,至祁幼章处饭。


道光二十三年四月初四

早起。饭后,至祁幼章处会课,写折一开。


曾国藩对同年好友那位正当权的兄长,自然是恭敬有加。其日记中有载: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十三,“旋写宣纸寸大字二百六十个,拟送祁春浦先生。”“春浦(也写为圃)”是祁寯藻的号。对弟弟这位前程看好的同年,军机大臣祁寯藻也当然会关照并延揽为自己的人。


祁宿藻有兄长的帮助,自己又争气。任翰林编修时被道光帝赏识,外放为湖北黄州府知府,旋调任武昌府知府。据《清史稿》载:

(调武昌后)连年大水,城几没,堵御获全。治急赈,煮粥施钱及衣棺药饵,全活灾民甚众,政声最。超擢广东盐运使,迁按察使,又迁湖南布政使。会韶州数县土匪起,诏留宿藻督兵往剿,七战皆捷,匪首就擒。事平,赐花翎。调江宁布政使。咸丰元年,河决丰北,山东、江北皆被水。大学士杜受田奉命临赈,疏请以宿藻督办江北赈务,章程出其手定,奏颁两省行之。


他升官的速度可以说相当的快,如果没有太平天国起事,接下来当巡抚、总督,然后调回京城,任大学士、军机大臣,是看得到的前程。然而,世上事往往是祸福相依,太平时期的肥缺江宁布政使,却让祁宿藻陷入了死地。


咸丰三年(1853)二月,太平军顺江东下,围困了江宁城。而当时两江总督陆建瀛戴罪在身,威望不够,祁宿藻担当起大任。他带病登上城墙指挥,三昼夜不睡觉。由于城大兵单,援师不至,知事不可为的祁宿藻在城上呕血数升而死。即便他不病死,城破后也难免一死。太平军攻陷江宁城后,自两江总督陆建瀛、江宁将军祥厚以下,署布政使盐巡道涂文钧、江安粮道陈克让、江宁知府魏亨逵、同知承恩、通判程文荣、上元知县刘同缨、江宁知县张行澍全部战死,祁宿藻怎么可能独活?


亲弟弟的死,对祁寯藻打击甚大,闻噩耗后他大恸,自述“余比年有头晕目眩之疾,至是益剧,饮食亦减矣”。


祁宿藻殉难后一年多,当年在京师常过从的同年好友曾国藩建此奇功,祁寯藻心中是五味杂陈吧。按寻常的想法,祁寯藻应该为曾国藩的战功感到高兴,这是为其弟报仇呀。但人性是复杂的,我以为更有可能是某种难以言说的伤心与嫉妒,痛恨上天对弟弟不公。


同治三年湘军平定江南之后,祁寯藻派人在城北偏僻之地寻获到祁宿藻的遗榇。曾国藩得知后,奏请附祀于祥厚专祠,朝廷追谥文节。


如果祁宿藻不调任江宁布政使,而是继续担任湖南布政使,很可能会升任湖南巡抚,在守长沙中立下大功而身不死。那么,他日后的功业未必会逊于曾国藩,谥号也就不会是“文节”(“节”多用于尽忠殉节而死之大臣),可能是“文忠”“文襄”之类。


历史不容假设。“不信书,信运气”,曾国藩此话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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