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清华教师妻子在家中被快递员杀害，案发前嫌犯欠下十余万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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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5日，红星新闻一篇“清华教师妻子家中被快递员杀害，嫌犯案发前欠下十余万赌债”的报道引起广泛关注。
血案发生在2018年12月18日，当天，独自在家的被害人申请网购退货服务后，某快递公司的快递员杨召朋前来上门取件。借向被害人收取快递包裹之机，杨召朋强行入户实施抢劫，并将被害人残忍杀害。经查，1992年出生的杨召朋经济状况较差，案发前，因为赌博欠下十多万元外债。
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将在本月下旬开庭审理此案。被害人家属决定放弃提起附带民事赔偿，希望凶手“血债血偿”。
图片来源：网络
丁乙在清华大学教书。2018年12月18日，其妻子韩玲网购申请退货服务后，快递员杨召朋前来上门取件。丁乙未料，妻子会因此丧命。
“我晚上回来吃饭。”丁乙回忆，这是他与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晚上7点左右，他回到家后，发现妻子躺在地上。“我当时就懵了，地上有血，她脸上也有血。”丁乙说，他的第一反应是，妻子可能不小心摔倒，或是出了意外。
回过神后，他拨打120，叫了救护车。20来分钟后，医生赶到，给妻子测脉搏和心电图，“心电图显示都是平的。”
丁乙描述，这时，他才注意到，妻子的脖子处搭着一块毛毯。医生把毛毯撩开，发现有很深的伤口，不是自然伤。医生提示他，人已经没了，打电话报警。
丁乙说，大约晚上7点半，他拨通了110。几分钟后，警察来了。他思索，妻子肯定不是意外而亡，是有人进屋作案。
“我第一反应就是快递员。”丁乙解释，妻子是用他手机买的东西要退货。当天下午4点多，他手机收到有取件服务被取消的提示，“这很异常。一般情况下，即使当天取不到件，第二天还可以约着来取，没道理会取消。”
另外，他跟妻子感情好、社会关系也很简单。妻子在京的亲戚朋友很少，跟周围邻里关系也挺和谐。事发后，他几乎可以确定是快递员作案的。“我知道她在网上下了退货服务申请。”
案件资料显示，嫌疑人杨召朋在事发第二天被抓获归案。
丁乙描述，案发后，妻子父母想见女儿一面，但他没敢告诉两位老人，韩玲是被凶残杀害的。即便在遗体辨认环节，他也想尽各种办法，“拦住”老人们，他和小舅子（妻子的弟弟）去做的辨认。
他清晰记得，妻子被害现场很惨，地上一团团散开的血，她戴的眼镜镜片都摔脱掉了。妻子脸上有瘀伤，半边脸全是红紫色。“我开始以为是血，后来在停尸间看，血已经清掉了，才发现是瘀伤。”
“凶手真的太过分，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丁乙说，妻子身材瘦小、柔弱，为人善良、温和，不会因琐事与人争吵。她独自在家，也缺乏反抗能力。即便有争执，对方也犯不着如此凶残杀人。
据悉，嫌犯杨召朋目前已被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以涉嫌犯抢劫罪公诉至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
丁乙向相关部门了解到，1992年出生的杨召朋经济状况较差。案发前，他因为赌博欠了十多万外债。另外，杨因为没给够礼金，在老家跟妻子只办了酒席，没有进行婚姻登记。
在丁乙看来，一般的抢劫犯罪，作案者主要是图财，只有在抢不到或遇到阻挠时，才会有杀人的情节和意图。但他妻子羸弱，被打倒后近乎昏迷，还有被堵口鼻窒息的情况，已基本没有反抗能力，可凶手仍是下了“死手”。
∆警方对韩玲死亡原因出具的鉴定意见通知书
据起诉书指控，杨召朋用毯子闷堵韩玲的口鼻，并持刀刺切其头颈部数下（被害人尸检报告显示刀伤达十余处），致韩玲机械性窘息合并失血性休克死亡。而后，杨召朋抢走韩玲用的一部苹果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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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人家属的代理律师、北京市地平线律师事务所王亚男律师解释，因为根据现有证据，如杨召朋供述，他是为了劫财而去杀人，其主观故意是抢劫。现有证据难以体现其是为故意杀人而入室作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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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男律师说，一般人会觉得，故意杀人罪比抢劫罪量刑更重，但相关司法解释也有明确规定，为劫取财物而预谋故意杀人，或者在劫取财物过程中为制服被害人反抗、拒绝抓捕而杀害被害人，且被告人没有自首、立功等法定从宽处罚的情节，也是可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另外，嫌疑人是强行入室抢劫，本身就具有法定加重处罚情节，况且其用毯子闷堵被害人口鼻，并持刀刺切头颈部要害部位，灭口意图非常强烈，属于犯罪情节特别恶劣、危害后果特别严重的情形。
“他凭什么剥夺别人的生命？”丁乙说，凶手对别人生命的践踏，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不但毁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还毁了几个家庭的幸福。妻子突然没了，他们两家人都无法接受，丁乙决定放弃提起附带民事赔偿，希望凶手“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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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玲与杨召朋的致命“相遇”，源于网购退货。“对被告人没有赔偿要求，不代表对快递公司和服务平台没有赔偿要求。快递公司和服务平台有没有尽到相应的安全保障责任？”丁乙说，后者如若不承担这类责任，是没有太大意愿去加强自身管理，也不能倒逼他们强化对消费者安全的保护举措。
作案时，杨召朋身穿百世快递工作服。他算哪家公司的员工？谁给了他去韩玲家上门取件员的身份？
据悉，杨召朋是北京恒通世达运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通世达”）2018年招录的，但双方未签劳动合同。恒通世达是百世快递的加盟公司，取件、派件都以百世快递的名义对外服务，负责北京北四环至北五环区域快递服务，百世快递收取加盟费。
杨召朋通过下载快递类的APP，注册了一个“小件员（快递员）”账号。恒通世达通过系统审批之后，杨召朋的账号正式成为快递员账号，可以通过该APP收取件。
涉案的快递公司、网购平台，是否需要承担侵权责任？
北京市地平线律师事务所曾就此邀请多位法学专家进行了论证。专家们认为，快递员杨召朋在执行工作任务的过程中，故意实施侵权行为，致使韩玲死亡。杨召朋、百世快递与网购平台应当就死亡赔偿金、精神损害赔偿金以及“凶宅”贬值损害赔偿金等损失，向赔偿权利人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百世快递市场公关相关负责人表示，针对涉事快递员的违法行为，百世严厉谴责，坚决支持法律给予应有的惩处。“对于事件给当事人及家属带来的身心伤害，我们向他们表示诚挚的歉意。现阶段，百世也已积极根据相关部门要求进行了配合举证。下一步，将积极协助加盟站点，与受害人及家属进行沟通，做好相关的赔偿工作。”
最近几年，随着网购成为人们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快递行业得到迅猛发展。官方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快递业务量突破500亿件；2016年至2018年，中国快递员数量增长了50%，总量已突破300万。但与此同时，快递行业存在的种种弊病也逐渐显现，快递员违法犯罪、危害消费者人身和财产安全，堪称其中一个最令人不安的问题。
“清华教师妻子被快递员杀害”是一个极端案例，但绝非孤例。在百度搜索引擎中键入“快递员犯罪”，可以检索到约262万个网页，杀人、伤害、强奸、猥亵、抢劫、盗窃、诈骗、侵占、敲诈、私自开拆毁弃邮件、出售公民个人信息……种种罪恶令人触目惊心。
问题出在哪里？笔者认为，快递员素质参差不齐、准入门槛过低、管理松散粗放，是不容忽视的关键因素，而快递员“上门服务”的职业特点，更为其中某些心怀不轨的从业者作奸犯科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快递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快递员工作强度大、工资不稳定、缺乏保障、职业上升通道狭窄，“但凡有一些学历、技能的人基本不愿做快递”。这些问题直接导致快递员的学历、素质普遍偏低。加之巨大的市场需求与快递员不足之间的矛盾难以化解，导致快递行业的准入门槛过低。媒体调查显示，很多快递公司在招聘快递员时，只要求“身体健康、吃苦耐劳”，最基本的入职审核形同虚设，不少快递员甚至“仅凭一张身份证就直接上岗”，有的甚至连身份证都是假的。如此低的准入门槛，又怎能防止“害群之马”混迹其中？而快递公司对快递员的管理，则更是饱受诟病。培训走过场，以“罚款”“开除”替代管理，致使快递员素质得不到提升，职业归属感缺失，甚至把积怨转嫁到消费者身上，滋生仇视、报复心理。
更让人不安的是，快递员的主要业务，是收寄和派送快件，以上门服务为主。这种服务方式，使其对消费者的家庭住址、联系方式、作息规律、成员情况了如指掌，一旦心怀不轨、铤而走险，消费者很难防范。
血案的发生，给快递行业和监管部门敲响了警钟。如果说快递员的整体素质短期内难以有效提升，那么，最基本的准入门槛则决不能形同虚设，最起码的监督管理决不能全线失守。入职背景调查、犯罪记录查询不可或缺，教育培训、动态监管必须严格落实，要把那些有前科劣迹、有赌博吸毒恶习、有暴力倾向、有不良从业记录的人坚决拦在行业门外，坚决清除出快递员这个“上门服务”的特殊职业群体。
请让“快递员凭张身份证就直接上岗”永远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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