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现场】讲述:“官司不赢就不娶老婆”的他,归航了
1月11日下午,“法律监督:守望公平正义 守护美好生活”浙江省检察机关案例讲述会在浙江省人民检察院举行。讲述会上,一线承办检察官们亲历性讲述了10个办案故事。
曾经那句“官司不赢就不娶老婆”的气话一语成谶,曾经那位意气风发的船老大转眼也年过半百。在人生的旅程中,他偏航太久,同最初的理想生活背道而驰。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场简单的官司,如若不然,他的人生或将是另一番光景吧。
偏航
“我一没钱,二没关系,这官司怎么能打得赢。”初见老李,他短短的一句话,刺痛了我师父虞丹阳的心。在随后的聊天中,我们渐渐了解他23年的心路历程。
老李出生在渔业重镇舟山市岱山县衢山镇,和他的祖辈一样,十几岁就开始下海讨生活。25年前,他和两个同乡合伙贷款买船捕鱼,顺风顺水地成为了村里较早一批捕鱼致富的领头人。
生活总是不能处处如意,那一年不知怎么的,海里鱼特别少,每次出海老李都贴上油钱。没多久,17万元贷款全部亏损,合伙体就此解散。老李是船老大,贷款都是由他出面办理,银行向法院起诉后,法院判决老李承担清偿责任。
从此,老李的人生开始偏航。
“明明是三个人的债,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还?”憋着一口气,老李把曾经的合伙人告上了法庭。法院认为:老李偿还的合伙债务,还没有超过他自己应当承担的份额,不支持其向其他合伙人追偿。
老李败诉。
1997年的17万元,着实是一笔巨款。为了偿还,老李背负了一身债务。交往许久的女朋友也离他而去,老李说,当时他的世界只剩下灰色。
“官司不赢就不娶老婆!”老李憋着一股劲,一头扎进了“官司”。
长期诉讼改变了他的思维方式和生活轨迹,赢官司成为了他最大的执念。
23年来,他当船员谋生,风里来雨里去混个温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只要船归港,他就跑县里、跑市里、跑省里,赚来的钱除了还债,全部搭进维权,甚至都没给自己置办一件像样的衣裳。
再审申请又被法院驳回后,老李还是不服,向我院提出监督申请。依据法律,老李的申请没有得到支持。
所有诉讼程序走完后,老李完全看不到希望,直到遇到虞丹阳,那个被他称为“真心为民办实事”的检察官。
引航
“我一没钱,二没关系,这官司怎么能打得赢。”接连多天,师傅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这句话,我们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他重新相信司法的公正,让他生活回归主航道。
打有准备的仗,解有头绪的结。
坐上小船、翻过山头,师傅带着我先后三次来到老李居住的小岛,走访当年的合伙人、村委会、镇综治办后,再与老李面对面沟通。几次下来,原本冷冰冰的老李开始为我们烧水泡茶。
把矛盾“晒在阳光下”,以公开促共正是最有效的化解方法。为了彻底解开老李的心结,2020年10月29日,我们在老李家附近的基层检察室召开了公开听证会,邀请当地人民监督员、镇综治办及村领导、渔民、渔嫂等作为听证代表。
“银行向法院起诉后,17万元贷款是你个人出面办理,认定为个人贷款,所以法院让你一个人偿还债务;你向其他合伙人追偿时,你自己都还没偿还过合伙债务,没有偿还就没有追偿权,而当你全部还清的时候,你又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去追偿......从法理上讲,法院判决是正确的。从情理里上来讲,三个人的债你一个人还了,是委屈的。”
在整整三个多小时的听证会上,我们详细介绍案件事实以及相关法律规定。与会的听证代表就案件的相关问题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表达对老李的理解和同情。
听到大家对自己的认同,身为七尺男儿的老李不禁掩面而泣,“其实这钱对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要的就是一个说法。他们两个人也不容易,这钱我不要他们还了。”23年的委屈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部宣泄。
当天晚上,老李当着80岁老母亲的面,把23年来,足有一人多高的信访材料全部烧掉。
启航
23载维权路,划上一个句号,但老李和检察机关的故事还没结束。
这些年来,老李一直为官司申诉奔波,花费巨大,生活困顿。更不幸的是,年初他还在一次捕鱼作业中摔伤,让原本清贫的生活雪上加霜。
“司法不仅仅是保证公平,更是要让不幸的人感受温暖。”师傅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老李申请了2万元司法救助金,解决了他生活上的燃眉之急。同时,还启动了与慈善等多部门建立的“三助”融合绿色通道,对老李进行司法救助兼社会救助的立体化救助。
考虑到老李家在小岛,交通不便,又忙着作开捕前的准备,我们决定全程代办,赶在伏季休渔期结束前,帮老李办完向县慈善总会申请救助的相关手续。
8月底,骄阳似火,我们一路风浪颠簸,在村书记王大姐的陪同下,第五次前往老李家中。路上,王大姐高兴地说:“自从你们来过后,老李像变了个人,以前开口闭口就是发牢骚,现在逢人就说党的政策好,司法制度好!”
问今后的打算,老李说:“过去的翻篇了,现在政策这么好,我打算买条渔船重新创业,然后成个家,好日子还在后头。”
东海渔场开捕当天,老李通过视频向师傅展示了渔船启航的场景,只听,渔歌号子响亮,只见,老李笑容满面。
千帆过尽,归航重启,为时不晚。
●重磅!浙江省检察院发布2021年度全省检察机关主要办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