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语联系、纸币尾号作暗号……深藏幕后的走私团伙老板能否被揪出
抵达真相的路径常常充满曲折，甚至离奇。检察官在通过办案深化法律监督的过程中，总会与悬疑情节、取证难题、界定困惑不期而遇……【疑案玄学】带你走进案情的迷雾，去探寻事实真相——
原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走私案件，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案件变得扑朔迷离。相互之间的陌生眼神，前后不一的口供，复杂案情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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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普通”的走私案
2020年5月19日傍晚时分，舟山海警局执法舰艇在东福山附近海域执勤时，发现海面上飘荡着一艘运油船，登船检查发现船舱运载大量成品油，船上负责人陈某无法提供船舶载运油品的合法手续，执法人员遂扣押该船并随船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某、钱某等五人。
涉案船只
2020年6月15日，海警将苏某传唤到案。苏某到案后很快供述了自己5月10日从李某处租用“源泰油xx”船，从事海上运油。同时苏某出具了租赁合同。
“运价150元一吨，我们的船可以装400吨，一趟运费就能赚6万左右。”苏某交代，虽然清楚走私成品油是违法行为，但是在巨额利润面前，他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2020年5月中旬，我通过‘黄牛’承接到了出海过驳成品油业务。”根据苏某的供述，当月17日晚，在其指使下，陈某、钱某等五人驾驶“源泰油xx”船从小干岛大桥海域出发，经过近10小时的航行，到达指定经纬度海域，与一不明外籍“母船”接头，加载柴油391吨，后返航回到内海。5月19日傍晚，船行至东福山海域便被海警查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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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眼神揪出幕后老板
2021年5月12日，该案移送至舟山市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同日，苏某、陈某、钱某到检察机关办理取保候审手续。
“犯罪嫌疑人认罪态度好，案情也不复杂，本以为这就是一起简单的走私案件。”但是在三名犯罪嫌疑人办理取保候审的过程中，一个细节引起了承办检察官的注意：苏某与陈某、钱某之间并没打招呼，神情间透露出陌生。“老板与雇员之间熟识，见面打招呼应是自然而然的事。”检察官敏锐地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检察官仔细审查了全案的卷宗，一个新的疑点出现了：陈某对船老板是谁的问题供述前后不一，在第一次询问笔录中称李某是船老板，但在后来的讯问笔录中却改口称船老板是苏某，船上的船员也曾在询问中说到老板姓李。
是不是李某有股份？还是幕后老板另有其人？办案检察官决定先从陈某处找到突破口，于是进一步提审陈某，向其核实船老板信息。陈某供述，原来是李某告诉他船老板姓苏，但案发前陈某并不认识苏某，加油经纬度、结算工资等事宜也都是李某全程与其对接。
陈某指认犯罪现场
“陈某的供述虽不能证明李某就是船老板，但增强了我们的内心确认，苏某‘顶包’的嫌疑也在上升。”检察官随即又对苏某展开讯问，充分为其分析利弊，很快苏某松口了，承认是李某让他“顶包”。同时，还提供了一条关键信息：和李某一起的还有一个姓贺的老板，贺老板之前因为走私出事了，不能出面做生意，所以船是由李某出面租的。
这让检察官联想到之前办理的一起走私成品油案的主犯贺某。贺某因犯走私普通货物罪，于2021年4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贺某和李某为同乡，都是六横镇人，案发时贺某正处在因前次走私犯罪取保候审期间。一切迹象，都指向了贺某。
承办检察官遂调取到了贺某的照片让苏某辨认，经辨认苏某口中的贺老板正是贺某。至此，真正的幕后老板已经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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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品油走私链浮出水面
有了他人的指证，到案后的李某也承认了走私行为，但对走私次数、所起作用等避重就轻，贺某直接否认参与此事。不认罪，就让证据说话！为深挖关联犯罪，承办检察官自行调查取证，破解办案疑点，找到船东证实了租船的是李、贺二人，并调取了走私团伙间的银行转账记录和通话清单，通过筛查上万条信息，取得租船期间贺某、李某与船东频繁联系的有利证据。检察官还进一步引导海警补充侦查，搜查出了走私团伙的MGO出货单及船舶航行轨迹图，据此分析出了“源泰油xx”船被租用期间的走私次数。
2021年7月1日，检察机关向舟山海警局发出《补充移送起诉通知书》，要求补充移送起诉贺某、李某；对船员曾某等人涉嫌走私普通货物罪立案监督，对苏某的包庇罪立案监督。
经过补充侦查，案件真相终于水落石出，随之一条完整的走私成品油黑色交易链被起底。经审查查明，2020年4月，贺某、李某合谋偷运柴油进境销售牟利，在走私过程中，该走私团伙周密布局、分工明确：贺某负责出资、联系货源、组织船员、销售走私油；李某参股，负责出面租船；陈某担任船上管事，钱某等人担任船长、水手等负责出海运输具体工作。该团伙于同年5月7日至17日，先后5次从境外海域偷运柴油共计1845吨进境并销售牟利，偷逃应缴税款合计368万余元。
2021年12月8日，因疫情影响，该案以远程视频形式开庭审理。
为了逃避打击，走私团伙从内到外、自下而上设置了层层“安全阀”。在近海，走私团伙使用非实名的手机联络，一对一专用，一旦暴露就销毁；到了远海，他们采用船上的单边带电台联络，联络时用暗语、隐语，很难被发现和破解；在公海与“母船”接头过驳走私油时，用一元纸币的尾号作为接头暗号，确保和上家对接的安全。而贺某、李某一直躲在幕后，通过电话遥控整个走私过程。
万一被抓，他们还会使出逃避侦查的杀手锏——“金蝉脱壳”。李某在“源泰油xx”船被海警查获后，电话联系到昔日好友苏某前来“顶包”，并承诺事成后给予10万元报酬。苏某与李某签订虚假的船舶转租合同，并按照贺某教的话术，到舟山海警局作出其是船老板的虚假供述，帮助李某、贺某逃避法律责任。不过，走私团伙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走私计划，最终还是未能逃脱检察官敏锐的洞察力。
经舟山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近日，舟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的全部指控意见，被告人贺某犯走私普通货物罪，与前罪数罪并罚，合并执行有期徒刑十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六百一十万元；被告人李某犯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百六十万元；其他2名被告人也分别被判处相应刑罚。立案监督的2名被告人已被提起公诉。
供稿：舟山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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