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年：你们是未来领袖，请勿忘人道初心

前言

明天就要高考了，在这里先预祝广大考生取得理想的成绩！

我们总说，青年是国际红十字与红新月运动中最富生机活力与创造力的组成部分。近日，在清华大学举办的一场演讲中，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主席彼得·毛雷尔先生更是寄语青年学子们，希望他们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践行人道精神。

“你们作为学生是未来的领袖，将来在经济领域，政治领域完成使命，创立事业时，请勿忘人道初心。” 

毛雷尔先生还与到场嘉宾畅谈当今局势下人道行动面临的挑战与应对方式，并回答了台下同学们热情的提问。

今天的观点栏目，我们就为大家带来这场演讲的要点概述。

人道岌岌可危？
人道工作所面临的挑战与应对措施

图片来源：见水印

各位嘉宾，各位同学：

此次能够到访中国，并在此向各位发表演讲，我深感荣幸。中国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重要合作伙伴，这已是我第五次访华。本周，我与高层政要、企业界和学术界人士一起就双方共同关注的国内、国际议题进行了探讨。

为应对全球人道挑战，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需要包括中国在内的国际社会的大力支持。在日内瓦以及我访问过的国家，我都会特别安排与中国政府代表会见，因为中国在当今国际体系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武装冲突和暴力局势中为民众的生命提供保障，也是《日内瓦公约》的捍卫者。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是中立且独立的组织，我们在冲突中不偏向任意一方，致力于确保不加歧视地提供人道援助和保护。委员会尊重各国国家主权，同时也与冲突各方就其义务进行接触。

作为一个组织，我们关注武装冲突和其他暴力局势；与此同时，作为国际红十字与红新月运动的发起者，我们和191个国家红会一样，是运动的组成部分。各国红会均承担着应对本国大范围社会与环境危机的职责。在任何有条件的地点，我们都将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国际联合会及各国红会作为首要合作伙伴，全力支持其开展工作。

去年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讲话时，习近平主席曾经强调红十字原则的重要性：“面对频发的人道危机，我们应该弘扬人道、博爱、奉献的精神，为身陷困境的无辜百姓送去关爱与希望；应该秉承中立、公正、独立的基本原则”。

图片来源：见水印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全球80多个国家开展工作，在有些地区已持续数十年，对造成动荡、冲突和暴力局势的复杂因素有深入了解。   

我们亲眼目睹了战争对平民造成的影响，并深知当今世界面临的人道挑战极为艰巨。例如：

• 20亿民众受到脆弱局势、冲突或暴力的影响；

• 6500万民众流离失所——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高的纪录；  

•  据估计，去年仅在阿富汗、伊拉克、索马里和也门四国，袭击事件就造成2.6万平民伤亡；
  

•  冲突造成的失踪人数亦十分庞大：例如伊拉克冲突据估计已造成25-100万人失踪；

• 针对患者、医务人员和医院等医疗服务的袭击频繁且后果严重：根据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记录，在16个国家，此类袭击事件日均发生近两起；

•  5岁以下儿童等尤为弱势群体的死亡率及新生儿存活率都令人倍感不安；

• 冲突和暴力每年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14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14％。

在过去几年间，我们见证了全球范围内冲突局势的迅速转变。我想与各位分享五大主要趋势。它们将影响未来的冲突走向，并由此影响相应的人道应对工作。

第一，冲突日益旷日持久，并呈现城市化趋势。

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行动规模排名前十的国家和地区，我们在一线的平均工作年限已达36年，在有些地区长达60年。数十载的战争造成了严重后果，违反国际人道法的行为持续存在，这已摧毁了基本的社会基础设施，摧毁了医疗、供水和卫生系统，并阻碍了教育和经济发展。战斗参与方日益分裂，结盟风云变幻，武器极易获取，并遭到滥用。

例如在也门，仅有不到一半的医疗机构仍在运营。1600万也门民众需要医疗援助，其中930万人急需医疗救助。去年，也门爆发霍乱。我们亲眼目睹这场本可预防的疫情危及100多万人的生命。随着雨季的到来，我们预计也门破碎的医疗系统将被卷土重来的疫情彻底压垮。 

也门，塔伊兹城。轰炸后的萨乌拉医院。炮击开始时，屋内三名卧病在床的患者得到转移。

第二，就敌对行为、作战方式和武器使用方式而言，交战各方对国际人道法基本原则的不尊重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

此外，我们看到在押人员遭受不人道待遇，平民缺乏保护，妇女、儿童和老人的特殊需求遭到漠视。

从根本上说，无论是何种冲突，无论什么人员参与，国际人道法都是我们必须适用的标准，这样战争才会有所限制，人类的苦难也得以缓解。国际人道法是帮助交战各方摆脱困局，防止冲突升级，确保达成最基本的共识的工具。

然而，随着战势演变，平民成为主要攻击目标，而非主要保护对象。我们见证了下列否定国际人道法基本规则的情境：

• 交易主义，指为交易信息而背弃法律。例如“如果我方被囚人员获释，我将告知你方失踪人员信息”；

• “特殊情况”成为交战方选择性适用国际人道法的理由；
  

•  以打击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为借口而不分皂白地使用武力；

•  协同作战、同盟战、间接作战和秘密战争等也给国际人道法的适用带来困难。我们的挑战是向交战各方阐明其对政府和非政府伙伴所扮演的角色和承担的责任，以确保国际人道法得到尊重。    

第三，脆弱局势——收入不平等、贫困、青年失业、暴力和犯罪等风险日益集中化。

在许多地区，毒品交易、失业和内乱正在助长暴力。零星暴力事件成为生活常态，甚至可能升级为全面冲突。

政治暴动、犯罪行为及社区间冲突等各种暴力行为正在相互叠加。

例如：在缅甸若开邦，穆斯林族群与佛教徒之间的冲突扩散并演变为激烈的暴力事件，造成数十万人逃离。此次事件远非地方性问题，其影响力正渗透到国际事务中，并造成观点分化。如今在若开邦为穆斯林群体提供人道援助和保护，每一步行动都会引发国际社会的政治极化。

若开邦的暴力局势在极短的时间内迫使数十万人逃离缅甸进入邻国孟加拉国。国际红十字与红新月运动在缅孟两国境内开展了大规模人道援助行动。

第四，目前我们缺少结束冲突或减轻其影响的全球性政治解决方案。

我们十分关注冲突的地区性与全球性，因为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利于达成政治解决方案。相反，可能还会在现有长期冲突的基础上引发新的冲突。

全球、地区、国家和地方层面的权力变化相互关联程度日益加深，不仅使政治解决方案遥不可及，而且还使维护中立人道空间的工作更加复杂。人道行动受到质疑，被政治化，且经常被用作权力斗争的筹码。

最后，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了挑战，也提供了解决方案。我们对此的认识仍处于起步阶段。

这里仅强调与作战方法有关的一点：作战机器人、网络攻击和激光武器等创意昨天仍只是科幻故事，明天就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

有人说，全球已进入新一轮军备竞赛，致命性自主武器正在崛起。机器人技术与人工智能，包括数据驱动的机器学习算法等技术的进步使武器系统的自主性日渐增长，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对这一趋势所带来的严重风险深表担忧。

虽然人们普遍认为，人类应对自主武器的操作保留一定控制，但包括国家、科技行业和军火开发商在内的国际社会需要就管控类型和程度达成一致，这是一项迫切的需要，且意义深远。

无论是当下还是未来，我们所面临的人道问题规模之大，困难之多都不言而喻。我想在此提出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正在采取的一些应对方式：

继续敦促各方更好地遵守国际人道法，特别是强调重新关注保护工作和改变行为的重要性。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面临的关键问题是如何改变交战方的行为和策略，而我们针对一些武装部队和非政府武装团体所展开的研究可以提供新的见解。我们发现，与指挥官的惩戒相比，一线战斗员更看重其他战斗员的看法：这意味着预防违法行为往往要在战斗员之间横向推动，或通过当地社区施压，而非借助上级权力。

如果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克制模式以及违法行为模式，我们或有望能够更好地促进对国际人道法的尊重。

重新思考我们与受影响民众的接触

我坚信，只有确保将民众及其需求作为一切工作的核心，我们才能增强人道应对工作的影响力。
   

但要真正理解民众需求并非易事。他们的需求是复杂的。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开展工作的地区局势也并非线性发展。我们在前线周边开展行动，那里的民众被迫逃离家园；而在数公里之外，可能有人正在努力恢复正常的生活。前者需要避难所、食物、毛毯；后者则需要水电供应和医疗服务。

我们需要了解一线当前的实际情况，并保持充分的灵活性，在需求发生变化或预估的需求与实际不符时做出相应调整。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与叙利亚红新月会的工作人员在向逃离叙利亚阿夫林地区的平民了解情况。

我们正在构建新型多领域合作伙伴关系，以汇集专业知识和资源，提升人道工作的效果、影响力和创新性。

不久前，在与私营企业的合作中，我们已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捐赠方/受赠方关系。如今，越来越多的合作模式着重于整合人道组织和企业双方的技能和利益，共同解决难题。

我们还在开展合作，尝试创新性筹资方式，包括使用基于市场或具有市场特征的工具。 

去年，我很荣幸地启动了全球首个人道影响债券，以拓展支持我们假肢康复中心工作的资金来源。该债券基于按果付费模式，私人捐助方和政府均可参与。在某种程度上，这对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而言既是一项突破性举措，也符合情理。我们借此机会，不仅可以使现有人道行动模式与时俱进，还可以检验新的经济模式，更好地支持有需求的民众。

当民众明确需求后，数字互联技术使我们能够制定更具影响力的解决方案，使不同机构间合作更高效。

我们正在与企业界和科学界携手合作，利用大数据分析事态发展和人道需求，并检验新的合作平台。

我们不仅仅在技术和融资领域尝试创新。过去几年间，在与一流高等学府进行交流合作的过程中，我们成立了人道协商能力中心。这一全球网络旨在培养一线谈判专家的专业技能，具有广阔前景。 

亲爱的朋友们，在今晚我简要介绍的所有挑战和解决方案中，我深信中国作为一个正在飞速发展的负责任大国，能够为全球人道工作，特别是为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更好地履行自身使命做出突出贡献。

去年5月，我也访问了中国，作为国际嘉宾之一参加了“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并发言。“一带一路”倡议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之间的联系或许起初并不明显，但我们始终对倡议的发展予以持续关注。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已在“一带一路”沿线多国开展工作，在有的地方已开展了数十载的人道行动，对造成动荡、冲突和暴力的复杂因素有深入了解。因此，我深信“一带一路”倡议应考虑到在沿线地区，冲突和其他暴力局势的蔓延所带来的重大人道挑战。我们不止需要绿色“一带一路”，也需要人道“一带一路”。

活动当天毛雷尔先生还回答了在场学生们提出的问题。

今晚我有幸见到在座的青年学子，你们将会成为未来的领袖，所以请允许我强调一个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话题：国际红十字与红新月运动的人力资源问题。

我们是一个以人为本的组织，应对冲突和暴力受害者的需求，我们本身也是由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员组成。如今，我们的总部设在日内瓦，人道行动已扩展到世界各地，拥有来自130个国家的约1.6万工作人员，但其中中国员工数量较少。

所以我想要向你们强烈推荐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这里有助于你发挥专长，得到职业成长。我们的工作人员来自各行各业——除医生、护士之外，还有工程师、羁押问题顾问、法医专家、物流人员、心理学家、武器污染专家、数据专员等等。我们需要能够理解复杂局势并有能力在其中开展工作的各类人才。   

亲爱的朋友们，预防、应对当今世界正遭受的苦难以及在灾难后重建是一项艰巨的挑战。解决方案非常复杂且包含诸多因素。但我们有许多工具和方法可使用：国际人道法、中立且公正的人道行动、合作伙伴关系……而我们的行动更离不开像在座各位一样关心人道事务，愿意为人道行动献策献力的朋友们的关注与支持。

谢谢大家。

本次活动作为“未来已来—全球领袖天下”系列讲座的一部分，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和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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