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虹专栏︱人在旅途（5）
背包里的旧车票
留下的
不是城市的风景，
是旅行的心情……
——《题记》
乐虹，永州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大众语言研究会会员。
恐怕没有谁能像孔子那样深刻而久远地影响后世人们的思维和言行，除了上帝和佛祖。后者更多时候活在信众的信仰和寄托里，像存在于谎言中真实，抑或真实里的谎言。
很难分清一个普通中国人的言谈举止里哪些是本能，哪些是率性为之，还有哪些受了儒释道的浸润影响。数千年来，这些出自孔子的思想早已化为DNA，密集排列组合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不管你是否知道，不管你是否认同，不停地复制重组，顽强保留永不消失，不露声色却又毋庸质疑，左右着行动，甚至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呼吸。这种潜伏消魂蚀骨，除却血缘和地属，还有另一条暗藏的纽带将十四万万人亲密连结。熟悉亲切可以从语言和修养中获取，而归属只能从打着同一文化烙印的习惯中寻得。
该怎样细细咀嚼和体味这份欣喜呢？无须赘述，孔子生前和身后赢得的无上荣誉，如果用文字来丈量，早已铺满从地球到月亮的距离，多热烈华丽的辞章也不过是万花丛中再添一朵。只有走近，只有走进，若灵魂和精神不灭，定有一个时空隧道，穿过，触手可及。
“千年礼乐归东鲁，万古衣冠拜素王”，走近三孔，是需要一些用心和庄重的。耶路撒冷和麦加朝圣的神圣和虔诚在这里难觅其踪，只在孔庙宫墙的开门和大成殿的祭孔仪式中还残留些许，虽然都只是重复到机械的商业化演出，漠然无温度。爱热闹的看客极少有人知道：这里是世界公认的三大圣城之一，本该享有跟上帝和真主同等的敬仰和尊崇。
或许，没有被神话正是圣人的大智慧？救世主只有一个，无法复制遥不可及，更适合在神坛被顶礼膜拜；而常人哪怕再伟大，依旧带着凡间温暖的烟火气，易于被效仿。被奉为信仰的思想经过包装高高在上，带着强大的动力和约束力推动人前行，精确果断霸道却难以亲近；而思想一旦裸露，便会由空气渗入呼吸，或由土地渗入血脉里，潜移默化，悄无声息。
漫步三孔，人们放松而悠闲，像行走在别家的老宅院落，前厅、中堂、书房、卧室……寻找并满足着家长里短的好奇，只在巍峨的大殿和御赐的石碑前片刻恍惚，意识到这家的显赫，但很快就被殿前大柱上的雕龙刻凤吸引，摩挲着光滑的龙头许下一个个世俗而热切的愿望。夫子是院中树下纳凉的慈祥老人，颔首微笑，“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春风穿院而过，习习徐徐，夹着夫子的仁厚温良，吹在每个人的脸上。
夫子墓前，刻在石碑上的冗长封号伴随里面的老人静静沉睡，见证了千年来经历的风雨。在这里，任何的嘈杂和喧嚣都显得多余，对于一个安眠的伟人而言，不打扰他的清净才是最好的凭吊最深的敬意。脱帽，摘下墨镜，深深地弯腰，三鞠躬，许下心愿：我已来过，如果不能伴随，将带着你最好的品德走下去。
抬头看天，低头问地，今天，鞠躬只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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