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独立摄影师徒步1000公里走回了家| 新青年
我叫罗鑫,朋友们都叫我“拉黑”。我是一个独立摄影师,几年来,我的摄影创作围绕着故乡和自己的个人生活。2015年底,我计划做一个“徒步返乡”的众筹项目,从上海步行1000余公里到我的老家江西宁都县,以此来给我的故乡系列做个完结。
讲述:拉黑 摄影:吴皓 编辑:世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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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一天,我将徒步所需的所有生活用品和相机胶卷准备好。我在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专业,毕业后进入一家医院做行政工作,几年的工作让我感到疲惫,我意识到循规蹈矩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两年前,我决定辞去工作,当一名独立摄影师。
▲此次我将全程徒步,预计用两个月的时间,从大都市上海走回自己长大的那个小山村,路上每隔一公里,我都会放下一张以往拍摄的作品,等徒步结束后,这些作品就能形成一个1000公里长的展览。出发前,我把这些照片散落在工作室内的地上,做最后的挑选准备。
▲2015年12月5日,是我正式出发的日子,我的姑姑特意赶来送我一程,行走两个月时间不长不短,她担心我在路上会遭遇危险,但还是很理解支持我的行动。
▲上午10点,我从上海人民公园出发,并在这里放下了此次徒步展览的第一张照片,许多朋友都前来和我告别,他们给了我很多祝福和帮助,有不少人还陪我走了一段路。
▲我计划每隔一公里就放置一张自己拍的照片,我会根据每张照片的氛围和意义来选择放置的地点,随着行走的继续,我开始发现,每张照片都会自己“挑选”最适合的位置。
▲每到一个放照片的地方,我会用手机里的指南针记录下照片的位置坐标,以后我可能还会专门回到这些地方。不管到时照片还在原地,还是已经被人拿走、被风吹走,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张照片都在述说一个故事,它们曾经在那里出现过那就够了。
▲在一个路边花坛上,我放了一张老家村庄女孩的照片,她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村里只有一个学校,条件很差,连个像样的教室都没有,每到雨季教室里都会被淹。我希望能用自己的行动来改变这个现状,于是我发起了众筹,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捐出一些钱来支持我的徒步项目。
▲徒步的第一天就下起了雨夹雪,但朋友们说这是吉祥的兆头,我也希望是这样,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无法预料的困难,但我并不担心,既然已经上路,再大的困难也只是暂时的。
▲我在徐家汇一个过街通道里放置照片时,一位来自湖南年轻的保安员好奇地上来询问,我们聊了一些关于家乡的话题,临走前,我送了他一张照片作为留念,并为他拍下了一幅肖像。
▲在路上我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我希望以最开放的心态,和路上偶遇的人来一次对话,特别是那些离开家乡的年轻人,我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他们对于故乡的感受,并且将这些记录下来,成为这个项目的一部分。
▲晚上六点半,天已经黑了,第一天的徒步告一段落。今天走了十几公里,我的计划是每天走二十公里,这个距离对于喜欢步行的我来说并不觉得太累,徒步最重要的还是保持节奏,还有就是晚上一定要休息好。
▲每天,我都会把当天遇到的人和事记录下来,通过公众号发出去,让更多的人来分享我在路上的故事和所作的思考,我也希望在以后的徒步过程中能有更多的人加入,可以陪我走一段,可以为我的众筹添砖加瓦,也可以和我聊聊他们眼中的乡愁。
▲去年,我的第一个孩子“看看”出生了。作为父亲,我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每天晚上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和在老家的妻子儿子视频通话。“看看”已经一岁多了,跑得飞快,大人根本抓不住,每次看到孩子时我立马忘却了疲劳。
▲我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他们希望我毕业后能从事一份稳定的职业,我辞职时他们很不理解,甚至对我发过脾气,但我还是决定追寻内心,用实际行动去回应。现在家人可能不会完全理解我为什么要徒步回家,但他们知道我这么做是为村里做好事,也就慢慢接受了。
▲走累了的时候,我就在午饭的餐厅里午休一会。我的背包里有一些换洗衣物,一个睡袋,最占据空间的恐怕还是一百多个胶卷,在路上我会不断拍摄,记录下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也会成为我最终作品和画册的一部分。
▲在路上我会拍下许多土地的照片,也会把我的作品放置在农田边上,我和土地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它就像是母亲一样养育了自己,也让我更加向往回到故土。
▲我是一个喜欢走路的摄影师,我希望通过行走和拍摄照片来尽可能接近我内心的故乡,用徒步行为和一路上放置的照片把我生活的城市和出生的地方连接起来,也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来扩宽自己作品的展现方式。
▲走出大城市后,楼房开始变得稀少,有时中午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只能在小镇旁边的小卖部吃泡面充饥。
▲我在路上放置一张照片时,一个工厂门卫走过来,说很喜欢这张毛主席的照片,我便把照片送给了他,并请他拿着拍了一张照片。我很喜欢在路上的这种随机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人,摄影对我来说是一种表达方式,我用相机和陌生人取得连接。
▲一路上都会收到很多朋友发来的支持,还有认识的摄影师朋友会在路上等着我,陪我走一段路,和我分享一下他们的见闻,项目开始后,我收获了许多朋友和陌生人的关注和支持,这让我感到开心。
▲现在,我仍然走在徒步回家的路上。在我的老家有一个习俗:如果有人过世,在出殡的时候,人们会在队伍前每隔几十米扔一张黄草纸,老人们说这是在为往生者指路。我有时走在路上想,什么时候我去世了,也许也能沿着我放下的这些照片,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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