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密室逃脱真出事了！有人被刀砍伤头！“网红游戏”频出意外谁之责？ | 法治新闻眼
恐怖、剧情、角色扮演
……
破解谜题、追求刺激的
沉浸式体验“密室”
已然成了当下许多年轻人
休闲娱乐的新宠
然而，玩家在密室内受伤
引发投诉的案例也有不少
那么，在密室中受伤
责任如何划分？
若玩家和NPC在此期间起纠纷
又该如何界定？
商家该尽到哪些安全保障义务？
重庆市江北区人民法院近日宣判了一起与密室逃脱有关的民事纠纷案件。
2019年8月20日，刘某与朋友到某密室参与游戏。开始前，刘某与朋友在入场须知上签名，入场须知载明，游戏内有真人与玩家互动，场内实景布置，容易发生摔倒、碰撞、擦伤。当游戏进行到最后阶段时，刘某受到惊吓不慎受伤。经医生诊断为右胫骨平台骨折、右腓骨头骨折。经专业机构鉴定，刘某的伤残程度为十级。
法院经审理认为，双方之间形成服务合同关系，被告有义务向原告提供服务及必要的安全保障。同时，原告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应当对游戏及特点有一定认识，能够预见可能遭遇惊险场面，因此，刘某在游戏过程中应尽到自身的安全注意义务。最终法院确定原告承担事故70%的责任，被告承担30%的责任。
图源网络
上海也发生过类似案例。2016年8月20日，陆某在“X先生密室”游玩过程中，下行时从爬梯滑落，导致右上臂骨折受伤。陆某将对方诉至法院。2018年，上海长宁法院审理认为，游戏场所内的楼梯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安全警示标志并不显著，经营者未尽到充分提示义务。且在陆某受伤后未尽到合理限度内的救助义务。最终认定，经营者对承担45%的侵权损害赔偿责任，陆某自负55%的责任。
事实上，随着密室游戏大受欢迎，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不少玩家在游戏过程中频频受伤。
就在不久前，浙江衢州的小文与男友等一行4人来玩密室逃脱。一名扮演屠夫的工作人员在游戏过程中抓住小文后，可能出于想吓唬她的目的，手里拿着的刀就这样砍了下来。
结果小文头部被砍伤，伤口缝了4针。最终在民警的调解下，该密室逃脱负责人赔偿小文5000元。
从法院判例中不难看出，
当玩家在游戏过程中发生意外，
自身也需承担部分责任。
那么，为何会这样认定？
而游戏开始前签署的免责协议
是否就意味着商家真的免责？
玩家受伤，商家难逃其责
上海融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泛娱乐产业业务研究委员会主任王钺翰律师表示，他通过对中国裁判文书网的调研，筛选出近249件与密室逃脱相关的案例，其中密室经营者与玩家之间的纠纷比例占大约16%，“根据法院判例来看，玩家因受伤诉至法院，没有一例是密室经营者不承担责任的。”这表明密室经营者在安全保障义务方面普遍存在不到位之处。
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季立刚表示，若玩家因过度惊吓、恐慌而摔倒、撞击所造成人身伤害，即不存在或不能查明具体的侵权行为人，那么商家作为密室逃脱的经营者，需要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的规定，负担安全保障义务。
安全保障义务的具体内涵包括预防、排除风险的义务和救助义务，“商家需要在合理的注意程度内采取措施保障当事人的人身安全与财产安全，违反安全保障义务的商家需要承担侵权责任，采取过错推定的归责原则。”
在不少密室里，商家都会要求玩家签署所谓的免责协议，若玩家在游戏过程中因为过度惊吓、恐慌等造成的推搡、拥挤、摔倒等现象而造成损伤的，经营者不予负责。这个条款是否意味着消费者要承担全部责任呢？
季立刚认为，商家所拟定的免责协议，排除其因违反安全保障义务所需要负担的侵权责任，致使玩家处于人身安全不受法律保障的境地，系《民法典》第五百零六条所规定的“造成对方人身损害”的免责条款、《民法典》第四百九十七条“不合理的免除或者减轻其责任”的格式条款，故而应当归于无效，而仅具有一般风险提示的作用。
王钺翰律师也指出，事实上即便玩家签署了安全告知书，若发生纠纷诉至法院，法院仍会因密室经营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判决经营方承担赔偿责任，其中有70%的案件判决密室经营者承担一半或以上的赔偿责任。
“‘主题内容设计安全性问题’和‘主题运营中的消费者安全保障问题’始终是密室经营者在为玩家服务时首先应考虑的事宜。”王钺翰律师表示。
玩家也需“自担风险”
季立刚表示玩家在密室逃脱中受伤，其侵权责任的归属一般分为三种类型。“除上述提到的不存在或不能查明具体的侵权行为人，还包括玩家之间的冲突所发生的侵权损害、玩家和NPC之间的冲突所发生的侵权损害。”
他进一步解释道，若是玩家之间的冲突所发生的侵权损害，例如因玩家之间的拥挤、推搡所造成的人身伤害，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七十六条所确立的“自甘风险”条款，非因行为人故意或重大过失，受害人不得请求行为人承担侵权责任，而由商家在其安全保障义务的范围内承担相应的侵权责任。
而如果是玩家和NPC之间的冲突所发生的侵权损害，例如因NPC的过失行为所造成玩家的人身伤害，季立刚表示需要从两方面分析。“一方面，NPC代表密室逃脱的组织者，不是一般的参与者，需要负担特别的注意义务，‘自甘风险’条款不具有适用的余地，行为人应当承担一般的侵权责任。另一方面，NPC是商家的工作人员，NPC因执行工作任务而造成的侵权损害，由商家承担侵权责任，而在商家承担侵权责任后，其可以向具有故意或重大过失的NPC追偿。”
民法典中规定了“文体活动中的风险自甘原则”，即被侵权人对同一损害的发生或者扩大有过错的，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这就意味着，玩家在参加活动前，一定要充分了解此项活动的形式和特点，结合自身身体情况，合理预估活动风险。
有效规范比事后追责更重要
随着密室逃脱的快速发展，场景互动性越来越强，尤其是当下比较受欢迎的“恐怖”主题等场景中，追逐、跳跃等动作在所难免，而到消费者受伤后再去谈责任划分未免太迟。如何提前一步有效规避风险？
有业内人士表示，一方面商家要尽可能提供更加全面的安全保障，另一方面，玩家也要对密室内可能发生的情况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图源网络
王钺翰律师指出，“近期密室逃脱行业负面新闻较多，集中反映在密室各类安全问题上，需要引起重视。但另外一方面，密室逃脱行业作为一个新兴的朝阳产业，整体而言还是正向的。”他表示当前大量的密室原创主题，体现了正面的社会价值观，很多密室逃脱经营者也日渐重视玩家的安全，会在玩家入场前做详细的防范说明、会在光线较暗的地方加装防撞软垫贴，会给玩家在入场前安好护具。“总体而言，应该既鼓励支持创意创新，也引导规范行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