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业自由落体式下坠，疫情之下的航司还能扛住吗？ | 有数
“航班数量断崖式下跌”“航空业自由落体式下坠”“航空公司股票大跳水”……疫情之下，2020年全球航空业遭遇有史以来最重大的冲击。
从中国开始到日本、韩国、美国、欧洲、大洋洲，新冠病毒的触角所及之处无一幸免，国内外各大航空公司开始向政府求援、与工会谈判、取消飞机订单、卖资产获取现金流，但停飞、裁员、亏损、破产的消息仍然弥天盖地传出。
根据国际民航组织（ICAO）的最新估算*，航空业体量约占世界总体GDP的3.6％，可以为全球提供6550万个就业岗位，对各国经济文化之间的交流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航空业的危机，不仅仅会殃及旅游业等相关行业，也将对全球化发展造成重创。在各国出台旅行禁令、实行封城政策的当下，全球化的脚步，和那个打个“飞的”就能去到大洋彼岸的我们，一起被封印了吗？
国内航司 首当其冲
自一月份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国内航司首当其冲。
随着新增病例数上升，航班数量受到了直接的影响。以飞常准于疫情期间追踪的全国20条热门航线*为例，可以看到国内热门航线通航航班数量“脚踝斩”，最低一度仅有2020年初的六分之一。5月以来，伴随着国内疫情趋缓，航班数量逐步攀升。
具体到企业，我们选择用收入客公里（Revenue Passengers Kilometer)来呈现。
“收入客”为花钱买票（或通过积分兑换里程）乘坐飞机的人，而“非收入客”则代表着员工、没有自己座位的婴儿等。每一个航班的收入客公里等于收入客数量乘以该航班飞行的里程。
2月份，国内航空公司的国际、国内和地区航线收入客公里相比之前大幅下降。
3月以来，国内航线收入客公里稍有反弹，国际和地区航线的数值则持续走低，一蹶不振，几近触底。
客流量减少，股价应声下跌。尽管6月以来国内航司股价有所上涨，但是大部分航空公司股价还未恢复到2020年1月初的水平。
而随着国内疫情的好转，中央和各地政府加大力度推进复工复产，国内航空市场逐渐复活。
6月初20条国内热门航线航班相较1月初的恢复情况，航线粗细代表恢复运力百分比大小
据我们的统计*，三月末，二十条最热门的航线中，恢复率最高的只有原来的六成左右。由于进京限制，彼时北京到深圳、上海、杭州、广州、西安、重庆、成都各地的航线恢复率均只在20%附近徘徊，为所有热门航班中恢复率最低的7条航线。
到了六月初，成都和上海、北京、深圳的航线已恢复到原来的九成，恢复率最低的航线也超过了六成。然而随着北京疫情的二次暴发，相关航线再次跌至冰点。
至于国际航班的数量，在疫情蔓延全球的背景之下，已经触底多时，尚无反弹迹象。
民航局在3月26日的通知中声明，自3月29日起，国内每家航空公司经营至任一国家的航线只能保留1条，且每条航线每周运营班次不得超过1班；外国每家航空公司经营至我国的航线只能保留1条，且每周运营班次不得超过1班，简称“五个一”政策。受此影响，海外华人和留学生的回国之路显得异常艰辛。后续，“五个一”政策有所放宽。
6月4日，民航局发布新通知，自2020年6月8日起，实施航班奖励和熔断措施。
6月11日，南航CZ392孟加拉达卡至广州航班发现17位旅客新冠病毒核酸阳性，熔断机制首次被触发。自6月22日起，该航班将被暂停运行4周。
国外航司 风口浪尖
在中国航司遭遇疫情黑天鹅后，世界各地的航司纷纷步入后尘。在疫情的全球化冲击下，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从3月起，全球大量航空公司不得不宣布缩减运力甚至进入完全停摆状态。截至四月末，100%缩减运力的航空公司已经达到71家。
彼时，不少机场也按下了暂停键。
业务的停滞让各大航司的股价一泻千里，但随着救市政策逐步出台，航空公司股价已经度过了至暗时刻，缓慢上行。
上游飞机制造商波音、空客也遭到波及，损失惨重。根据《华尔街日报》*，波音公司正寻求至少600亿美元来援助美国航空航天业。
形势稍有好转后，各航司开始考虑恢复运力，自我拯救。
行业危机 无人幸免
航空业似乎将要复苏，但停摆带来的巨大打击仍然是不可弥补的伤口，为航司的未来埋下了隐患。
3月16日，航空咨询机构亚太航空中心（CAPA）发布报告预测称，全球大多数航空公司或将在5月底破产。3月5日至5月27日，受到疫情影响，全球已有17家航空公司进入了破产保护程序。
随着新冠疫情态势愈加严峻，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也对各家航空公司的前途表达了日渐浓重的悲观情绪。
从2月20日开始，IATA一共更新了四版新冠病毒影响评估报告(Impact Assessment)。根据其4月14日发布的最新预测，2020 年全球航空公司客运业务的收入或将暴跌3140亿美元，这是第一版预测数值（293亿美元）的十多倍。同时，该报告还预测全球航司的收入客公里将同比下降48%，接近腰斩。
行业如此，其中的个体也将过上艰难的生活。飞行员主要依靠飞行小时数获取收入，然而疫情蔓延以来，多数飞行员不得不在家休息，收入只有原先的几成。
降薪事小，裁员事大。资深机长陈建国表示*，飞行员金饭碗已经是过去式了，未来饭碗保不保都是问题。
在全球范围内，约有6550万人的生计依赖航空业，其中270万个工作岗位由航空公司提供。IATA最新数据显示，如果严格的旅行限制持续三个月，全球航空和相关行业的约2500万个工作机会将受到威胁。
求人求己 开源节流
3月4日，财政部、民航局通知，对疫情期间不停航和复航的国际航班给予资金奖励，并向独飞航班进行倾斜。奖励标准分成两档：共飞航班每座公里0.0176元，独飞航班每座公里0.0528元。政策执行期限为2020年1月23日至2020年6月30日。
然而面对挥发的市值和营业收入，这些奖励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国外政府也对航空业的困境作出反应。据《纽约时报》*，特朗普政府原则上已与各大航空公司就一项250亿美元的救助条款达成协议。
印度、意大利、新西兰等政府也纷纷出台政策，扶持航空业。
求人也要求己，开源也要节流。航空公司除了向政府寻求帮助之外，自身也推行了一系列措施减少开销。
少买飞机成为了各家航司的一个选择。AeroAnalysis的数据显示，受疫情影响，包括加拿大航空、Air Lease Corporation等航空公司在2月份取消了46架波音客机订单，其中包括41架737 MAX客机。
有些航司甚至开始变卖飞机资产来获取现金流。
3月16日，香港国泰航空宣布出售6架波音777-300ER飞机及相关设备，套现7.038亿美元，资金用于日常营运。但这似乎远远不够。根据《华尔街日报》6月10日的消息*，香港政府将牵头开展对国泰航空的救助，为该公司提供其50亿美元融资方案所涉大部分资金。
疫情暴发已近半年，但全球疫情形势仍不明朗。即使疫苗问世，灾后余波也难以让航空业摆脱泥潭。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客运航空需要的资金和政策支持或许是无底洞，如何造血自救是整个行业需要探索的话题。
数据说明
[1]国际民航组织：https://www.icao.int/sustainability/Documents/AVIATION-BENEFITS-2019-web.pdf
[2]飞常准上的20条热门航线：上海-北京、上海-深圳、上海-广州、北京-成都、北京-深圳、北京-广州、上海-成都、上海-重庆、广州-杭州、广州-成都、北京-杭州、上海-西安、北京-重庆、上海-青岛、昆明-西双版纳、杭州-深圳、成都-深圳、上海-厦门、南京-广州、北京-西安
[3]统计方式：分母为1月6日至1月12日日均航班数量；分子为3月25日至3月31日，6月1日至7日均航班数量。每条航线的具体恢复率在“数据出处”中。
[4]华尔街日报 ：https://www.wsj.com/articles/boeing-asks-for-60-billion-in-aid-for-u-s-aerospace-industry-11584489179
[5]陈建国的财新博客 ：http://roy737.blog.caixin.com/archives/224710
[6]纽约时报 ：https://www.nytimes.com/2020/04/14/business/coronavirus-airlines-bailout-treasury-department.html
[7]华尔街日报 https://cn.wsj.com/articles/%E5%9B%BD%E6%B3%B0%E8%88%AA%E7%A9%BA%E5%AE%A3%E5%B8%8350%E4%BA%BF%E7%BE%8E%E5%85%83%E8%B5%84%E6%9C%AC%E9%87%8D%E7%BB%84%E8%AE%A1%E5%88%92%EF%BC%8C%E6%B8%AF%E5%BA%9C%E5%B0%86%E5%85%A5%E8%82%A16-
[8]其他参考资料：《全球航空大断流》，《财新周刊》2020年第11期 ：http://weekly.caixin.com/2020-03-21/101531891.html
https://shimo.im/sheet/JwyyJQcqQ8GWVh6C/YerNn
排版 / 单镭婧、俞碧寅
制图 / 陆慧欣、王紫瞳
数据整理 / 俞碧寅、余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