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当我允许自己不完美地歌唱

在两期的“唱游大自然”音乐工作坊招募过程中，都会有学员向我们表达这样的困惑：“我唱歌'五音不全'，可以来参加吗？”、“我的声音条件一般，唱歌不好听也能来吗？”...

的确，说到音乐和歌唱，我们通常都会认为这是有“才华”的人才能玩的东西，要有很高的音乐素养，懂很多很深奥的乐理知识，有很强的声乐或是器乐的专业技能。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

作为音乐工作坊主讲同时也是“半路出家”走上音乐道路的刺猬或许最有资格回答这些疑问，那么就让我们听一听她会怎么说吧...

一早起来读陈其钢的讲座发言（“如戏人生” ——陈其钢在中央音乐学院的讲座），看到很多蛮有同感的东西，也鼓励我把自己这阵子一直在想的东西写出来，就着他所提到的“才能、勇气和自我”。

先说才能。

在主流的价值体系里，音乐，是有才华的人才能玩的东西。有才华，意味着有很高的音乐素养，懂很多很深奥的乐理知识，有很强的声乐或是器乐的专业技能。要想成为这样的人，需要具备“童子功”，也就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并且持之以恒地练习。哪怕那个时候，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学什么。另一个维度，是师从某位或某几位已出名的大师，在某所著名的音乐学院学习或毕业，这是“出身”。

于是，我们可以在很多地方看到这样的现象，当一个人的简历里出现：

“某某某，几岁开始学习音乐，师从某名家谁谁谁，毕业于某著名学院，……”，看到的人就会说：哇，好强。而这个人本身，是否有独特的个性、是否真的热爱音乐，是否真的透过音乐表达了哪些有价值的东西，等等，都不重要了。

于是，另外一些人，或者说另外绝大多数人，被“出身”、“童子功”这样的先天条件限制，成为了“与音乐不相干”的人。哪怕她多喜欢、多努力，好像都无法挣脱那张大网。持网的人，是其他人，也是自己。

我，以前的我，在那张网里被禁锢了很久。

直到后来遇到奥尔夫音乐教育，直到遇到阿存、Anne，遇到信，遇到阿筱，遇到杰弗瑞，还有那些执着而单纯地喜欢着音乐的小伙伴们，才让我渐渐并且笃定地相信：音乐不是某些人的特权，而是众生平等的自由。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我反对学习和培养音乐才能，而是希望不被所谓的“专业技能”所束缚，而是相信“音乐是每个人的本能。我们欠缺的不是天分，是练习。”

所谓才能，不也是能力的一种吗？既然是能力，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被习得的。只要有足够多的练习，每个人都可以拥有音乐才能，就连一向被以为“非童子功而不能的听力”，也是可以被逐渐建立的，只是当我们已经成年，错过了听力发展的敏感期，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更长时间的练习，仅此而已。

从2005年开始接触奥尔夫音乐，12年了，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是：一首曲子，如果我的练习足够，不仅可以唱的“很准”，还可以慢慢唱的有感情，在带领其他人合唱的时候，可以清楚地听到大家的声音，也可以“看似专业”地指挥二声部、三声部。于是，我可以成为那个分享者、传播者。我唯一的凭借，只是熟悉。此处，请允许我扯一下欧阳文忠公的大旗，他曾说过的“熟能生巧，巧能生妙，妙能生绝，绝能生神，勤能补拙 。”音乐 ，亦是如此。

 刺猬在带领即兴音乐创作活动中  摄影/雯雯

第二个话题，勇气，它跟“自我”息息相关。对我来说，更贴切的词汇是“不怕”。

在音乐里，首要的就是不怕。不怕被评价，不怕被比较，不怕被打击，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敢于把自己的声音放在众人面前，敢于向世人宣布：这就是我！这就是现在的我！不完美但真实的我！

我要重点说说“不完美”。在很多时候，“发出一个美的声音、唱一首准的歌”， 这样的想法是打散勇气、消灭自我的侩子手。

这里，往往会出现一个死循环：当一个人特别想要“唱一首完美的歌”，就会在意，会紧张；一紧张，声音和情感都会变得刻意；在这样的刻意之下，就很难达到需要“放松、自然”才能做到的“完美”；于是，开始有“不完美，不满意，不够好”；然后，变得“更紧张，更刻意，更不完美”……

我曾经无数次陷入这个漩涡里。直到有一天，我告诉自己：我要唱不完美的歌！

这同样会产生一个循环：当我允许自己以“不专业的身份唱不完美的歌”，就可以不在乎“别人听了会怎么想？”，可以专注在“此时的我想唱什么？想怎样唱？”，这份专注和放松，会自然地把我带到一个真实的自我里。自我，就只是自我。没有谁有权利说：“你应该做一个怎样的自我？”或者“怎样的自我才是好的？”。唯一的评价标准，是真实。

最美好的，也是真实。

当你的歌声里，有了最真实的自我。它就是美的。

有时候，有些事情，你刻意追求的时候，它躲得远远的。但当你放下，当你放松地、专注地做自己，它会追随你而来。美，就是如此。

太多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一群人自由地、放松地、喜悦地即兴合唱，不比较，不评价，不刻意，不炫耀地在一起，就可以创造出独一无二、但又十分和谐的美的音乐。

此生，唯愿带着一颗向善的心，用十分的努力和练习，加百分百的勇气，活出真实的自我，活在最美的音乐里。

本文作者：刺猬

 刺猬在“盖帮大会”带领大家歌唱

本文首见于简书“小爱也是刺猬”，发表于公众号-信剧团、筱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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