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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在说南极要融化？！说说我在南极看到的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极地闲话 Author 行走的珊珊
最近，蚊滋滋的“天下毒虫”系列陆陆续续为大家介绍了一些常被“误解”的生物，意在让大家换一个角度，从而对其他生命有更清晰、完整的认知。
确实，一些片面的信息很容易带给我们“非黑即白”的认知和判断，从而阻碍我们了解复杂事情的本貌，就像今天分享的关于“南极融化”的话题，有很多文章向我们散播着“南极正在融化，已刻不容缓”，但事实真相远没有这么简单......
“耸人听闻”确实能引发大家的关注，但却阻碍了大家完整地认知，而短暂地“义愤填膺”恐怕也难以催生有价值的行动吧......
最近南极成了“热点”，有不少公众号和媒体在发问，关键词一搜就一大片文章。 南极气温超过可怕的20度，企鹅数量锐减75%南极正在流血！红色雪藻入侵南极！
身在南极半岛的我，收到很多朋友的询问，这些都是真的么？南极是不是要融化了？也有很多人说，人类真的是太造孽了，可怎么办呢？ 本来看到这种耸动的新闻，很犯懒的我只会笑笑就过去，但实在是问的人太多，而且这个问题也确实很复杂，所以觉得还是应该写点什么。 我自己阅读了朋友发来的公众号文章，读到里面的内容我自己也不由的紧张起来，南极看起来果然是要毁灭的样子，然后再看一看我周围的冰川和企鹅，不由得疑惑起来。
作为一个严肃的人，我不会写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但我和我的同事一起讨论了在他们近20年的时间，在南极所看到的变化，在这里分享我们见到的事实，我的思考和理解。 也许下面的内容不如哭泣的南极那样让你激动，但如果你愿意读下去，能读完的话，我想或许你也可以收获一些你的理性思考以及行动，也可以是对于我的内容的质疑。 首先我想先回答上面的两个问题，南极的气温突破20度，是真的么？ 是真的，或者我们应该加上更多的前置定语来说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2月9日位于南极半岛北端外部的一连串小岛中的西摩岛阿根廷的Marambio科考站，巴西的土壤学家Carlos Schaefer观测到了20.75摄氏度的气温，比之前的最高气温19.8度上升了接近1度。也是南极气温第一次突破20摄氏度。
测得数据是真实的，听起来真的是很可怕，但这背后有很多的前置词。 地点：西摩岛。这个岛在南极半岛北端的外岛上，首先它在外岛上，不在南极半岛上，也就是不在真正的南极大陆上；其次这个区域是整个南极半岛的最北端，本就属于相对气温更高的区域。因此这里的气温不能代表1400万平方公里的南极的气温，就好像不能用马云的收入代表全中国的人均收入是一样的。（关于到底哪里是南极这个问题，足够我花一整篇文章来讲，在这里不赘述。）
但基本说来南极内陆的气温要远远低于南极半岛，曾达到-89.3度，而在比较靠北的相对温暖的南极半岛的夏季白天的气温上升到0摄氏度以上是常见的情况。 同一时间，南极半岛的另一侧，隔海相望的南设得兰群岛上，相似纬度的中国长城站在同一天的是8.7摄氏度，并没有突破1989年的历史最高数据11.7摄氏度，也同样说明了，这个气温只是一个单点的气温纪录。
我翻译了这几段话他说道：在南极从未记录过这样高的气温。同时他告诫到，关于2月9号南极半岛北端外的一个离岛上一个观测测点的数据结果“并不能用来表示气候变化的趋势，因为这是一次性的气温数据，并属于长期数据的一部分。”“我们不可以用这个数据来预见未来气候的变化，他只是一个单点数据”他说道。“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信号，说明在这个地区正在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See？观察的科学家在公布数据的同时，很明确的给出了他的意见，这不是气候变化的证据，因为要证明气候变化，需要一个长期的数据积累。 我们可以看到作为一位科学家，他的表述是严谨的，他不愿意自己的数据被媒体误导，但是国内媒体则恰恰这么做了，完全跳过了他的表述。 不过不要误解，他的意思并不是说气候变化不存在，而是我们并不能只依靠这个信息就断定气候变化的趋势，这是科学的严肃性。
那问题又来了，对于我们普通大众来说，科学好像太复杂，我就想知道气候变化，或者说气候暖化是不是真实存在？但真的对不起，这个这个课题实在是超级大，我们先把视线收回到上面的第二个问题， 红色雪藻是在入侵南极么？乌克兰Vernasky站旁边的冰雪是被红色的雪藻覆盖了么？ 简单的回答是：位于南纬65度15分，南极半岛西海岸阿根廷群岛上的乌克兰站，确实有一部分区域被红色的雪藻覆盖了，不仅是位于乌克兰站，我自己亲眼在距离乌克兰站不算太远的Port Charcot和Petermann Island也都被雪藻覆盖，整个岛上都遍布雪藻。不仅有红色，还有绿色的。
可以说这个问题也是我今年在作为探险队员工作中，曾经很疑惑的，它到底说明了什么。 而巧合的时候，就在我看到新闻的2天前，我们拜访了乌克兰vernasky科考站，也同时收到了他们刚刚发表的关于南极雪藻的文章。 当时出于我自己想要了解的欲望，我把文章翻译成了中文，现在也恰好适合分享出来。
雪上的红色藻类"西瓜雪“（watermelon snow)属于极地雪藻（Chlamydomonas Nivalis）。这种极小的绿色藻类（之后会说道为什么有时候是红色的）是一种单细胞海藻，常见于全部被冰雪覆盖的地区，从北极到阿尔卑斯地区。在寒冷的冬季，它们处于冬眠静止状态，但是一旦阳光足够温暖，可以使得雪开始变松软，藻类就开始了“春季”复苏。融化的雪水和阳光会让它们迅速茂盛起来。 University of Leeds 的微生物学家Steffi Lutz在2016年告诉Gizmodo“藻类需要液态水才能迅速繁育茂盛”。年轻的极地雪藻呈现绿色，因为他们有用于光合作用的叶绿体，并且有两个类似尾巴的结构叫鞭毛，是他们运动器官。当它们成熟后，他们就失去了流动能力，并且发展出应对极端环境的独特适应变化：第二层隔热细胞壁和一层红色的类胡萝卜素，类胡萝卜素使它们的颜色呈现出从绿色到橘黄色到红色的不同。
【藻华 】是环境变化的推手之一。一项2016年的研究表明，在北极的一个融雪季里，雪藻藻华会使雪反射的阳光量降低（也叫反射率降低）13% 这会总是导致更高的融雪速度。 这个南极夏季的融雪明显比以往更多，气温纪录不断攀升，导致出现以往只在北半球发生过的大规模的快速融雪。这些事件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所以不断攀升的气温导致更多的融雪，促进了更多藻类的生长，更多的藻类又导致更多的融雪，如此不断循环。 雪藻不可以食用，他们对人类而言是有毒的。
通过这篇文章看到确实是，雪藻会让南极的融雪增加，而融雪增加又加剧雪藻生长，形成恶性循环，再加上之前看到的气温变化不断攀升，南极在流血。 不过等等，作为在野外工作的人，在今年的航季里，我分别在1月3日、2月11日、2月28日三次登陆port Charcot，也恰好记录了在这里的雪况。第一次来的时候基本上是全白色的，只有很少的红色部分，几乎没有；第二次2月11号恰好是西摩岛最高气温纪录后的两天，雪藻情况很严重。而第三次当我回到port Charcot，气温已经很低，新鲜的降雪把雪藻盖了起来，又看起来是一片雪白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拍摄的照片。
我的同事吴岚在2月20号拜访vernasky时有观察到站附近的地面还是能看到明显的红色和绿色雪藻，而当我2月28日拜访vernasky站的时候，我本人没有注意到红色雪藻，不过我请同行的游客将他们拍摄的照片进行了对比，由于气温的降低导致新的降雪产生，所以虽然还有一些雪藻，但是大部分都被覆盖了。
三张照片的雪地区域都是都一块雪地。所以是不是很有意思？温度降低后雪藻消失了。所以在今年南极半岛西海岸的部分区域，夏季雪藻的繁殖确实至少比去年要明显很多，雪藻真实存在，也有风险，但乌克兰站也并没有提起具体的雪藻分布的范围，所以否大面积和长期性的，这个都还需要其他区域的数据支持，并不能立刻得出结论南极要融化完了，而相反，很多数据得到了不一样的结论。
除此之外，耸动的内容还包括，企鹅数量锐减75%，磷虾数量下降80%，企鹅伏在地上好像悲伤于自己孩子的死亡。 根据科学家的长期研究，在南极半岛的三种扫尾企鹅数量确实有所变化，但总体来说有增有减，有些企鹅迁入南极，有些企鹅前往更寒冷的区域。有些区域内的某种企鹅增加了，某些减少了。都还算是正常的波动。
在南极半岛区域，金图企鹅增长明显，阿德利企鹅下降明显，帽带企鹅变化不大，但在东南极区域的阿德利企鹅数量增加，所以其实阿德利企鹅不是消失了，是走了。
企鹅伏在地上因为悲伤，让我有点啼笑皆非，感觉在看图说话。来过南极半岛的旅行者们都常常遇到趴在地上的企鹅，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休息。
那有没有企鹅死亡呢？是有的，他们也会因为幼崽的死亡而哀伤。因为冰山阻挡，磷虾的年度变化，或者是某些疾病，在某些栖息地确实发生过企鹅幼崽群体性死亡的情况。
但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和动物学家Jamie讨论过，他收集到研究数据说明，企鹅的自然寿命超过10年，他们从2-5岁开始性成熟，之后每年都会繁育，直到死亡。因此即使某一年整个栖息地都繁育失败了，第二年他们依然会回到同一个地方，再一次进行新一轮的繁育。这种单个栖息地的变化并不会对整个种群数量的变化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还有“磷虾数量锐减80%，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人类的过度捕捞”。通过研究数据，磷虾的总量在3亿5千万吨左右，每年大约再繁殖3亿5千万吨。所有我们知道的动物，企鹅、鲸鱼、海豹、海鸟，来到南极的目的就是为了吃磷虾，而人类捕捞在这其中的占比不大，大约每年在60万吨左右（目前有上升趋势），并且是在有监控的情况下在南纬60度以南的区域进行的。
而今年由于气候的暖化，我们在南极半岛遇到的多个栖息地，企鹅的孵化速度都有所增加，宝宝们也都长的非常快，以至于在2月中旬就已经有很多成年企鹅更换冬羽，开始2月下旬就开始有大量的年轻企鹅完成了换毛，并且大量的栖息地内企鹅已经返回海里准备过冬了。 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我的意思是，南极没问题？气候也并没有暖化？
看到这张图会发现，南极的大部分地区气温都没有明显的变化，上升幅度都小于0.25度，而南极内陆地区特别是南极高原上，气温是下降的。 图中也可以看到红色部分的南极半岛区域，表面温度比1957年上升了3.5度。这是一个非常明显变化的数据，我们可以很认真的说南极半岛的气候暖化明显。 还是Vernasky站，他们不仅写出了关于雪藻的研究，在南极的气象史上它们更是有着重要的地位，因为它们保存了自1947年以来完整的连续的南极的气象数据。Vernasky站的持续观测建立的长期的数据中，这里的气温是在不断上升的，这对于大量生活在南极的生物，都存在风险，要看这些小家伙们是否可以适应这样的变化。喜欢温暖的金图企鹅增加，喜欢寒冷的阿德利企鹅离开，其实都是适应环境变化的表现。
在南极半岛区域做探险队员超过十年的Marieke说，之前在南极半岛西海岸的北部地区工作，天上飘下来的都是雪，而最近几年则越来越多的是雨，有什么区别？气温升高了，空气中的水蒸汽无法凝结成冰粒，只能以水的形式降下来。而由于降雨的增加，会导致企鹅宝宝的身体被淋湿，在幼年时期这样的低温会让他们更容易体弱导致死亡。
今天我们在象岛，历史学家Sandra拿着沙克尔顿的坚韧号团队1916年4月被困在象岛时拍摄的照片，对照着今天的同一个位置又拍摄了一张照片，可以明显的看到背后的冰川不只是高度降低了大约2-300米，冰量也大幅度的减少了。
在南极半岛区域工作19年的队长Cheli说她看到了很多变化，某些企鹅栖息地的种群数量有着明显的变化，比如我们比较熟悉的半月岛；夏季融雪的情况越来越快，今年是她看到雪量最少的一年。
而我自己从整体的感受来讲觉得还是变化不算很明显。不过在今年的2月份也感受到有几天非常炎热。除此之外即使不如队员们来的频次多，但从我第一次2013年来到南极，我也会观察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雪量下降的很明显。
在南极工作9年的队长David来自超过北纬70度的北欧，他说他看到的南极变化并不大，冰川的消退并不明显，但在北极10年时间很多地方冰川都消失了。关于北极的变化是毋庸置疑的，南极则是相对缓慢的，但也在变化中。
依然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对这里的理解是不同。
地球有他自己的呼吸频率，源于自然的，是它一呼一吸之间的起伏，而有些则是人类生活方式的结果，与地球的节奏相反，就会呼吸不畅要生病。
当我们以十年，百年作为计量单位，我们能看到，南极半岛的区域实打实的在变暖，融雪在增加，夏季无雪覆盖的区域来的越来越早，范围也越来越大。
再回到关于气候的变化，我自己的理解是：南极的情况没有各个公众号里写的那么糟（北极的变化相当明显），相对是稳定的。部分区域，特别靠北的区域存在暖化现象，速度也是比较快，但是还处在缓慢变化的过程中。但是也绝对没有多么好，变化正在发生。
所以其实比问是不是更重要的，怎么做才能减慢这样的变化？ 南极和北极的生活在改变我自己，就像我之前说的。不仅仅是大自然本身，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他们也都在身体力行的用自己的力量从点滴做起。
相当数量的人都是vegetarian或者严格素食者vegan，每天在家里都会做垃圾分类，积攒到一定数量之后，送到指定的分类回收点，有些不能回收的塑料垃圾，就洗干净晒干，放在塑料瓶里，做成eco brick，用于房屋建筑。大家都尽量购买当地农人种的食物，而减少在超市里工业化生产物的购买。
当我看到今年飞往南极的飞机上所有的塑料餐具都改成了竹木质（当然也存在伐木问题，但塑料的危害性更可怕），船上使用饮水站代替瓶装水，这些小小的变化，都代表着我们正在行动。 从我自己和朋友说起l 携带自己水杯l 和朋友聚餐时使用自己的餐具包括吸管l 使用可降解的食品包装袋l 用蜂蜡膜代替一次性塑料薄膜l 前往超市时使用布袋（买水果时不用塑料袋包装）l 随时关灯这一切都是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并不需要太多的额外付出就可以做到的改变。
还有在国内无比方便的外卖和快递，曾经也是我的选择，但在我意识到每一次外卖和快递制造了多少塑料垃圾（塑料袋、塑料盒、塑料勺、胶带、泡沫等等）后，我就决定减少甚至取消外卖和快递的使用，这些看起来没那么方便，但如果能从每周7次变成每周6次甚至不断降低，这都是一种胜利，从自己开始的改变，是让人能够有很强大的成就感的，当每个人愿意分享自己的改变，又会影响周围的人，这样大家就都会发生变化。 我们应该对自己负责，看向自己，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不是别人是否会做。 即使在南极是较为缓慢的，我们也依然需要不断的收集更多的数据，以监测情况的变化。比如在各个企鹅栖息地安装的监控，南极条约对于南纬60度以南地区的保护，IAATO对于所有到访游客的限制与要求，我们作为探险队员为的指导和监督，对于磷虾捕捞的控制，各个科考站进行的测量，这一切都在进行中。
情况还没到极端糟糕的程度，但依然刻不容缓。如果有人愿意和我分享你为之做出的改变，我将会非常高兴，并也愿意从你那里学习可以做的改变。 我想那些耸动的故事背后原本也是想要大家正视正在发生的问题，虽然用了很多模糊的字眼，去掉了重要的前缀，但本源都是希望能够让大家真的做点什么，我想这也许是他们活得如此关注的一部分原因。 当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会觉得做科普挺难的，因为很多数据，很多信息背后还有很多层的意思，很容易让大家觉得无趣或者复杂，而如果想要真的解释清楚，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远不如一个标题来的让人震撼和激动。但我依然希望使用正确的、可信的信息，理性的思维，减少人群的对事物的狂热，能有一些真正的思考。 因此，于我而言，或许也同样重要的是，当阅读这些新闻的时候，是不是会去想求证这里的信息是否是真实的，可信的。我很感谢那些向我发来询问的伙伴。
当然看一篇新闻就要去查看背后的故事，听起来很麻烦；但探索、求证的精神对于我们建立自己的思考和结论是非常重要的，这样的思考是我们不会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一块块基石，否则那些新闻就只会成为过眼云烟或者茶余饭后的一份谈资，只是让大家共同声讨“人类”的恶行，之后依然成为“恶“的一部分。 只要有人愿意看，我就愿意不断的分享我所知道的南极和我的思考。如果这篇文章对哪怕一位朋友产生了影响，我也是非常高兴的。
信息来源：南极气温超过20度：报道网站https://phys.org/news/2020-02-antarctica-registers-temperature.html乌克兰vernasky站雪藻研究：https://www.sciencealert.com/these-astounding-images-of-antarctica-s-ice-drenched-blood-red-are-an-ominous-sign长城站气温数据：中国气象可续研究院https://mp.weixin.qq.com/s/b4ub2AVhqRviCMqBa5JoCA企鹅数量下降75%:报道来源https://edition.cnn.com/2020/02/10/world/chinstrap-penguin-decline-scli-intl-scn/index.html
感谢配合我询问的同事们：Robert Gilmore, cheli Larsen，MarkiekeEgan，David berg，Jamie watts，Sandra Walser和他们提供的研究数据感谢给我分享咨询的haining和建西兄这里也有他们关于南极气温变化的文章，如果管兴趣可以查看极地向导联盟：就事论事：南极破记录的20度
关于作者：冯珊，旅游业十年的从业者，也是因深爱旅行不愿停下脚步的人，喜欢寻找目的地背后的故事，往返于极地十余次，2018年背包在欧洲，南美和南极游走半年，2019年新西兰打工度假旅行者，2019-2020南极继续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极地闲话”，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随时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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