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三十年18：华为搞了基本法 他的原始发展也并不阳光

各位书友大家好，欢迎继续来到老齐的读书圈，今天我们继续讲讲，让全球危机了的1997年。民营企业这一年的大量出现问题，更别说本就更差劲的国企了，这时候工业普查的结果显示，国企资本收益率只有3.29%，当时还不如一年期存款利率。39个大行业中，18个是全行业亏损。国企很明显已经快资不抵债了。当年我们对公有制做了重大修正，提出了混合所有制概念。对于非公经济进一步明确，不仅仅是补充了，而是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上面的推动下，一场浩大的产权改革又开始了。

当年有一种叫做苏南模式的，有人也叫作地方政府公司主义，说集体不集体，说公司不公司，厂长和镇长可以互相兼任，好像每人都有所有权，但有都落不到实处，企业做好了是厂长的功劳，做坏了拍拍屁股走人。当时出现了很多穷庙富和尚的现象。后来，在改革中，股份制被引入了苏南，在宜兴和无锡快速尝试，并且得到中央认可。后来9成以上的乡镇集体企业，改制成了私营企业。政企分开，让企业又焕发了活力。

中国经济一直学的是日韩，希望能够像日韩一样，做出几个大财团来，给国家撑门面，但一场亚洲金融风暴，让日韩全都折进去了，一下我们就清醒了，这么干好像不行。于是抓大放小的思路，开始调整。有人给国家出主意，说你别按照大小分，按照上下游行业划分，上游的钢铁能源汽车航空电力银行保险媒体机械和军工，你拿国企给他控制住了，中下游的行业就随他去吧。于是当年的那几个重点企业，全都傻眼了，什么海尔长虹，北大方正，华北制药，这显然都处于行业下游，国家不再保他们了。一下子自己就尴尬了。导致这其中除了海尔，其他几家企业，在今后的发展中，作为不大。

1997年，给中国带来希望的还是互联网，虽然张树新的瀛海威时空星际迷航了，但丁磊，王志东和张朝阳分别建立了网易，新浪，和搜狐，史称中国互联网元年，中国开启了门户时代。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正在上演着互联网热潮，杨致远的雅虎市值28亿美元，通用走了上百年的路，让雅虎2年就赶上了。

这一年，华为搞出了基本法，而且经过多年的蛰伏，他已经是一家不小的公司了，在电信领域，他的交换机已经能跟诺基亚，爱立信这样的巨头一较高下了。而且任正非跟三株口服液学习，也走农村包围城市，在偏远的电信局几乎都换成了华为的产品。站稳农村市场后，华为逐渐向城市发起进攻。当然一开始，大城市也是不信任华为产品的，华为的任正非想了一招，他不跟你谈买卖，跟你谈合作，跟电信局建立合资公司，然后利用排他性，阻击对手。有钱大家赚。这个模式首先在四川落地，四川电信工会出资，和华为组建合资公司，华为在该省的业务合同，从4000万一下就猛增到5个亿，四川电信一下拿走了25%的丰厚利润，一看能赚钱，天津上海山东浙江9个省市全都扑上来了，那会电信局的设备采购费是国家出的，给谁都是给，但如果给华为，以后赚的钱能够分利润。这是一个明面上的回扣制度，所以几乎没人会拒绝。华为这招一出可不得了，1997年销售额实现了41亿元。同比增长60%，所以老齐在这里有个感悟，很多生意我们都要改变一下思路，不要总是你死我活，你亏我赚，能不能双赢或者多赢？也许换个角度，整个人生就因此不同。

说实话，华为的做法很明显是不正当竞争，是灰色的。如果深究肯定要出问题，但好就好在，任正非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占领市场之后，他马上就让业务回归正常，出台华为基本法，要做世界一流的设备供应商，让员工持股，把7成的股份都给了华为的管理层和员工，他只拿1%，一下默默无闻的华为，开始了自己的蜕变。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还在继续，香港恰巧还爆发了禽流感，这让全港一片恐慌，而在这个紧要当口，中国经济迎来了自己的经济沙皇，新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就任，他上来提出三点，1是人民币不贬值，2是激活经济，启动内需，3是让国有企业脱困。

凭借一国之力赶走索罗斯后，朱镕基的第一句话很快就应验了。而第二个，第三个目标则看起来无比的困难，当时全国居民储蓄已经高达5万亿，当然跟现在的43万亿不能比，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怎么把这笔钱掏出来，是摆在朱总理面前的一个难题，后来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只大老虎，只有这只大老虎能够逼出这些存款，这就是房地产。说来有意思，朱镕基前几年一直在抑制房地产过热，海南的房地产泡沫破裂，就是朱镕基亲自捅破的。而他现在要干的事，是要在全国范围复制一个海南的泡沫。

说干就干，国务院马上宣布对房地产松绑，宣布贷款期限延长到20年，贷款额度给到了房价的7成，然后把契税调降，并且在党政机关，一律停止实物分房。都改成货币化安置。听着耳熟吗？上一波房地产热就是货币化安置打起来的，所以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们家的三四线城市，十几年都没有涨过房价，今年却涨的特别凶了吧。就是棚改闹的，棚改加货币化安置，无形中就相当于货币集中释放。自然这个地区的房价就被催热了。

当年也一样，几个政策一出，房地产很快复苏。

潘石屹后来说，当年他造的soho现代城，怎么卖也卖不掉，请来了香港利达行的邓智仁帮忙策划，也没用，老百姓就是不买账。后来政策变了之后，真是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一下子就卖掉了很多。房地产热了，整个钢铁水泥资源性行业就全活了。我们上面也说，国企改革此时抓住的就只有资源性行业，所以一下朱镕基的第二个第三个任务几乎同时完成了，在启动内需的同时，一部分重要的国企也就脱困了。

而对于剩下的那部分国企怎么办呢，朱镕基的做法是卖，比如胶卷行业，全行业卖给了柯达。当年柯达在中国市场全面落后于日本富士，所以很着急，于是就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朱镕基正好顺水推舟，干脆把几乎全行业亏损的大包袱10亿美元都卖给了柯达。中国从此无胶卷。这个行业我不玩了，所幸的是，这是一艘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卖了也就卖了，等于柯达接走了最后一棒，到省去了后来不少的麻烦。但这当时肯定是看不到的，朱镕基这么干，确实顶着不小的压力。

将持续五年之久的国退民进，就这么拉开大幕。那几年，全国各地都在打包出售国有资产，管理层的MBO收购也比比皆是，企业管理者通常都是先免费得到一部分，然后跟政府业绩对赌，作为业绩奖励，再获得一部分，最后用地板价再买一部分，最后完成对公司的股份控制。当时美的集团的何享健，以及TCL集团的李东升，就是这么上位的。反正就是一步一步稀释国有股，增厚管理层持股和员工持股部分，随着员工的流动，员工的股份最后大多也都落在了管理层手中。企业慢慢改变了产权性质。当然在这一波浪潮之中，一大批富豪成为了最大赢家。中国社会的财富，从此分叉。

有前后眼的企业家，都在这一场改革中，盆满钵满，没有前后眼的就死的比较难看了，比如曾经的健力宝李经纬，这是多少企业家的偶像，这一年，他谋划着把健力宝从三水县搬到更大的广州去，结果引发了杀身之祸。三水县给了他很高的政治待遇，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养，现在养肥了，他说要给别人去当儿子了，这简直让三水县由爱生恨。宁可毁了健力宝，也不能让你就这么潇洒的走掉。于是只要是李经纬提出的方案，三水全部拒绝，甚至健力宝联交所上市也没有成行，三水给出的理由是，李经纬没有香港暂住证。这下双方彻底闹掰了。李经纬强行把健力宝搬到了广州，要知道总部迁移，税收必然流失，所以三水政府开始动手了，三水警惕李经纬的每一笔资产转移。并严格管控了健力宝的财务，在私底下给健力宝开始物色新的买家。

李经纬心里很清楚，于是积极给自己赎身，4.5亿三年付清，你三水把股份卖给我干不干？其实这笔钱已经达到了三水县的心理预期，但为了置气，三水不愿意丢掉面子，让李经纬落好。换句话说，三水为了面子，为了赌气，选择放弃了一个双赢的方案，而选择了一个双输的结局，从此这个地方，在中国的企业史上，将留下最为耻辱的一笔。

同样在这一年，同样因为产权问题，科龙集团的功勋总裁潘宁突然被赶下了台，潘宁辞职的原因至今都是个迷。他在下台前，还积极的收购华宝空调。完全不像要退休的样子。后来大家猜测，是因为潘宁一直在试图说服政府把股份释放给管理层，这可能激怒了政府。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他果断自宫，主动跟科龙划清界限，不保留一股，不拿一分钱，不留办公室，赶紧跑到了加拿大辟祸。

现在还活跃在大家视野中的褚时健也是如此，他1988年搞了玉溪卷烟厂，后来叫红塔集团，90年代中期就能创造利税200亿以上，一个厂子占到云南财政收入的60%以上，应该是当年最有钱的企业，世界第五大烟草企业，褚时健在红塔的17年一共纳税800亿，当时领导都说，这哪是卷烟厂，根本就是印钞厂。那么后来褚时健又是怎么出事的呢？咱们明天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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