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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木心 新读写 2020-09-10


独具人气的语文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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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头攒动,火树银花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节。在92年前的这一天,也就是1927年2月14日,浙江桐乡乌镇东栅,有一个叫孙璞的小孩出生了。


      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出生地连同他的生日一起,许了他一生的诗意。


      这个小孩长大后成了作家、画家,他的笔名叫


      木心 。


木心和父母以及他的两个姐姐


      14岁开始写作,40岁经历文革,55岁迁居纽约,79岁归国定居故乡。2011年,84岁的木心逝世于乌镇。



      初识木心,很多人是从他的一首诗开始:《从前慢》


      喜欢木心,则是从他的学生陈丹青整理的《文学回忆录》里,从他的很多作品里:《琼美卡随想录》《素履之往》《哥伦比亚的倒影》《云雀叫了一整天》……


      生于2月14日情人节的木心,注定一生都有浪漫相随。在他看来,“人是浪漫得起的,浪漫不起的还好算是人?”


      于他而言,风雪是浪漫,平淡是浪漫,荣华是浪漫,清贫苦难亦是浪漫。


      流浪了一生的木心,有一位终生相伴的情人:艺术。 他曾说过他身上应该同时存在了三个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作家,还有一个是画家,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这个音乐家杀了。所以他便成了一个会吟诗的画家。

 

木心画作


      木心是很早便知道自己是要成为一个艺术家的。他穿最体面时髦的衣衫,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艺术的绅士;他用最浪漫的诗来记录最平淡的生活。


      即便在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期,他依然怀着对生活的浪漫幻想。即便白日里被拘役如同奴隶,夜晚间独自一人依然是王子。


      木心的文字,林风眠的画,送给特别的你——



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


      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


      无知的人总是薄情的。无知的本质,就是薄情。




      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悲伤有很多种,能加以抑制的悲伤,未必称得上悲伤。


      常以为人是一种容器,盛着快乐,盛着悲哀。但人不是容器,人是导管,快乐流过,悲哀流过,导管只是导管。各种快乐悲哀流过流过,一直到死,导管才空了。疯子就是导管的淤塞和破裂。


      一流的情人永远不必殉陨,永远不会失恋,因为“我爱你,与你何涉。”


      我好久没有以小步紧跑去迎接一个人的那种快乐了。


      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念予毕生流离红尘,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


      从未见有一只鹰飞下来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我明知生命是什么,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滥的街,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在一顶小伞下大声讽评雨中的战场。


      任何事物,当它是去第一重意义时,便有第二层意义显出来,时常觉得是第二重意义更容易由我靠近,与我适合,犹如墓碑上倚着一辆童车,热面包压着三页遗嘱,以致晴美的下午也就此散步在第二重意义中而俨然迷路了。


      我别无逸乐,每当稍有逸乐,哀愁争先而起,哀愁是什么呢,要知道哀愁是什么,就不哀愁了——生活是什么呢,生活是这样的,有些事情还没有做,一定要做的……另有些事做了,没有做好。明天不散步了。



      眼看一个个有志青年,熟门熟路地堕落了,许多“个人”加起来,便是“时代”。


      爱一个人,没有机会表白,后来决计绝念。


      再后来,消息时有所闻,偶尔也见面…幸亏那时未曾说出口,幸亏究竟不能算真的爱上。


      又爱了另一个人,表白的机会不少,想想,懒下来,懒成朋友,至今还朋友着…光阴荏苒,在电话里有说有笑,心中兀自庆幸,还好…否则苦了。


      当愚人来找你商量事体,你别费精神——他早就定了主意的。


      人害怕寂寞,害怕到无耻的程度。换言之,人的某些无耻行径是由于害怕寂寞而做出来的。



      轻浮,随遇而爱,谓之滥情。多方向,无主次地泛恋,谓之滥情。言过其实,炫耀伎俩,谓之滥情。没条件的痴心忠于某一人,亦谓之滥情。


      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热势退尽,还我寂寞的健康。


      凡是看我不起的人,我总要多看两眼。


      康德的判断:“对自然美抱有直接兴趣,永远是心地善良的标志。”此话可以反说,凡已不复善良者,乃对自然美丧失了直接的兴趣。


      始终不肯背叛自己的人,即使吃了很多苦头,最终却可以笑着。



      如果爱,能一直爱,看来真像是用情深,深至痴——是爱得恰到浅处的缘故,浅到快要不是爱的那种程度,故能持之以恒。


      有人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此话没说对,反正时间不是药,药在时间里。


      从前的人,多认真。认真勾引,认真失身,峰回路转地颓废。


      凡永恒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



      做生活的导演,不成。次之,做演员。再次之,做观众。


      我们穷,只此一身青春。


      无审美力者必无趣。


      莫依偎我,我习于冷,志于成冰,莫依偎我。



      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



      爱情,亦三种境界耳。少年出乎好奇,青年在与审美,中年归向求知。老之将至,义无反顾。


      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却看到了人心的浅薄。


      很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己少年时的立志。自认为成熟、自认为练达、自认为精明,从前多幼稚,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们就此变成自己年少时最憎恶的那种人。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看清世界荒谬,是一个智者的基本水准。看清了,不是感到恶心,而是会心一笑。



你这样吹过

清凉,柔和

再吹过来的

我知道不是你了



      写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的木心,深情用尽,却最终也没等来那个够他爱一生的人。他自己也曾说过:


“我爱兵法,完全无用武之地。人生,我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爱情上,柳暗花明,却无一村。说来说去,全靠艺术生活。”


      所以在日后,当他的学生陈丹青问起他,如何能够成为一个艺术家,他的回答也是,“连生活都应该成为艺术。”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

你再不来,

我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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