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 | 焦虑的时候,坐下来听听大自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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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如大自然般悠闲自在地生活一天吧,别因为有坚果外壳或者蚊子翅膀落在铁轨上而翻了车。让我们该起床时就赶紧起床,该休息时就安心休息,保持安宁而没有烦扰的心态;身边的人要来就让他来,要去就让他去,让钟声回荡,让孩子哭喊——下定决心好好地过一天。
我们为什么要轻言放弃和随波逐流呢?让我们别为一日三餐烦恼,别被如此可怕湍急的漩涡吞没。只要涉过这段险滩,你就会安然无恙,因为剩下的都是容易走的下山路。
——梭罗
这是一个多美的傍晚,全身只有一种感觉,每一个毛孔都浸透喜悦。我以怪得出奇的自由,在大自然里走来走去,已与大自然浑然一体。我脱去外衣,只穿衬衫,漫步在多石的湖边,天气虽有凉意,多云又有风,我也没有发觉有什么特别诱人的景物,可周围一切于我可以说异常相宜。
牛蛙的聒噪迎来了黑夜,吹皱了湖水的微风传来了三声夜莺的啭鸣声。桤木和杨树枝叶摇曳多姿,我岂能无动于衷,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然而,就像湖水一样,我心中宁静只有一些涟漪,而没有激起波涛。
晚风吹起的一些微波,依然像波平似镜的湖面一样,离暴风雨还远着哩。虽然天色已黑,风还在树林子里呼呼作响,波浪还在拍岸,一些动物还在用自己的乐音,为另一些动物催眠。
没有十全十美的宁静。野性十足的动物并没有安歇下来,这时正在捕捉猎物呢;狐狸、臭鼬、兔子,这时也在田野上、森林里游荡着,一无畏惧。它们是大自然的巡夜人——是连接生机盎然的白昼的一个环节。
我回到屋里,发现已有好几位访客来过,他们都留下了自己的名片,有的是一束鲜花,有的是一个常春藤编的花环,有的是用铅笔在一片黄色胡桃木叶子上或者小木片上留下的名字。
他们难得入林一游,常把树林子里的小玩意儿,拿在手里一路把玩,离去时,有的故意有的出于偶然,就留在了寒舍。有一位把柳树皮剥了下来,编成了一枚戒指,丢在我的桌子上。
我外出时访客有没有来过,我总能知道,不是折断树枝或者青草弯斜了,就是地上有他们的鞋印,一般来说,根据他们留下的一些雪泥鸿爪,比方说,有的丢下一朵花,有的抓来一把青草却又给扔掉了,哪怕是远到半英里开外的铁路边上才扔掉呢;或者有的人抽雪茄或者烟斗,人去了烟味还不散,反正我都能说出他们的性别、年龄或者性格。
岂但如此,我往往能根据烟斗的香味,推断出六十杆开外的公路上,准有一个观光客打从那里经过。
我们周围的空间,一般来说很宽敞。我们的视域断断乎不会就在咫尺之间。茂密的树林子并不是就在我们家门口,湖泊也是如此,通常都是间隔着一块空地,由于我们经常使用,对它很熟悉,我们还好歹将它占有,用栅篱围了起来,仿佛向大自然要求收回来似的。
如此浩瀚无比、好几个平方英里内人迹罕至,但是遭人类遗弃的大森林,我凭什么要据为己有呢?
我的邻居离我最近也有一英里之遥,而且,除非登临小小山顶上,在我住地方圆半英里以内,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看不见一所房子。我的视域全给树林子包围起来了;抬眼远望,只见一边是与湖接界的铁路,另一边是一道沿着林地公路的围栏。但从大体上说,我住的地方就像在大草原上一样孤独。
这个地方离新英格兰,委实就像离亚洲或者非洲一样遥远。实际上,我倒是有我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还有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小天地。
入夜以后,从来不会有观光客打从我屋子跟前经过,或者叩响我的门,我端的就像混沌初开时最早的那个人或者最后的那个人。
除非到了春光明媚的季节,经过漫长的严冬间隔之后,有些人会从村子里来这儿钓条鳕——说白了,在瓦尔登湖里,他们钓得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天性,不外乎用黄昏给鱼钩权当诱饵罢了——不料他们很快就开溜了,通常鱼篓子里几乎一无所获,却“把整个世界留给了黄昏与我”,而夜晚的黑色核心从来还没有被任何人类邻居亵渎过。
我相信,人们一般说来还是有点儿害怕黑夜的,尽管巫婆全给吊死,基督教和蜡烛也都给引进过来了。
不过,有时候,我会切身感受到,在大自然中不论任何场合,都能跟最甜蜜、最温柔、最天真和最鼓舞人的朋友结交,乃至于对愤世嫉俗的可怜人和最忧郁的人也不例外。
凡是生活在大自然之中,心智还健全的人,就不可能会有极度的忧郁。对于健康而无邪的耳朵,暴风雨无非是风神埃俄罗斯式的音乐罢了。任何事情确实无法迫使一个简单而勇敢的人产生一种低俗的悲哀。
我在享受四季给予的友情时,我相信,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使生活成为我的累赘。蒙蒙细雨滋润了我的豆子地,让我今天待在家里,但我并不因此感到讨厌、发愁,反而还觉得很好呢。
下雨天,固然我不能下地锄豆子,可是,下了雨远比我锄地更有价值。如果说雨老是下个不停,使地里种子和低洼地的土豆都给烂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下雨对高地上的草还是有好处的,既然如此,岂不是对我也有好处。
有时候,我常拿自己跟别人做比较,看来天上诸神对我特别垂青,比我注定得到的还要多着呢;仿佛我有一张证书和保单在他们手上,而别人没有,因此,我得到了上天特殊的指引和保护。我可不是在恭维我自己,不过,很可能倒是他们在吹捧我。
过去我从来没有感到孤独,或者换句话说,丝毫没有被孤独感压抑过,不过有一回,那是在我进入树林子几周之后,我有过一阵子怀疑,对一种宁静而健康的生活来说,有个近邻相互交往是不是须臾不可离。其实,独处并不是令人愉快。与此同时,我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一点儿失常,不过好像我也预知自己会恢复正常。
我正在冥思苦索之际,纷纷细雨飘落下来了,我猛地意识到,与大自然默默地一来二往,没承望会如此甜美、如此友好,在每一滴淅沥的雨声中,在我屋子周围每一个声音和每一个景点中,都有一种无穷无尽和难以表述的友情,有如一种支援我的气氛,使我原想与人毗邻而居一说已经一无可取,打这以后,我也断断乎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
每一根细小的松针都富有同情心,仿佛渐渐长大,成了我的朋友。我清晰地意识到,即使在我们通常称之为野蛮、沉闷的地方,都有某种与我有缘的感觉,而且,与我最亲近的血缘、最富有人情味的,并不是一个人或一个村民,因此,从今以后,不管身在何方,我断断乎再也不感到陌生了。
编辑:青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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