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代：与467个物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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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统计，过去10年，一共有467个物种被宣告灭绝。此外，幸存生物中也有很多物种濒临灭绝，或种群数量急剧减少。

“难道以后要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熊、狮子和老虎这些动物以前有过，但都被我们逼得种族灭绝了吗？”

      新年伊始，一则“长江白鲟没能进入2020年”的消息在网络空间引起关注。

      在去年9月，在全球物种保护权威机构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举行的一次学术会议上，与会专家经过评估认为，长江白鲟这一中国特有的物种已经灭绝。据国际学术期刊《整体环境科学》12月下旬在线预发布的一篇研究论文透露，估计在2005年到2010年，长江白鲟已经灭绝。

      21世纪，人类社会的发展可谓狂飙突进，与之相伴随的，是时常传来的物种灭绝的坏消息以及随之引起的人类后知后觉的觉醒和无奈。

      2019年10月，《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以《最后一只》（“Last of Its Kind：What We Lost When an Animal Goes Extinct”）为题，聚焦物种濒危这一主题。

      封面照片上，肯尼亚奥·佩杰塔（Ol Pejeta）自然保护区的饲养员约瑟夫·瓦吉拉（Joseph Wachira） 以额顶紧贴Sudan——世界上最后一只雄性北方白犀牛——与之告别。

      Sudan因年老体弱和长期被圈养导致的孤独，于2018年死亡。从此，世上只剩下两只北方白犀牛的雌性亚种，而且年龄太大，已经无法繁殖。这就意味着，北方白犀牛的灭绝在不久的将来也是一个确定的结果。

世界上最后两只雌性北方白犀牛

      
      人类活动给大自然造成无尽的影响，当人类开始意识到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开始重视地球上其他物种的生存权利时，越来越多的物种已经灭绝或濒危。 

      告别2010年代之际，VOX网站也聚焦物种灭绝这一主题，盘点了上一个十年“物种告别”的具体情况。

世界上最后一只巴拿马树蛙

      Toughie是一只长相出众的巴拿马树蛙（Rabb's fringelimbed tree frog），曾因其极具辨识度的模样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大量粉丝。

      Toughie有着极富魅力的棕色大眼睛，双脚硕大，一动不动的时候像个卡通玩具。这种蛙只栖息在巴拿马森林中，它们最为与众不同之处是养育后代（蝌蚪）的方式——巴拿马树蛙是世界上已知唯一一种用自己的肉来喂养幼年时期后代的蛙。

      虽然这听上去很奇怪，但这正是物种演化数十万年甚至数百万年的成果，大自然确实充满了这类匪夷所思的怪癖。

      然而，一个令人伤心的残酷事实是，Toughie没有后代可以喂养。

世界上最后一只巴拿马树蛙

      巴拿马树蛙的人工繁殖在21世纪的最初十年间便已宣告失败，2012年开始，Toughie成了该物种灭绝危机中幸存的最后一只雄性蛙。它居住在美国亚特兰大动物园，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关切，直到2016年9月去世。随着Toughie的去世，世界上关于巴拿马树蛙的生物学链条也随之断裂。

      Toughie的饲养员、亚特兰大动物园研究部门主管约瑟夫·门德尔森（Joseph Mendelson）在Toughie死后难掩悲伤地说：“这个星球上的每个物种都有权生存，但人类活动和人类的自私正在淘汰越来越多物种。”

      Toughie的离去只是过去十年环境史叙事中很小的一个篇章，事实上，地球生物多样性的衰退是如此迅速，以至于“物种灭绝”一词已经成了一个颇为耳熟能详的提法。

过去10年，一共有467个物种被宣告灭绝

      根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统计，过去10年，一共有467个物种被宣告灭绝。此外有很多物种濒临灭绝，或种群数量急剧减少。

      联合国致力于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的政府间政策平台估计，目前有多达100个物种面临灭绝危险，其中40%为两栖类动物，33%为珊瑚，10%左右为昆虫。

      几年前，欧洲的一个研究小组提出过一个有趣的问题：自从人类出现在地球上之后，已经有多达300种哺乳动物灭绝，那么，自然界需要经过多长时间的演化，才能恢复这些生物资源的丰富程度？

      ——答案是300万至700万年。

      也就是说，想要弥补人类已经造成的损害，所需时间比人类自身存在的时间都要长。要注意的是，这还只是哺乳动物的例子。

      美国杜克大学生态保护学领域专家斯图亚特·皮姆（Stuart Pimm）指出，“我们正在失去‘惊人数量’的物种”。关于如何控制物种衰退趋势的问题，已经日益引起科学家和环境保护活跃人士的关切。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很难给出一份确切的过去十年所灭绝的所有物种的名录。原因在于，很难为一个物种设定一个非常具体的灭绝时间点。

      过去有过这样的例子，一些被认为已经灭绝的物种时隔多年又被发现了。而有些在过去十年间被宣告灭绝的物种，事实上很可能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灭绝了。这就像前文提到的长江白鲟，尽管在2019年底才被评估为灭绝，但人类不见白鲟久矣。

      记录野生动物种群健康程度的工作是日复一日、枯燥而缓慢的，很多时候还需要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探寻。

      Toughie死后，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巴拿马树蛙这个物种列为“严重濒危，很可能已经灭绝”，如此措辞似乎也表达了人类心怀的微茫希望——或许哪天，野生动物科研工作者深入巴拿马森林深处，忽然又见到了Toughie的同类从哪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跳出来。

      467个灭绝物种中的另一个是澳大利亚的珊瑚裸尾鼠（Bramble Cay melomys），它被认为是第一个因为气候变化导致灭绝的哺乳动物。这种啮齿动物生活在澳大利亚大陆以外的一个小岛礁荆棘礁（Bramble Cay）上，人们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2009年。

      据科学家初步判断，珊瑚裸尾鼠栖息地的海拔仅有9英尺，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小岛上动植物被淹没的情形非常普遍，珊瑚裸尾鼠很可能也是因为栖息地不断缩小而最终灭绝。

      
      另一个终于2010年代的物种是夏威夷金顶树蜗（achatinella apexfulva）。

      2019年1月，最后一只夏威夷金顶树蜗死去，享年14岁。

      生物多样性中心濒危物种主管诺阿·格林瓦尔德（Noah Greenwald）介绍说：瓦胡岛（Oahu，夏威夷中部岛屿）上曾经有数十种树蜗牛，它们都有非常漂亮、甚至堪称华丽的外壳，由于栖息地不断遭到破坏，几乎都面临灭绝的危险。

      格林瓦尔德还注意到，微小的物种特别容易因为栖息地遭到破坏而灭绝。

世界上最后一只夏威夷金顶树蜗

      除了467个物种灭绝之外，过去十年还有很多物种濒危——

      美国本土失去了最后一头驯鹿；

      加拿大极北部的牧群也在数百万计地减少，

      仅存于墨西哥海岸加利福尼亚湾的加州湾鼠海豚（vaquita porpoise）是一种濒危海洋生物，过去十年间种群数量不断减少，如今只剩下12头，而在1997年，全球大约还有600头加州湾鼠海豚。未来十年，这个物种的处境也非常令人担忧，科学家认为，如果该物种数量减少的速度无法控制，很可能到2021年以前就灭绝了。

      根据对化石记录的分析，理论上而言，地球上的物种以平均每年每百万个物种中就有0.1个灭绝的速度快速衰退。因此，假设地球上一共有1000万个物种，那么每年会有一个消失。

      但事实远比假设要糟糕。皮姆及同事在2014年的一篇论文中得出结论：物种灭绝的速度是以上据化石记录所推测出的速度的1000倍，也就是说，现在每年每百万个物种中就有100个可能会灭绝。

      科学家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记录和确认大量物种。地球上可能存在大约800万或900万个物种，而目前的分类目录只记录了100多万而已。这意味着很多物种在人类发现之前就已经灭绝了。

      巴拿马树蛙这个物种是在2005年被发现的，距离最后一只死亡，仅11年。不只是动物，植物也在不断从地球上消失。

      最近的一项调查估计，自1750年以来，已经有大约571种植物灭绝。

很多物种甚至在被人类知晓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几乎与VOX的过去十年物种灭绝盘点差不多时候，英国伦敦自然史博物馆（Natural History Museum）正式命名了此前科学界未知的412个新物种，包括地衣、甲虫、蛇、袋类哺乳动物和恐龙等。

      博物馆在相关报道中呼吁：随着生物多样性危机愈演愈烈，记录地球上的生命变得更加紧迫，新发现的物种，尤其是新发现却已经灭绝的物种提醒着我们，环境和物种保护刻不容缓。

      伦敦自然史博物馆科学部执行主任蒂姆·利特伍德（Tim Littlewood）说：“物种发现总是令人兴奋的，这提醒人们，我们所处的星球还有很多未知等着被探索。此外，有助于我们了解演化如何使不同生物适应地球上的不同栖息环境，这也是令人敬畏的。”

      此次新确认的412个新物种中包括171种甲虫（鞘翅目昆虫的笼统称呼），发现地包括日本、马来西亚、肯尼亚和委内瑞拉。科研人员迈克尔·达比（Michael Darby）博士以16岁的瑞典环保少女格蕾塔（Greta）的名字，将其中一种甲虫命名为Nelloptodes gretae。

      科学家同时发出警告说，物种灭绝的速度远比物种被发现和被确认的速度更快，很多物种甚至在被人类知晓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412个新确认物种中就包括3个已经灭绝的物种，分别为豚足袋狸属（Chaeropus yirratji）、剑 龙 属（Adratiklit boulahfa）以及蜥脚类恐龙（Ngwevu intloko）。

      豚足袋狸属是一种小型的袋类哺乳动物，在欧洲人抵达澳大利亚并改变了栖息地之后，于1950年代灭绝。剑龙属和蜥脚类恐龙都是依据博物馆和研究机构收藏的化石才最终得以确认的。

为什么我们会面临这种生物多样性危机？

      去年5月联合国的相关报告分析了五个主要因素：

      1、土地和海洋利用的变化。人类活动参与使用和改造的地球面积一直在缩小，因此纯自然的空间也不断缩小。报告发现，目前世界上只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被保留用于农业或畜牧业；在1980年至2000年之间，大约有1亿公顷热带森林消失了。

      2、直接的威胁——狩猎和偷猎。
      
      3、气候变化从许多方面加剧了物种的生存困难。比如北极熊日益失去冰面；海水变暖时，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给海洋生物，导致多个海洋生物物种的生存危机。

      4、污染——这一点只要想想每年进入海洋生态系统的大量塑料垃圾就明白了。

      5、外来入侵物种。全球化的进程把世界联合成一个便利的网络，一个大陆的物种可以迁移到另一个可能没有自然捕食者的大陆，并主导环境，改变原有的生态平衡，影响原有生态系统中的很多相关物种。

      展望2020年代，格林瓦尔德指出：“我们生存的质量是直接与生物多样性交织在一起的。”

      人类所需的许多药物来自植物，所有的食物归根结底都来自大自然，生态系统还为我们提供了清洁的空气和水。所以，他说：“要重视的是，生态系统破坏、物种灭绝，这类事情不仅在发生，而是正在加速，这才是每个人都应该警觉的。”

      皮姆戏称：“难道以后要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熊、狮子和老虎这些动物以前有过，但都被我们逼得种族灭绝了吗？”

综合编译整理自www.sciencefocus.com、www.nhm.ac.uk、www.vo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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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汇报·文汇学人》。更多写作指导、热门时文、写作素材、读书方法、学生佳作……尽在《新读写》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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