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金牌律所裁员10%！美国律师行业开年迎闷棍
作者 | 智合研究院 张照栋
来源 | 智合
2月13日，农历大年初四。
正当中国律师们在春节喜庆的氛围中享受假期之时，大洋彼岸的美国同行却迎来了一个让人糟心的消息——美国硅谷金牌律所泛伟（Fenwick & West）宣布裁员10%。
此事在美国法律行业引发震动，法律媒体“Above the Law”将之形容为泛伟的“灭顶之灾（LITERALLY Decimate）”；有分析人士认为泛伟裁员将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裁员潮将继续蔓延；还有人发出担忧：2024年，行业会好吗？
泛伟律师事务所办事处。
照片：Jason Doiy/ALM
泛伟裁员：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即使是在竞争激烈、群雄并起的美国法律行业，泛伟律师事务所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方豪强。
自1972年在美国硅谷成立，泛伟就确立了律所发展宗旨——专注科技公司的法律服务，他们将自己的服务范围限定在知识产权、涉及高科技的国际交易、电子商务、通信技术等业务领域，旨在为这些高科技公司提供卓越的、有创新性的和实用的法律服务。
在这样极致的发展理念之下，泛伟与硅谷高科技产业一同起飞，取得十分辉煌的成就：70年代中期帮助乔布斯注册苹果公司；80、90年代协助EA、Macromedia、Intuit在纳斯达克上市；进入21世纪，泛伟又为各大科技公司提供上市、收购等各类事务的法律服务，客户包括脸书、推特、思科、阿里巴巴、亚马逊、谷歌、Uber等等。
根据《美国律师》发布的“2023 AM LAW 100榜单”，泛伟2022年全年营收7.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0.45亿元[1]），全球第80，美国第66；律师人数478人，人均营收（RPL）157.1万美元，全美第15；权益合伙人平均利润（PPEP）369.1万美元，全美第21。衡量一家律所赚钱能力的各项指标数据，泛伟均表现不俗。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专注于科技领域法律服务的发展理念，让泛伟律所迅速成长为硅谷金牌律所，也让他们的抗风险能力远不如那些大型综合性律所。
2月13日，泛伟律所主席理查德·迪克森（Richard Dickson）宣布，基于“对当前和预期未来需求的评估”，泛伟决定裁掉“不到10%”（just under 10%）的专业人员，包括律师和其他雇员。
迪克森表示，此次裁员是因为泛伟前两年的人员招聘过于激进，“与我们的长期增长趋势不符”。
2020年至2022年初，交易市场火热，推动美国律所业务量达到顶峰，员工需求量大，美国律师行业掀起招聘热潮，泛伟正是其中的积极分子，招来了“更多的律师和专业人员”。
“在当时看来，这（积极招聘）是很有必要的。但事后复盘，这偏离了我们长期管理的核心原则。”迪克森说道，“不幸的是，随着2022年和2023年交易活动放缓，我们的人才水平与我们现有和预期的客户需求不匹配，尤其是在大型交易业务方面。”
根据Pitchbook的年终报告，2023年美国风险投资交易额降至2019年以来的最低点。风投去年在美国投资了1706亿美元，涉及约1.5万笔交易，这一数字比2022年下降了约30%。在全球范围内，他们投资了3457亿美元，比前一年下降了35%，是自2017年以来的最低数字。
交易活动放缓，律师工作量锐减，众多硅谷律所人浮于事现象严重，许多新聘律师“无事可做”。科律（Cooley）、高赢（Goodwin Procter）、高锐（Gunderson Dettmer）和威尔逊（Wilson Sonsini）这几家同样聚焦于科技领域并购、IPO和风险投资业务的律所，自2022年开始先后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裁员。
值得一提的是，在一年前众多同行宣布裁员时，泛伟还表示没有裁员计划，“短期经济状况不会推动律所作出如此大规模的决定”；“然而，在过去的一年里，律所业务总体上没有看到我们所希望的反弹。”迪克森说道。
“我对此负责，并对当时的那些决定导致我们的员工如今受到重大影响而深感抱歉。”迪克森表示，被裁的员工将拿到至少13周的基础薪资和医疗福利，工龄最长的员工获得的补偿更多，最多能拿到40周的薪资。
2024，裁员继续？
如果把时间维度拉长来看，在滥觞自2022年的美国律师行业的裁员潮中，泛伟只不过是又一家裁员的美国律所；但是放在2024年年初这个节点，泛伟裁员的消息好似一记闷棍，打灭了美国律师行业对2024年的乐观期望。
法律媒体“Above the Law” 用“灭顶之灾”（LITERALLY Decimate）来形容此次裁员对泛伟的影响，并将接近10%的裁员比例类比为古罗马军队残酷的“十一抽杀律”[2]。
“Above the Law”报道截图
加州法律行业招聘专家萨默·埃伯哈德（Summer Eberhard）感慨道：“我们再一次遗憾地看到，又一家专注于科技行业的律所遭受裁员重击。”“在当前的经济状况下，任何对发展滞后的行业进行大量投入的律所，都可能面临同样的结局。”
美国法律行业猎头公司Kinney Recruiting的CEO凯瑟琳·洛安宗（Katherine Loanzon）则指出，市场的不一致性显而易见，有些律所似乎迎来了有史以来业绩最好的年份，但也有一些律所在裁员，包括那些与科技行业密切相关的律所。
“（泛伟）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专注于一个现在情况并不好的行业。” 洛安宗说道，“他们还没有将客户群的行业多样化，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大量的裁员。” “展望未来，他们真的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自己，到底要成为怎样的律所。”
加州法律招聘人员凯特·雷德·谢赫 (Kate Reder Sheikh)分析道，对于像泛伟这样专注于科技行业的律所而言，几乎是命脉所在的风险投资业务不振，再加上2021年过于激进的人才招聘策略，裁员成了必然；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1月底掀起的美国律所涨薪潮，也加重了律所的财务负担。
“我认为泡沫没有破灭。工作岗位会回来的，但可能来得不够快，有些律所等不到那一天，尤其是在加薪的情况下。”谢赫说道，“不幸的是，那些在2023年没有裁员的科技领域律所，很有可能在2024年不得不裁员。”
埃伯哈德则对2024年的前景表示乐观，认为泛伟裁员不应该“让律师们担心他们的律所会成为下一家裁员律所”，“事实上，律所的企业交易业务发展缓慢，但我谨慎乐观地认为，我们已经触底，明年的工作将会回升。”
根据诺顿罗氏律所和Mergermarket公司1月31日联合发布的《2024年全球并购趋势与风险》报告，全球并购市场预计将在2024年反弹，受访的各大公司高管们对其未来交易活动的乐观情绪上升。
“随着新年的到来，市场情绪更加乐观。被压抑的需求、大量的私募股权资金、私人债务增加、通胀水平下降以及对较低或至少稳定的借贷利率的预期，都预示着2024年的全球并购市场将更加活跃。”诺顿罗氏企业、并购和证券业务全球负责人艾谢·尤克瑟尔（Ayşe Yüksel）说道。
此外，这份报告指出，科技行业将在2024年推动最多的跨境活动，71%的受访者将其列为三大行业之一，生命科学和医疗保健、工业位列其后。
法律行业猎头公司Hatch Henderson Fivel的联合创始人Michelle Fivel则.表示，即使2024年的经济形势乐观，各家律所的日子也不会立马变好。“根据我从交易人员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基于宏观经济环境，他们预计今年的情况会比去年好一些。但真正的业务、真正的增长将出现在2025年，我认为对律所来说，如果要持有过剩产能，这段时间显然太长了。我认为律所应该评估自己的产能并作出一些调整。”
网上流传着一句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的经典语录：“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大多数人死在了明天晚上。”这句话对于如今的美国律师行业同样适用。在熬过了过去几年的行业寒冬后，各家律所和从业人员都期待着2024年市场回暖，行业触底反弹。但泛伟裁员无异于一记棒喝，警醒了他们的同行：春天还没到来。
注释
[1] 汇率折算参考中国央行2022年度平均汇率
[2]十一抽杀律是罗马军团中对叛乱或者大规模临阵脱逃的部队施以集体惩罚的一种手段，被处以十一抽杀律的部队将被分为每10人一组进行抽签，抽出一人处死，方法通常是用石头砸死或者用棍棒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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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媛媛Yoyo分类 /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