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挂衣卸甲，NBA孤胆侠产品从此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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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付政浩
体育大生意记者
自古奇人异士，退隐之际多有封存留念之举。饱学之士梦笔生花，荣休时则封笔悬之高处；侠者以武犯禁，暮年则金盆洗手不问恩仇；文官清廉，离任时由当地耆老脱靴留爱；武将骁勇，卸甲后绘图留影凌烟阁。NBA球队向来都有为各自的队史传奇巨星封存球衣的传统，但北京时间12月19日，湖人队却一举将8号和24号这两件科比各自穿过十年的湖人球衣同时退役，这是NBA历史上第一次一支球队为一名球员退役两件球衣，无疑创造了一段传奇历史。一时间，此事刷爆朋友圈，企业也纷纷借势营销，就连CCTV-5雷打不动的《体坛快讯》也为此调整了播出时间。某种程度上，科比球衣退役继科比生涯最后一战后，也成为超越体育范畴的社会热点事件。
回顾NBA历史，张伯伦曾被三支球队先后退役其球衣（已经在两支球队退役球衣的奥尼尔有望追平），热火队曾为乔丹这位压根就没在己队效力过的球员退役球衣（鹈鹕队在名为新奥尔良黄蜂队时曾为没在该队效力过的马拉维奇退役球衣），科比此番享受的殊荣显然可以比肩上述两位前辈，甚至在后辈复制难度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客观来说，单单凭借退役球衣就能制造出轰动性新闻，不仅科比的个人魅力令人惊叹，在其背后，这也意味着NBA以乔丹、科比为代表的孤胆侠客时代的彻底终结。NBA如今在詹姆斯首倡、杜兰特加以升级的“兄弟篮球”时代吸金能力更胜往昔，而乔丹开创、科比发扬光大的这款孤胆侠产品也注定要下线了。
1996年夏，加州长滩NBA夏季联赛开始前。湖人队装备经理专门叮嘱夏季联赛服装供应商FILA要为湖人队提供一件32号球衣，因为“湖人总经理杰里-韦斯特打算让一个新人穿这个号码”。消息传出，众人皆错愕不解。
众所周知，32号球衣是湖人队史最伟大球星“魔术师”约翰逊的专属号码，此前在1992年2月16日已被永久封存（此后只在“魔术师”1996年短暂复出时被重新穿过）。虽然此番只是订制的只是夏季联赛版的湖人32号球衣，但这无疑也是一份厚厚的殊荣，究竟是哪个年轻人能获韦斯特如此青睐？几天后，答案揭晓，披上32号球衣的正是此前冒天下之大不韪跳过大学直接进入NBA的史上第一个高中生后卫、时年尚不足17岁10个月的科比-布莱恩特。众人又是一番嗟叹，但自此便更加留意这位湖人着力培养的新人，就连同期赴美打热身赛的中国男篮都对这个32号印象深刻。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中国男篮正值胡卫东领衔的黄金一代，但却被对方阵中的一个32号小将左冲右突、杀得好不尴尬。当时跟随中国男篮报道的徐济成一下子就被这个菜鸟吸引住了，以致于在此后很多年里依然对菜鸟科比记忆犹新：“我第一次见到科比是1996年7月在加利福尼亚长滩。当时中国男篮出征亚特兰大奥运会，参加NBA在当地组织的夏季联赛作为热身赛。科比，一个17岁零十一个月的高中生，身披前湖人超级球星、‘魔术师’约翰逊的32号战袍，在和中国队的比赛中如哪吒闹海，地覆翻天，一往无前。面对中国男篮的全场紧逼，科比像凶猛的灵蛇一样运球突破，人不离球，球不离人，从后场冲到前场，又从左边杀到右边，几乎把当时场上的中国队员过了8人次，最后在巴特尔和巩晓彬的防守下，用滞空后仰的动作把球投中。”
徐济成记住科比不仅仅是因为其表现惊人，还因为他看到了乔丹的影子。尤其是在听说科比当时穿的32号是由“湖人教父”杰里-韦斯特亲手选定后，徐济成更坚定此子必成大器的念头。回国后，在央视直播NBA比赛的间歇时段，徐济成兴奋地把科比如何神勇一一讲给了苏群听。苏群听后也很兴奋，随后他向徐济成提出一个一个特殊的要求。
苏群在2006年撰文写评论时曾专门提及此事：十年前的那天，在中央台的演播室，刚刚从美国采访归来的徐济成趁暂停的空儿，向我眉飞色舞地描述NBA出了个奇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布莱恩特”。他说中国队去美国参加夏季联赛，为奥运会热身，被那个“布莱恩特”过得晕头转向，他都看呆了。“此人今后必成大器，”大徐原话我忘了，差不多是这意思。”
苏群听大徐一番描述后忍不住有了个想法：NBA现在的巨星姓氏都很简单易记，乔丹、皮蓬、尤因、希尔……布莱恩特这个姓氏实在太不起眼了，干脆咱们直接叫他的名字“科比”吧。就这样，徐、苏两人商定，以后写报道直接称湖人的高中生菜鸟为“科比”。
苏群回忆说：“布莱恩特”当年被黄蜂队（夏洛特黄蜂队，新奥尔良鹈鹕队的前身）选中，换到湖人队，又是高中生，我为定他的译名伤脑筋。美国人正式场合称姓不称名，可是“布莱恩特”实在太过普通，怎么跟“乔丹”、“马龙”、“尤因”这些大侠的名字相比？奇人如果名字不奇，以后大大有碍于事迹流传。我跟大徐说，咱就只此一个，下不为例，这人只称其名，忘了他的姓，就叫“科比”好不好？那时候写篮球的少，所以“科比”很快叫开了。再看现在，处处都是“科比”，有多少人还会刻板地叫他“布莱恩特”？
一场NBA正规比赛都没打，单凭被赐穿32号一事就引发媒体热议，这也是科比第一次真切感受到NBA球衣号码的魔力。此后，在高中穿33号球衣的科比因为湖人队已将33号（贾巴尔）球衣退役而选择了8号，有媒体称科比穿8号是因为他曾在阿迪达斯ABCD训练营的背号是143号。1+4+3=8。
要知道，ABCD训练营自创立以来，每年汇集的都是全美各地的高中生才俊，科比参加时，在一众球员中中既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壮的，但让他印象很深的是某天和一个孩子一起吃早餐时，那个孩子对科比说：“嗨，你见过143号打球吗？他打得太棒了，我要把训练营MVP投票投给他！”也许是当时的科比实在太瘦太不起眼了，那个孩子并未认出和他一起吃早餐的瘦小子就是在场上无所不能的143号。但无论如何，ABCD训练营是科比在全国同龄人面前建立强烈自信并最终决定跳过大学直接进入NBA的原因之一，而143这个号码自然也给科比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2001年春，那个曾经在1996年夏挑中科比、签约奥尼尔的“湖人教父”杰里-韦斯特选择从湖人辞职，他被视为OK组合的奠基人。在那年夺冠游行仪式上，科比穿上了杰里-韦斯特的湖人44号球衣向教父致敬。但因为当时都风传韦斯特辞职是因为和湖人主帅菲尔-杰克逊之间矛盾激烈，所以科比穿上44号球衣免不了被媒体炒作一番。无论如何，韦斯特的出走让科比很伤感，以致于科比在2001年夺冠后还专门穿上了韦斯特的44号战袍向后者致敬，而那是韦斯特离开后湖人夺得的第一个冠军。科比在接受采访时还抱怨湖人放走了韦斯特，科比的这些做法在人走茶凉的职场中其实很犯忌讳。
2002年NBA全明星赛在科比的家乡费城举行。科比父亲乔-布莱恩特在费城76人效力曾身穿23号球衣，所以科比也特意穿上了订制版的全明星23号球衣。因为当时科比被视为一众“乔丹接班人”中最神似乔丹的那个，所以不明就里的人指责科比穿23号是为了自我炒作，孰不知科比是在向父亲致敬。此后在2002年湖人冲击三连冠的季后赛期间，科比曾和一位著名摄影师约定，每场赛前都穿不同联赛的珍藏版球衣进行留影。在这其中，科比身穿23号公牛球衣的照片再度引发热议。
2006年4月26日，湖人还在季后赛首轮与太阳队激战之时，多名记者从NBA联赛办公室获得消息，科比申请在下赛季放弃已身穿10个赛季的8号球衣并改穿24号球衣。NBA规定，球员在不转会的情况下想要更换号码必须提前6个月向联盟备案，并且原号码已使用至少四个赛季。科比虽然符合这一规定，但他突然选择更换号码的原因还是引发外界猜测。有人说科比更换号码是为了与性侵犯骂名做出切割，重塑个人商业价值；也有人说科比的8号本来就是为了向当年在意大利联赛中身穿8号球衣的偶像、如今却率队和湖人对垒死磕的太阳队主帅麦克-丹东尼致敬，如今既然已成仇敌，自然要换号码。
至于为什么选择24号，恰恰比乔丹的23号要大一号？科比的解释让媒体很不满意：“一天有24小时，比赛每回合则是24秒，我希望时刻拼尽全力。”倒是深谙媒体心理的菲尔-杰克逊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知道的，24号就是比23号要大一号。”再加之，一年之后科比应征进入美国男篮并征战美锦赛时选择了10号球衣，这恰恰又比乔丹在国家队时的9号球衣又大一号，这再度印证了媒体的猜测——科比换号码就是想方方面面都要超越乔丹……
在科比的NBA生涯中，似乎一涉及到球衣号码时总是让媒体格外瞩目。但显然还没有哪一次，能比此番湖人一下子为其退役两件球衣来得更为轰动和引人深思。从某种意义上，在科比漫长的20年NBA生涯中，8号和24号不仅分别各占十年，将科比的职业生涯清晰地一分为二，而且两个号码分别代表了科比的两种人生境界，进而也让科比的死忠球迷在不同阶段塑造了不同的三观。
一言以蔽之，两个号码代表两种科比精神，这才是科比总能引起最大范围共鸣的核心原因：
8号球衣时代，科比凭借近乎偏执式的自我苦练才得以从板凳席末端崛起，进而鲜衣怒马、飞天遁地，携手奥尼尔完成三连冠伟业。功成名就之时却又一念之差堕入性侵犯危机并因此险些锒铛入狱，当此之时，舆论对其千夫所指，赞助商或解约或选择暂时雪藏，NBA宣传片中难见其踪影。一时间，他从九霄云端一下子跌入无底泥淖，甚至大家恨不得再跳上去踩他几脚来与他划清界限，但幸好科比没有自暴自弃，反而选择在赛场上将个人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三节62分、单场81分、场均35.4分……愣是以一己之力重新赢得全世界的尊重；
24号球衣时代，科比历经挫败后变得日渐老辣沉稳，不仅个人加冕MVP，而且如愿率队重返巅峰完成两连冠。但与此同时，科比因为屡次带伤鏖战，连续挑战自我极限，不断老化的身体开始频繁爆发伤病，2013年跟腱断裂更是提前宣布其巨星生涯的终结。在身体状态明显不足以支撑其打出高水准表现的情况下，在与年轻后辈的对抗中屡屡被击败后，科比没有选择轰轰烈烈的退役保全巨星尊严，反倒心态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他不再跟对手死磕，而只选择做现有条件下最好的自己。
从人生哲学角度来看，8号的科比总是在与外界的纷纷扰激烈作战，如果全世界都在指责他那他就发誓击败全世界，他习惯于在被憎恶中汲取前行的力量，“爱我，或者恨我，由你选择，一直都是如此。恨我的比赛，恨我的狂妄，恨我的执着，恨我的后仰跳投，恨我是名老将，恨我获得过总冠军……”；而24号的科比则成功从外界的纷纷扰扰中突围杀出，他屹立群山之巅，一览群山小，但并不志得意满，更多的是在与自己赛跑，不断挑战自我的极限。
对于你我芸芸众生而言，处境不如人意、渴望改变现状的人们可以从8号的世界里汲取那种从低谷中崛起的抗争勇气和决心，而24号则示范了人生赢家在巅峰时期永不懈怠、不断自我砥砺的热情和胸襟，而这两个时代的科比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永远逼迫自己呈现出最好的一面。所以，当全世界都在争论到底是8号的科比更出色还是24号的科比更优秀时，科比本人也直言：“（8号和24号是）不同的动物，同样的兽性。”
何为兽性？这恐怕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话题，但回首科比20年NBA生涯，尤其是审视其初入NBA时期的种种细节，再对比如金其取得的辉煌成就，恐怕任何人都需要感慨一番，科比的成功主要取决于其强大的精神斗志而非绝对的天赋。甚至略显武断地做出一个论断，在同级别的历史巨星中，科比的天赋、起点恐怕都是最差的，他能够最终跻身最伟大的历史巨星行列，绝对堪称是个奇迹。
时间回到1996年。时年尚且不满18岁的科比决定跳过大学直接参加NBA选秀，这一决定显然完全不被人看好。一方面，NBA当时尚且没有形成选高中生球员的传统。从经验论角度来看，在这之前，NBA从来还没有一个高中生后卫，毕竟NBA场上的对抗激烈性、场下更衣室的复杂人际关系都是稚嫩的高中生所以难以承受的，瘦弱的科比未必能够成为特例。另一方面，从科比个体出发，虽然他在高中时期打破了张伯伦的得分纪录，但当时传媒并不发达，科比的美名主要在家乡费城地区传颂，所以科比到底有多出色很多球队并不真正理解。
偏生的，那一年又是NBA选秀大年，在模拟选秀榜上名列前茅的有：大一的斯蒂芬-马布里和阿卜杜勒-拉希姆、大二的阿伦-艾弗森和安东尼-沃克、大三的马库斯-坎比和雷-阿伦，此外，维克森林大学的大三中锋邓肯也一度打算参选。可想而知，科比这种地区性的高中明星自然很难赢得广泛关注，模拟选秀顺位自然不会太高，最初他只能在首轮末端徘徊。
尽管当时私下流传着科比的一个传说，即他曾在一个私下场合和费城76人当时力捧的北卡后卫杰里-斯塔克豪斯单挑时赢了对手，但一些球队在对科比进行体测后并不认为他能够在NBA成为巨星，最基本的判断依据就是科比身体天赋并不特别出众。当然，能够成为NBA巨星的人个个都天赋超人，但和同级别的巨星相比，科比的天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存在明显短板。两个最直观的身体指标就是：科比的臂展（1.97米）居然比身高（1.98米）还短，而很多运动天才的臂展往往要比身高长出10厘米左右；科比的手掌面积很小，很难在对抗中单手抓球做动作，尤其是和乔丹、麦蒂等可以单手持球的外线一经对比更显双方手掌大小的差距明显。臂展短和手掌小无疑直接影响篮球选手的控球稳定性，在遭遇高强度对抗时失误率会更高。
曾先后执教过乔丹、科比两代超级后卫的菲尔-杰克逊，即使在日后科比成为顶级巨星时仍委婉地表示科比的天赋在最顶级巨星中是个劣势，他点评科比和乔丹的差距时说得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双方的主要差距就体现在身体天赋上：“迈克尔更加强壮，肩膀更宽，身板更结实。他还有一双大手，让他可以随意控制球，轻松攻击篮筐。科比遭遇严防时更喜欢用技巧和假动作进行切入，此外，他对自己的外线投篮更有信心。”
鉴于NBA各队并不器重科比，科比当时的经纪人阿恩-泰勒姆找到杰里-韦斯特，希望湖人能试训科比。泰勒姆的想法是，韦斯特的选材眼光一直备受称道，若科比能获韦斯特好评，那必能引起其他队的重视。而且湖人当时手握第24顺位的选秀权，试训科比也算合理。韦斯特在仅仅看了科比10分钟试训后就马上挥手叫停，随后他给出了“这是我见过最好的试训”的评语，并向阿恩-泰勒姆承诺：“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得到科比。”
韦斯特的眼光向来在NBA同行间颇受称道，他对科比如此赞许让同行们顿时闻风而动，纷纷向科比发出试训邀约。科比就此声名大振，并先后为快船、太阳等队试训。最后，连一生相人无数的“红衣主教”奥尔巴赫都难忍好奇心，他命人将科比请到波士顿并钦点防守大师丹尼斯-约翰逊亲测其含金量，一场试训下来，奥尔巴赫也很满意。
正是有了湖人和凯尔特人两位教父级的认可，科比的模拟选秀顺位才提升至首轮中段，虽然此后有更多手握乐透签的球队闻风而动开始试训科比，但这些人普遍没有魄力敢重注科比这个高中生，只有眼光毒辣的韦斯特马上开始了缜密行动。一方面，他当时瞄准了和魔术队合同到期的超级中锋奥尼尔，但遗憾的是，湖人没有足够的薪资空间去直接签约；另一方面，他想在选秀中抢在凯尔特人等对手前面抢到科比这个潜力股，但苦于手里只有一个24顺位的选秀权，所以必须通过交易得到更靠前的签位。就这样，韦斯特最终咬牙豪赌一番，他将当时队内最好的球员、唯一内线支柱迪瓦茨交给了黄蜂队，从而换取了黄蜂队的13号选秀权，与此同时，迪瓦茨离队也给湖人提供了直接签约奥尼尔的薪资空间。
当湖人和黄蜂的这桩交易被宣布后，几乎所有人质疑韦斯特疯了，居然会用一个当打之年的明星中锋换取一个瘦弱的高中生后卫。但无论是韦斯特还是湖人老板杰里-巴斯都认为，科比身上体现出的那种强烈自信心必定能让其成功。不过，这种对科比的强烈信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奥尼尔在自传《未剪辑的沙克》一书中曾针对湖人选中科比做出如下描述：（在与我完成签约后）韦斯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我们一定能赢得很多座总冠军奖杯。我们得到了你，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也会加盟湖人。你会见到他的，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联盟最好的球员。”我曾经在魔术的更衣室里见过一次科比-布莱恩特，但那时候我还真没怎么听说过他。说实话，杰里-韦斯特的话，我几乎没怎么听进去。
事实上，当时人才济济的湖人也只是把科比当成一个需要慢慢精雕细琢的潜力股，韦斯特除了自己陪科比练球外，总是嘱咐科比要耐心等待机会，不要急于求成。毕竟，1996-97赛季的湖人不仅有奥尼尔这种超级中锋，外线也有埃迪-琼斯和尼克-范埃克塞尔坐镇，科比只能坐在板凳席等待垃圾时间才能一展身手。首个赛季，科比场均只有15分钟出场时间并得到7.6分。
横向对比来看，在乔丹、拉塞尔、张伯伦、“魔术师”约翰逊、拉里-伯德、科比、奥尼尔、邓肯、詹姆斯、“大O”奥斯卡-罗伯特森、杰里-韦斯特、奥拉朱旺等人领衔的历史前十五大巨星中，绝大多数都是状元之材，除科比这位13顺位的球员外，选秀顺位最低的就是1978年第六顺位的拉里-伯德。选秀顺位虽然并不绝对可靠，但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直接体现出一名球员选秀时呈现出的天赋条件。而在新秀赛季，这些超级巨星除科比外，得分都超过16分，并且均成为球队主力甚至是头号核心。从这个意义出发，科比的NBA起点在同级别的巨星中确实是最低的，纯粹论天赋而言恐怕同样也是如此。
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科比的个人能力在生涯前两年甚至无法得到队友的尊重。1997年季后赛西部半决赛湖人遭遇老辣的爵士队，前四场湖人大比分1-3落后。第五场，奥尼尔在常规时间最后时刻被罚下。当时爵士与湖人比分打平，湖人保有绝杀的机会。主帅哈里斯四下环顾后决定把绝杀交给科比，他认为科比有一颗大心脏，而且科比这个菜鸟对于对手而言是个秘密武器。但范埃克塞尔压根不认可主帅的安排，一拳砸在了战术板上：“你脑子发热了吗？你竟会安排一个菜鸟投绝杀，这个球应该我来。”
同期，奥尼尔也对湖人高层对科比给予过多特殊照顾有些不爽，而当科比1998年入选全明星并与乔丹对位攻防后，媒体不断炒作科比是乔丹接班人，奥尼尔对这一论调更是颇为不屑。1999年2月，在一场湖人队内热身赛中，科比因为不满埃迪-琼斯的防守动作太大而推搡了琼斯。奥尼尔立即冲过去抽了科比一耳光：“你真以为自己是乔丹，别人都不能碰你吗？”
在湖人当时由一众老油条把持的更衣室中，青涩的科比显得颇为孤僻另类，而他与奥尼尔的矛盾也越来越激烈。自从1999年菲尔-杰克逊走马上任后，科比曾多次差点被交易。在杰克逊看来，科比很出色，但能够和他等值交换的NBA明星后卫大有人在。1999年，杰克逊加盟湖人之初便打算用科比换取基德+菜鸟赛季的肖恩-马里昂，后因杰里-巴斯和杰里-韦斯特激烈反对方才作罢。
2001年春科比的守护神杰里-韦斯特辞职，此后杰克逊再度启动对科比的交易计划。由于同期基德再度醉酒闹殴打妻子而闹得声名狼藉，太阳当时送走基德的心思全联盟皆知，“禅师”和马刺均向太阳开出了报价。但最后，科比换基德的提议再度被湖人老板杰里-巴斯否决。基德随后被送到了新泽西篮网，与马布里进行互换。
尽管“禅师”用科比还基德的交易计划最终流产，但随后还是被媒体曝光了，这让科比极为愤怒，但更愤怒的还在后头。“禅师”在接受一名名叫里克-特兰德的《纽约时报》记者采访时一不小心说了句科比“不可执教”（类似于“朽木不可雕也”）。“我听说科比在高中比赛时喜欢在前三节故意放水，然后等着第四节力挽狂澜出风头，无论他打球多华丽，他本质上就是一个破坏比赛的糟糕球员。”
这就是科比生涯初期的处境。诚然，湖人是超级豪门，但豪门内部向来是非争斗不断；洛杉矶是花花世界，自然诱惑无穷难以比他处更难潜心提升自我；湖人阵容强大，但科比的板凳苦日子反而更加难挨。科比能够在这种超级复杂的环境中逐步站稳脚跟并最终成为一代传奇，个中付出之多、精神斗志之坚韧，恐怕远非“科比精神”这四个单薄字眼所能描述。
从某种意义上，科比是始于1993年前后的“乔丹接班人”造星流水线上出产的最成功产品，多少人被这个头衔所迷惑又被其压垮，一路前行，只有科比不负此名，而在其生涯后期，凭借其个人跌宕起伏的传奇生涯，科比已经完全可以摆脱乔丹接班人这个光环成为新的NBA全球偶像。不过，从2010年詹姆斯、韦德、波什为首的03黄金一代开始探索“兄弟篮球”模式并大获成功，一个划时代的新篇章已经开启，至于NBA乔丹、科比这类咬碎钢牙独力杀敌的孤胆侠产品流水线则日渐式微。如今，科比正式挂衣卸甲，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科比只堪成追忆，从此再无孤胆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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