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脸”看球，隐私与便利的两难之争
文|林苑
文旅部本周印发《关于优化涉外营业性演出管理政策的通知》，宣布自3月20日起，各地文旅行政部门恢复对涉外营业性演出的受理和审批。通知督促演出举办单位执行“乙类乙管”后的疫情防控措施，持续推动演出市场繁荣发展。
随着线下演出市场进一步复苏，不少艺人都公布了巡演计划。近期当被问到是否有巡演时，“歌神”张学友表示个唱还在准备阶段，会尽快公布。
张学友除了“歌神”的美名以外，还有一个“逃犯克星张sir”的绰号。据媒体统计，在2018年4月至12月期间，警方通过技术比对人脸信息，在张学友演唱会现场抓捕了80余名犯罪嫌疑人或在逃人员，涉及石家庄奥体中心、咸阳奥体中心、江门市体育中心等多座大型体育场馆。有网友一时兴起写了一副对联：“风调雨顺萧敬腾，国泰民安张学友。横批：萧张至极”。
人脸识别在安防领域发挥出巨大作用，这项技术也早已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技术公司CyberLink研究显示，在美国18-34岁的用户中，57%的人每天至少使用一次人脸识别功能。最常见的场景为“刷脸”解锁手机或登录应用程序，以及在机场、银行和医院验证身份等。
近年来，人脸识别技术在全球体育场馆及赛事中的应用愈发普遍，不少球迷已经习惯“刷脸”进场并进行消费等。该技术帮助场馆方快速核实持票人身份，减少球迷在体育场外的等待时间，据了解，目前许多体育场馆都在探索使用人脸识别来减少人力成本。
人脸识别技术在身份认证体系中的广泛应用，也引发了人们对隐私问题的关注，同时对法律和监管体系提出了新的挑战，如何保障居民的隐私和基本权益将变得尤为重要。
不同于尼克斯球迷使用iPhone Face ID登录NBA应用程序，或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球馆“刷脸”购买球票、球衣等行为，尼克斯老板、亿万富翁多兰（James Dolan）滥用人脸识别技术“搞针对”，在美国引发了巨大争议。
本周，纽约州参议会民主党人动作频频，希望在4月1日前敲定州财政预算案，对多兰予以迎头痛击，包括取消麦迪逊广场花园过去40年来的房产税豁免，同时把大约4200万美元的预期年收入转交给大都会纽约捷运局（MTA）。
自2018年开始，多兰就将人脸识别技术作为商战武器，用于打击报复公司竞争对手。多兰将公司名下所有场馆都安装了人脸识别装置，凡是与公司存在利益冲突的律所及律师一律不准进场看球。该措施涉及了纽约当地90家律师事务所的员工，使成千上万的人被挡在场馆之外。多兰希望通过这种手段阻止法律从业者接手“性骚扰或就业歧视索赔”的案件。
有民权组织担忧，人脸识别技术可能会被用于其他更令人担忧的场景，使用不当后患无穷。
在万人体育场馆使用人脸识别技术引发了一个问题，即是否可以将技术应用于未经确权的人群。2018年泰勒·斯威夫特演唱会上的搜索跟踪装置也引发了类似的讨论。
2020年8月，英国上诉法院的三名法官组成的小组裁定南威尔士警察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对一名男子进行人脸识别，侵犯了他的隐私权和人权。在2017年一场欧冠比赛当中，卡迪夫城千禧球场部署的人脸识别系统误认了超过90％的球迷。
除了私人拥有的面部数据库外，大约一半的美国人口都在DMV照片或犯罪嫌疑人照片数据库中，这些数据库被警察用于犯罪调查。美国国土安全部开发的全国性生物识别数据库HART预计将包含超过2.7亿人的信息。欧盟经营的Prüm数据库也预计在欧盟国家中扩大面部识别在公共场所的应用。与此同时，商业服务如Clearview AI和PimEyes从数十亿在线照片中收集面部数据。
在中国，2021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使用人脸识别技术处理个人信息相关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发布。《规定》明确，在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使用人脸识别技术进行人脸验证、辨识或者分析，应当认定属于侵害自然人人格权益的行为。
此外，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网络安全法等法律对未成年人的网络保护作出了专门规定：如信息处理者处理不满十四周岁未成年人个人信息的，应当征得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同意；未成年人、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要求信息处理者更正、删除未成年人个人信息的，信息处理者应当及时采取措施予以更正、删除。新司法解释坚持最有利于未成年人原则，从司法审判层面加强对未成年人人脸信息的保护。
今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胡诚林建议着手制定《人脸识别数据处理条例（草案）》 。胡诚林在提案中写道，人脸识别技术现已成为大众身份验证、生活安全和生活便利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为人们带来便利、安全的同时，也带来了潜在的个人信息泄露和法律风险。他希望在实现人脸识别技术推广使用的同时，切实保护公民合法权益。
技术本身没有“原罪”，关键是要应用得法。
人脸识别技术的价值在于其可以串联场馆基础设施，包括支付、终端和零售点等。这项技术的早期应用是为VIP门票持有者提供更个性化的观赛体验。高度安全、不用带手机和身份证件、无接触支付等优化了球迷的观赛体验。
MLB纽约大都会队和纽约洋基队成为Clear公司进行生物识别试验的九个球队之一。Clear公司此前已在加拿大和美国的50个机场提供快速身份验证服务。
大都会队的第一次人脸识别试验仅针对进入球场的球员和工作人员的身份检查，但到2021年赛季结束时，大都会队开始对部分季票持有人使用这项技术。在2023年3月新赛季开始时，大都会队表示球队将首次全面尝试人脸识别技术，所有球迷将能够刷脸进入花旗球场。
大都会队希望建立更多的技术应用场景，如刷脸支付餐饮。与此同时，许多体育场馆和娱乐中心的经营者也在测试这项技术以方便观众进场。减少持票人排队等待时间是Ticketmaster在2018年进行试点的原因，ASM Global在2022年也进行了类似测试，该公司是全球300多个体育场馆和娱乐场所的运营商。
开发体育场馆人脸识别系统的公司也将其视为减少黄牛票的一种手段。美国和欧洲的一些足球俱乐部已安装了人脸识别系统，作为一种非接触、预防疫情传播的手段。
仅因人脸识别技术是为某个用途而安装，并不意味着它不能适用于其他领域。一些零售商希望用人脸别技术在售卖含酒精饮料前核验年龄。在机场，达美航空自2017年开始使用人脸识别进行自助托运行李，随着其在售票和安检的推广，人脸扫描开始为机场屏幕上的个性化航班行程和部分机上服务提供支持。Clear公司还向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MLS）球队销售服务，如洛杉矶FC主场BMO体育场。
2022年夏天，亚特兰大的梅赛德斯-奔驰体育场开始了一个小规模的人脸识别试点，针对的是NFL亚特兰大猎鹰队的100名季票持有者。此后，在2023年2月底MLS赛季开始时，该技术已应用于亚特兰大联合足球俱乐部的36000名季票持有者。
有业内人士认为，人脸识别技术可以帮助场馆抢抓生物识别经济，让科幻电影《少数派报告》中呈现的个性化广告从空想变为现实。同时人们也担忧，一旦场馆获得了追踪几乎所有人的能力，这项技术也可能被用于控制和监视。人脸识别技术争议，既是对研发的挑战也是对人性的考验。
注：本文所用图片来自Osports全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