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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鳞西爪集

    余斌 | 著

    定价: 32.00元

    《东鳞西爪集》文章篇幅不长,短小精悍,爬梳、拣选民国文人、知识分子各种有关学问与行止琐事,给你另一种“民国范儿”,读来轻松、有趣,但又时时有着颇可让人思考的启示。购买请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





    “此中有人”,情致飞扬

    ——评余斌先生《东鳞西爪集》


    文 | 肖徐彧


      “东鳞西爪”原指画龙时龙体被云遮住,只是东边画一片龙鳞,西边露一只龙爪,不见龙的全身,比喻零星片段的事物。余斌先生的《东鳞西爪集》散文六十一篇,以人物片断的方式,讲述了民国年间文人的逸闻趣事。余斌先生对民国年间的人与事熟稔于心,因此信手拈来,都能谈得津津有味,妙趣横生。他在序言中说文章大多是循着“趣味主义”(梁任公语)去写的,也就意味着除了悠闲的情趣之外,还有一种阔大的境界。

    民国文化在近年形成了几次不小的热潮,追捧之人大有把那个时代“乌托邦”化之势,这自然有其深层的历史和现实的原因;但摒除想象的成分,理性地思考,我们都知道那并非是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时代。正如作者所言:“我当然知道那算不得什么太平年月,所向往者,是在动荡战乱背景上犹自显出的一种混沌初开的阔大气象,以及较现今更开放自由的思想。以我看来,那时的人也更具可能性,人格上更得飞扬之致”。

    这一评论奠定了《东鳞西爪集》的基调,它没有从宏观层面去描述一个大时代的精神面貌,而是通过对一个个独立个体的活动,为读者重建了那个更具宽容度的文化空间,展现了在相对自由的环境中、文人更具可能性的生命体验。譬如在《“爱智”是什么专业?》一文中,讲到周作人给徐祖正代课。周作人外语发音不灵,上了一堂英文课而英文一字不讲。那一堂课是怎么熬过来的?——“书让学生念,他口头翻译,又提问题让学生讲,他修正补充”,如果放在今天,要请人代课,先得填表,然后交给学院教务员,学院教务员再报到教务处,教务处批不批还是个问题,课都调不成,哪还有这种好戏看。再如《羞涩沈从文》一文中讲到沈先生为人极为羞涩,常常站在讲台上十余分钟,憋得满脸通红,挣不出一句话来。“初上讲台的局促窘迫是很多人都有过的经验,十来分钟开不得口则堪称奇闻。”他第一次走上中国公学的讲台亦如此,弄到满教室的学生替他急。他受聘中国公学是1928年的事,两年后他到武汉大学任教,那一幕又重演,朱东润在回忆录中说到他上课情况的“特别”:他上了讲台说不出话,只在黑板上写,“请待我十分钟”。学生便静候,不道十分钟过后仍开不得口,又写,“请再待我五分钟”。五分钟过后,终于开讲,但始终只对着黑板讲话。这些情景真是令人忍俊不禁。假设这事发生在今天,沈从文在正式成为教师之前,不知道要通过多少笔试面试的层层关卡,无论他再怎样学富五车,恐怕连教室的门都摸不到吧。以上两例,一方面反映了“民国作为中国现代教育的创生期,草创时期,许多事,只能从权”,另一方面恰好能够说明,在可以有更多“权宜”空间的社会中,个体生命具有更多的可能性。

    书中所讲述的文人故事读来有趣,既是因为其时、其言、其行与当今社会大异其趣,更是因为“此中有人”。所谓“有人”,首先要有一个擅长与人物对话的叙述者,还要有一群具有充沛的情感的鲜活人物。有了人便有了生气,有人便有了趣味。

    书写历史常常会运用“客观”的笔法,隐藏作者的主观态度,力求真实;然而,追求“客观”、“真实”往往会牺牲另一些价值。一旦写成历史,那些人物便成为一个个符号,索然无味。在《东鳞西爪集》中,我们时常看到作者对人物在特殊情境中的心迹、情感的揣摩、推敲和想象,这是一种“对话”,拉近了我们与历史人物的距离。譬如《俞平伯半途而废》一文中的一段:“人在旅途,尤其在大洋之上,必更有‘浮生’之感吧?不少人在游记里都少不得要感慨一番的。我感兴趣的,倒更在船上的时光怎么打发”。作者先是回忆了《围城》中留学生在船上赌钱的情境,但也不好一概而论。那么,俞平伯在船上如何打发时光呢?作者留意了他在船上所读书的种类,并为其日后两度留学未果提供了一种可能性的解释。作者还经常臧否人物、点评作品,见解不凡,犹显其文史功力。《胡兰成:佳话制造者》一文对比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和张爱玲的《小团圆》,“两相对照,‘本事’究竟如何不是我关心的,可以看出的是两人不同的态度:一个踵事增华,一个要穷形尽相。《小团圆》写在《今生今世》之后,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对后书的回应,张爱玲以她的方式显示了她的冷傲:她不需要修饰。做佳话的破坏者才给她一份快感。而胡兰成的‘说谎成性’,实因于他不能自已的制造佳话的冲动”。《钱穆酷评》一文,对钱穆给余英时的一封书信作了“细读”式的分析,将钱穆对陈寅恪的褒贬解读得透辟。

    “此中有人”,还要有一群“活的”人物。所谓“活”的人物,就要求人物有丰满的个性、心理、感情。在《东鳞西爪集》中,余斌先生应是有意绕过了这些文人对社会、民族、学术的责任,也有意绕过了他们为世人所知的才华,更多着眼于他们的个体生命,从小处入手,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言行、人际间的往来、过节、笔墨官司去描摹他们“本来的样子”,去写他们的欢悦、窘迫、尴尬、无力……他们虽然“伟大”,但首先是有血肉的“人”。余斌先生的知识背景,使他对这些人物有着更深层的“同情的理解”,因而他笔下的人物,更加充盈,也更加亲切。譬如写新文学初期的著名诗人那篇《“风流”汪静之》。1984年还在读硕士的余斌先生与同学去杭州拜访过他。“汪静之则一点也不‘人物’。他住的地方远离市中心,一栋老旧楼房的一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一位老妇应的门,后来在屋里还见到一位,两位腰都有点佝偻了,也不知哪位是他太太。都不大吭声,我们在房间里谈话,她们其中的一位就坐在过道里择菜。我们留意她们是有缘故的:《蕙的风》就是写给他追求的女子,虽然求之不得,后来追到的是另一女子,因诗人已出名,他的太太也便像是故事中的人物了”。“汪静之长得很矮小,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老头的样子,敝旧的衣服,好像还有点酒糟鼻。黄源说话像讲课,他则一点不像是面对学生。好像并不是我们有意八卦,他自己就说起他的情史,扳着手指数出好几个他追求过的女子。听他讲当年风流,我时不时开小差,仿佛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糟老头子与当年大红大紫的诗人对上号”。“汪静之扳着手指历数他的恋人,谁排第一,谁排第二……排花榜似的,太有趣了。难得有位曾经的名人肯这样八卦自己。算起来他那时应该七十来岁,也许是‘老小老小’了,不过大概一向也就是那样的一派天真”。这几段话塑造了一个多么天真率直的老人形象啊,是不是改变了我们对浪漫主义诗人的刻板印象呢?

    作者还善于追索历史人物的“心迹”将人物写活。所谓心迹,即将心理活动看作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而不拘于某一单个情境。这需要作者时刻设身处地的站在人物的立场上,去感受他们心理的微妙变化。《刘半农修成正果》追溯了这位学术出身低微的人,在北大如何受人诘难而发愤出国留学,在获得博士学位之后,又如何向人强调他得的是“国家博士”,然而人们喊他“刘博士”多是出于同情和怜悯。这一从自卑到自负的过程,刘半农的心境我们也能体会大半。

    《东鳞西爪集》中的文章无论长短,皆写得流畅自然,而其笔墨又颇有民国之风。在行云流水般的散文叙述中,我仿佛穿过了一条历史的街巷,与那些身着长衫的自由灵魂擦身而过,他们的面孔逐渐鲜明起来。这是一种对历史的亲切感。我喜欢《东鳞西爪集》的原因便在于此。           

    作者肖徐彧,现任教于南昌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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