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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阅读 | 姚一鸣:丁玲的一封旧信

巴金故居 2022-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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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的一封旧信

文 | 姚一鸣


  在1944年4月出版的《风雨谈》杂志第十一期上,刊登过丁玲的一封信,信不长,兹录如下:

××先生:

  读了蛰存先生的来信,非常喜悦。我如果有稿子的话,给贵刊当无意见。不过我先得声明,本月底决赶不出,因为有几项拖得太久了,很难为情,现在已在开始,预备一项项依序还清。以后若有新的,一定寄上,并请指教。此祝编安!

丁玲十二

丁玲

  《风雨谈》是上海沦陷时一份综合性文学杂志,1943年4月创刊,担任编辑的是柳雨生和陶亢德,太平书局出版发行(出至1945年2月第十六期曾停刊二个月,后又复刊),1945年8月终刊,共出版二十一期。《风雨谈》和其出版方太平书局都有着日伪背景,加上杂志多刊载一些附逆文人的文章,一般认为《风雨谈》和《古今》一样,是一本汉奸杂志。那么丁玲怎么会在这样的杂志上发表文章?那个时候她已经奔赴延安,成了一个革命作家。丁玲致信的“××先生”又是谁?这封信的写作时间又是哪一年?

  先来看一下刊登丁玲这封信的第十一期《风雨谈》,这期《风雨谈》共刊发了十二位作家的十四通书简,全都是给约稿方编者的覆信,这一组书信全部用了“××”代替了受信人及其他很多关键信息,但也留下了一些线索,如陆小曼信中答应给对方徐志摩日记,《人间世》1934年第1期就发表了《志摩日记:西湖记(十月二十一日)》﹔冯沅君答应供给其读书笔记《元杂剧与宋明小说中的几种称谓》(发表在《宇宙风》1936年第27期)。其他被约过稿的作家陈衡哲、袁昌英、苏雪林等,都在1936年至1940年间的《宇宙风》和《宇宙风乙刊》上发表过不少文章。而《人间世》《宇宙风》《宇宙风乙刊》这几本杂志的核心人物即为陶亢德。

  那么可以基本确定,这些信件是陶亢德收藏的不同时期与这些作家之间的约稿信。陶亢德与丁玲并不熟,是委托施蛰存向丁玲约稿的,丁玲覆信亦是施蛰存转的。信中的“××先生”即是陶亢德。从信中的内容来看,丁玲那时非常忙,也拖欠了不少的文债,而丁玲1928年在《小说月报》上以《莎菲女士的日记》一举成名后,1930年加入左翼,1931年出任左联机关刊物《北斗》的主编,一直到1932年7月停刊,那个时期丁玲在文坛比较吃香,也很忙。从陶亢德协助林语堂办《论语》《人间世》《宇宙风》《宇宙风乙刊》等杂志,可见丁玲的这封信应写于1932年前后。

#  《丁玲集外文选》书影  #

  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11月出版的《丁玲集外文选》中,选入了丁玲在《风雨谈》杂志上的这封信。奇怪的是丁玲在这之前并未出过全集,虽有文集之类的出版,也不过是选本。从这本书的“编者后记”中可知,丁玲并不希望出这样一本书,对于有些文字她还是心存顾虑的,编者袁良骏在编制《丁玲著作年表》时,发现丁玲有未结集文章八十余篇,有一定的文学史料价值,于是想仿照杨霁云为鲁迅先生编的《集外集》,也编一本《丁玲集外文选》。“但是,丁玲同志出于谦虚的考虑,开始并不支持我的想法,后经再三恳请,她才同意了我的计划……在病中委托陈明同志撰写了《序言》……”(袁良骏《丁玲集外文选》编后记)

  在陈明的“序言”中,又有说到丁玲不希望出这样一本书:“编这种《丁玲集外文选》是我们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丁玲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些东西,不出为好。’或者说:‘这些东西,弃之也无所谓。其中的一部或全部,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自然淘汰掉的。’她还以为编《集外文选》是后来人为纪念逝去的人所做的事;而她自己人还健在,还跻身于浩荡的文艺大军中……”在《丁玲集外文选》出版二年多以后的1986年3月,丁玲病逝,享年八十二岁。

  在《丁玲集外文选》的这封信,并未标注出受信人“××先生”是谁,但写信日期中用括号注明是1932年,也没解释考证过程。到2001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丁玲全集》时,(上世纪八十年代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丁玲文集》共十卷,未收入书信)第十二卷收入了这封刊于《风雨谈》第十一期的信,标注写信日期也是1932年,不知是否沿用《丁玲集外文选》。其实编者袁良骏是访问过丁玲的,可惜她那时已体弱多病,许多史实也难以回忆,至于一封几十年前的旧信,如果不是刊登在杂志上,也早已忘却。


本文节选自《点滴》202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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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瑞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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