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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于 2021年9月26日 被检测为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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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IP依赖症
文/子戈
作者简介:枪稿主笔。一个不够温和的中间派。不在看电影,就在写影评。
在我看来,《白蛇2:青蛇劫起》的最大问题,根本不是蹭女性议题热度,或是打着女性主义旗号,消费男性凝视这些观念层面的争议。
它的问题还要更表面,也更前置,在于:它压根没能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所谓一个完整的故事,不光要设置外部危机,让主人公去解除;更要涉及心理危机,让主人公经历挣扎、抉择,并最终完成人格的蜕变。
《青蛇劫起》只有前者,并无后者。
影片讲述小白被压雷峰塔后,小青因怀抱“救出姐姐”的执念,堕入了“修罗城”。
这里是炼狱般的存在,风、火、水、气四大劫交替降临。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中,小青要学会生存,并找机会逃出来。
小青因执念太深而落入修罗城,进而展开一段旅程。
这是全片的A故事,相对完整。
而B故事则非常模糊。
我们隐约可见一个“女性觉醒”的过程,但细看会发现,它十分潦草、割裂。
正如许多网友指出的,影片费尽周折,最后无非是要证明“男人没一个靠得住”。为此,主创们安排小青目睹了男性的种种卑鄙、不堪——许宣的懦弱、法海的无情、司马官人的外强中干……仿佛如此才可能促成女性的独立。
但稍微想想就明白,这和女性独立是没有必然关系的,它也更谈不上真正的觉醒,它顶多算是一种PTSD:因为总是被某一类人伤害,于是心有忌惮,敬而远之。
更何况,“男人没一个靠得住”也算不上女性表达,它无非是一句口号,一种宣泄。
退一步讲,哪怕它算一种表达,影片实际也没能做到自洽。因为最终帮助小青离开修罗城的人,其实还是一位男性——蒙面少年。
蒙面少年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小白的化身。
尽管可以诡辩地讲,这位蒙面少年的前世是小白(女性),但如果把所有前世都算进来,性别也就无关紧要了,因为在无限轮回的前世今生中,所有人都可能为男为女,也都可能善良或卑鄙。
所以《青蛇劫起》看似打性别牌,实际和性别无关,看似讲女性成长,但又看不到具体的成长路径。我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小青抱有一个执念,在修罗城中游历一番,最终达成了执念。
影片只是讲了一件如此发生的事儿,而不成其为一个故事。
这是《青蛇劫起》在剧作上最大的问题。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问题?
除了主创们思虑不周外,还有更关键的原因。
《青蛇劫起》这部动画在讲“执”,讲小青小白对于情义的“执”,但是纵观全片,有解释这份“执”从何而来?以及为何笃定吗?
电影的一大设定就是执念太深便会落入修罗城。
没有。
这放在通常电影里,是不可接受的。如果不解释执念如何形成,如何炽烈,那么主人公因“执”而生的行为,都将变得可疑。
然而《青蛇劫起》却并没有遭到这样的质疑,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一个关于小青和白素贞的故事,她俩之间的情感对观众而言早已是不证自明的前提。
《白蛇传》和《孟姜女》、《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并称中国四大民间传奇。(图为徐克《青蛇》剧照)
这其实是隐藏在“白蛇系列动画”背后的秘密:无论《白蛇:缘起》还是《青蛇劫起》,它们所讲的爱情和姐妹情之所以未经充分铺垫就能成立,并顺理成章地成为全片核心,其实是依赖于“神话IP”和“经典形象”自带的创作红利。
这对创作者而言,自然是条捷径,但捷径走得多了,也难免形成路径依赖,扼杀创意。
就像《青蛇劫起》,全片埋得最深的梗就是蒙面少年的身份,直到影片最后主创们才以反转的方式告诉我们,原来蒙面少年就是转世后的小白,原来姐妹俩一直在彼此寻找。这一方面进一步攫取了姐妹情的红利,但另一方面,攫取的方式却招来极大的争议。
因为在很多观众看来,恰恰是“小白转世为男”的设计,破坏了原本纯粹的姐妹情。
而类似的尴尬也出现在《白蛇:缘起》中,这部动画的创作初衷,是为了解释许宣小白为何一见钟情,他们前世都经历了什么,但看完全片,你会发现它根本没做解释,而只是又一次利用许白之间先验的爱情反证了自身。
上世纪《新白娘子传奇》的热播已经将许仙和白娘子之间的感情讲得家喻户晓了。
且为了刻画许宣的“痴”,主创们安排他自愿变“妖”,好与小白名正言顺地相爱,这一处理也与《青蛇劫起》中小白魂穿男性一样,招致了非议。
在这之中,我们得以看到“白蛇系列”的尴尬处境:手握“神话IP”这把双刃剑,它一面收割市场,一面也反制自身。
因为神话IP中的经典形象本质上就是一个超级符号,是某种文化层面的集体潜意识。作为创作者,可以利用它迅速与观众建立共情,但与此同时,改编的空间也势必会大大受限。
其实不光“白蛇系列”,当下最叫好叫座的国产动画,几乎都面临相似的困境。
我们看国产动画票房前十名的作品,除了4部来自低幼向的《熊出没》系列,其余6部中,只有《大鱼海棠》是实打实的原创作品,剩下的5部《哪吒之魔童降世》《姜子牙》《西游记之大圣归来》《新神榜:哪吒重生》《白蛇:缘起》,外加有望冲进前十的《青蛇劫起》,无一例外,全都是改编自传统神话的同人作品。
《哪吒之魔童降世》是中国内地票房收入最高的电影第三名。
略过“白蛇系列”不表,其余4部刚好可分为两组。
先来看“哪吒组”。
哪吒作为一个经典形象,代表着“反叛”。
这是一个牢不可破的标签,任何创作者都不能更改,因为改了也就不是哪吒了。
那么有关哪吒的故事,要体现其反叛精神,也就只能是一个关于抗争的故事。
虽然《魔童降世》选择在形象上大做文章,把哪吒塑造成一个混世恶童,《哪吒重生》把时间拉回到现代,将哪吒附体在底层少年的身上,但本质上,它们讲述的还是经典的抗争叙事,只不过前者把抗争的对象由传统的“父权”置换为了更具现代性的“命运”,而后者则置换为了阶级寓言下的“顶层剥削者”。
哪吒的形象与叛逆离不开关系。
这些改编看似大刀阔斧,实际只是新瓶装老酒。
另一组《大圣归来》《姜子牙》的改编,比前一组更为大胆,而原因各有不同。
《大圣归来》中的孙悟空被设计成一个性格暴躁、油嘴滑舌的“反英雄”的形象,这与传统形象大相径庭,但之所以能这么编还不被骂,也要仰仗于《大话西游》《西游降魔篇》等近代经典对传统的解构和重塑。
可是不要忘记,当初《大话西游》被骂得多惨,票房更是惨不忍睹。这又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经典改编之风险。
《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在香港上映时的票房仅两千五百万,险些不能回本。
与前几部相比,《姜子牙》走得最远,它几乎被改编成了一部政治惊悚片,讲姜子牙深陷棋局,努力摆脱棋子的命运,却最终幻灭。
之所以敢这么编,也是因为“姜子牙”的形象气质不像“哪吒”或“大圣”那么鲜明,所以改编空间更大。
但最终,主创们还是悬崖勒马,在这样一个原本一黑到底的故事最后,仍不能免俗地把姜子牙重塑成一个光辉高大的“众神之长”的形象。只见他站在天梯之上,振臂一挥,呐喊着“愿天下再无不公!”
那一刻,他终于成了集体记忆中的“姜子牙”,但也是在那一刻,整个故事开始走向割裂。
《姜子牙》中的姜子牙形象前期还是反抗体制的先锋,而最后却还是成为了体制的一员。
而在这种进退失据的割裂中,我们也更能看清经典改编的局限。
由一个“经典形象”出发,讲一个改编自“传统内核”的故事,再找到一个或泪或燃的“情绪落点”,已成为当下国产动画的改编套路。
尽量给一些小惊喜,又绝不冒犯观众的期待。现在看起来,观众还是吃这一套的,但随着类似作品越来越多,观众只会越来越感到疲惫。
况且这种智识层面的匮乏感,还不是感官刺激能够弥补的。
这也是当下国产动画市场面临的最大隐患。
“国漫崛起”的口号自2015年出现,已被喊了很多年。
“国漫崛起”的口号自2015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而起。
可越喊就越是心虚,每喊一次,其实都在否定上一次,并把真正崛起的时间点不断向后推延。
目前,国产动画的两家头部公司——彩条屋、追光动画,正不约而同地打造各自的“封神宇宙”。而巧合也不巧的是,在先后推出了“哪吒”动画后,这两家公司又将目光瞄向了同一主角——杨戬。
诚然,“封神”是一个宝藏IP,人物多,故事多,大场面多,而它本身又非一流小说,实在是理想的改编文本。但当整个产业——特别是手握优质资源的头部公司,全都扎进同一条窄巷时,只能说明原创的路正在越走越窄。
追光动画作品《新神榜·杨戬》预计2022年上映。
其实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公司会这样选择。
尤其在几年前,当中国的动画产业还处于萌芽阶段,百废待兴时,先把技术补强才是发展的硬道理。这时在创意上取个巧,从经典中汲取灵感,相当于找一副拐杖,走一条捷径,这也无可厚非,甚至是理所应当的。
可时至今日,国产动画的技术已突飞猛进,今非昔比,也许是时候抛开经典IP的拐杖,去拥抱更纯粹的原创了。
正如每个领域的发展规律一样,我们最终都会发现:硬实力只是面子,软实力才是里子。
终究,创意才是崛起的关键。
若不在此有所突破,恐怕类似“科幻元年”、“国漫崛起”的口号,我们还要一直喊下去。
编辑/子戈 排版/手动贩卖机
THE END
相关回顾: 姜子牙又丧又难看,可这是好现象|伊文西专栏 中国动画消亡史 哪吒:接过了大圣的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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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的七寸,也是国产动画的通病
开腔 ▻▻▻
《白蛇2:青蛇劫起》上映5天,票房刚刚突破了两亿。
这个成绩不好不赖,但很有可能会助它成为今年最卖座的国产动画。
看看口碑,有夸上天的,有骂到死的。
好的地方显而易见,视效、制作、空间造型、动作设计……确实都有亮点。
但这些表面的华丽掩盖不了它的深层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也不光它独有,而是整个中国动画产业的通病。
这里不透露太多,往下看,答案就在正文里。
——枪稿主笔 子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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