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培 | 夹竹桃

【往期回读】

夹竹桃

江都   徐德培

【作者简介】徐德培：男，1947年生，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1966年高中毕业于江都县中学，1972年参加教育工作，1980年毕业于扬州教育学院，2008年退休。原江都中学工会主席、江都实验初中党支部书记。曾获得“全国优秀教师”荣誉。

春末夏初，我经常散步的河边，不再有桃花乱落如红雨的景致，因风起舞的柳絮也失去了气势，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片，漫无目的地东飘西荡。

树荫开始浓起来，路边几丛三米高左右的树，狭长的叶子绿油油的，开出的花尤其引人注目。有的满树白花，犹如西式婚礼上披着婚纱的新娘，亭亭玉立，热情迎客；有的一树红花，犹如中式婚礼上的新娘，一身红妆，略显娇羞。我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便请教一起散步的老中医张学华先生。“此乃夹竹桃，四季常青，春末开花。”张先生随口答道。我边欣赏边称赞：“此花真美！”“美则美矣，然全身皆毒，只可观赏，不要触及，更不能误食。”接着张先生还聊起它的药用价值：入药可强心、利尿，能祛瘀，治疗癫痫等症，但药量须严格控制。

其实，我早就知道夹竹桃的名字，但从不认识这种植物。小时候听母亲说过，一个远亲侄子，家贫，成年后仍光棍一人，无钱娶妻。后有人介绍一姑娘，品貌尚可，也勤劳，介绍人不敢隐瞒其缺陷，说她有过精神病，时而发作。男方家人思来想去，女子发病，或许跟感情屡遭挫折有关，如果婚后生活顺畅，病情可能会好转；若嫁进家门，有了子女，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兴许有利于身体康复。犹豫再三，还是多向好处看，终于男婚女嫁。然而婚后又反复发病，家人偶然听到可用夹竹桃治疗精神病的偏方，就小心试用。一段时间后，病情确实有所好转。于是，我对夹竹桃有了很深的印象。

“用夹竹桃治疗疾病，一定要慎之又慎，它既可救人，也能害人。”张先生又郑重地对我说，“有过一个类风湿病人，四处求医，未能治愈。后来听信偏方，自行服用了夹竹桃汤剂，结果病情复杂化，旧病未除，又添新病，肝脏大面积坏死。此人曾来我处看过病，后来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不知近况如何，或许……”张先生对此病人的担心溢于言表。

现在，我总算真正认识夹竹桃了，不像过去只知其名，不识其形。至于药用价值，那是医生和病人应该关注的事，而我只欣赏它的美。

谁言四月芳菲尽？夹竹桃花正盛开，它的绽放，让那些惜春之人，又看到了初夏的美丽，淡化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愁绪。当桃花、杏花、梨花争奇斗艳之时，夹竹桃还是满树绿叶，并不急于加入激烈竞争的队伍中去凑热闹。春去夏来，绿肥红瘦，当人间鲜花渐少的时候，夹竹桃突然间满树花开，不失时机地调剂了花世界的繁荣。

秋冬季节，落叶飘零，许多树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能量，大煞风景地删除枝叶，光秃秃地立在寒风中颤抖。夹竹桃依然叶如碧玉，生机勃勃，不畏寒霜，顶风冒雪，顽强地向人们昭示生命的张力，在萧索的冬景中，留下一片充满活力与希望的绿洲。

竹是植物之君子，桃为花中之美人。我猜想，夹竹桃之所以名为夹竹桃，大概是因为叶如翠竹，四季常青，花似红桃，讨人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