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评话 | 皮五辣子015:半夜楦房子准备去澡堂
【往期回读】
在扬州评话300多年的历史中,“皮五辣子”一直备受百姓热捧。自清乾隆年间始,“皮五辣子”承袭有序,枝繁叶茂,到杨明坤一代,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皮五辣子015:半夜楦房子准备去澡堂
倪四叽咕了一阵,也上床睡倒头觉.皮五辣子在家把一大碗汤饭吃掉,心想。我这间房子,越望越窄,皮家倪家隔层芦笆,把芦笆往那边推推,楦半间过来,我家这边就大些了,对,我来楦房子。皮五辣手咳了两声,先好清喉咙,又试试嗓子:“啊……”
倪四听到皮五辣子哼,心里有话:快活哩,汤饭吃下去了,哼起来了,不晓得他快活的那一家?“五太爷呀,请你不要哼。”“我哼碍你什么事?”“你不睡,我们要睡哩,你哼,我就睡不着。”“噢,你怕烦是吧?你嫌烦,明天你就搬家走路。”“这……的说说就叫我搬家。五大爷呀,不烦啊,你哼你的,你不要说哼,你就是唱也可以。”“我要哼就哼,要唱就唱,我过日子就讲究自如,不受拘束。我不怕你辱绝我,我高兴就要唱!”
唱是假,推芦笆是真。他本来不会唱,因为楦房子,弄两句哼了玩玩。唱的什么?唱的“男寡夫哭妻房”。还带点地哭腔:“一更里,我男寡夫哭妻房,哭一声我的妻,一命呜呼去见阎王。我的妻,她得病一命身亡故,丢下了一双儿女好不凄凉。喂哟号!”
哗——唱着用肩头把芦笆往那边扛着,用手推着。倪四在床上听皮五辣子唱哭妻房,又听到“哗——”的一声,“咦喂,不好,皮五太爷呀。你怎么推芦笆的?”“楦房子的,我家这边嫌小,把它楦大些。”“不得了啦,房子怎么能楦呢?你把芦笆往我家这边推,我家不象样子了。请你太爷不能推呀!”
他说他的,皮五辣子全当耳边风,还是唱着推着芦笆:“二更里,我男寡夫哭妻房,到晚来一双痛刮刮的儿女站在我的两旁。我把我的大孩儿,按在脚头来睡好,我把我的二孩儿,搂抱在胸膛。喂哟号!”哗—“不能推啊!”倪四夫妻两个爬起来,望着芦笆发呆。他们先在这边顶,那边又凸起来了;跑到那一边,这边又凸起来了。皮五辣子这一头忙到那一头,唱一句就推下芦笆墙。倪四急得在家跺脚摸屁股,干着急。“不得个啦!我家冲了家啦!不能推呀!”“三更里,我男寡夫哭妻房,一阵寒风吹,刮动了我的纱帐。我赶快拿一床被子给我儿来盖好,怕只怕,无娘的儿女受一点风寒凉。四更里,我男寡夫哭妻房,只见我亡故的妻子一双布鞋放在踏板上。我哭一声我的妻,你在阴曹地府慢慢的走,等一等倪老四一同去见阎王呀……”“不得命啦,怎么等我见阎王的?不能再推啦!”“还没有够哩,还差点吧.五更星,我男寡夫哭妻房,街坊上我的好朋友都劝我娶补房。我的妻呀,你在黄泉路上但把宽心放呀,我决不能叫我一双无娘的儿女,叫别的女人一声亲娘……”
皮五辣子唱着推着,推不动了。他心想;咦,什么东西阻挡着了?一定是倪四用劲抵着;果真他抵着,我就用劲推,再冒里冒失地一松,叫他弄个大跟头跌下子。“喂哟的号!”用劲一推、再往后一退,隔壁没响声。“咦,不是他抵着啊?”伸手摸摸。“咦喂,冰冷的,响,那边是口大水缸,难怪推不动的。来沙,我正愁没水缸用哩,把水缸楦半个过来,跟我合家用。”
“喂哟的号!”
水缸多大,芦笆洞就扒多大,哗——,扒一了个大洞,又用劲一阵子推,水缸过来半个了。倪四一望:“不得命啦!水缸啊……奶奶,快来搭缸。”“小伙老子呀,水缸太重.一缸的水,搭不动哎。”“快,搭缸。”“不许搭缸。”“五太爷啊,你不能不准我们两个搭缸沙?”“我就不准你家夫妻搭缸。”“真不讲理。”“就这样蛮好的,水缸一家半个,你家挑水我家用。”“唉!认得你很,就不搭缸;水缸同你家合用;我家挑水你家用。五爷呀,请做点好事,不能再推啦!”“推什么?”“推芦笆哎。”“你把眼屎揩揩,朝上望望,哪个动你芦笆的。”“上头没有动,底下过来了,你看这象什么样子?”“就这样,以水缸中间分界,芦笆也不许你动,你如动一点,我就把它全拉掉,跟你并家。”“好啊,芦笆不动。请你不能再拉芦笆了,芦笆一拉,皮家倪家就不分家了。我跟你并家,我家就冲家!就这个样子吧!”“好,我不楦了。外头不早啦,我睡觉了。”“你太爷请休息吧。”
皮五辣子倒上床,就呼呼大睡,小棚床上垫的盖的一样没有,总比在土地庙子里过宿高雅得多了。倪四夫妻收拾收拾,把家里顺顺。“唉!他头一天住得来就楦房子,闹得我家一塌糊涂,这个张媒婆害人哩。”
倪四一夜可算没有睡什么觉,天亮就出去贩青菜卖,卖过菜又替皮五辣子到张妈妈家去搬破烂,什么破席子、薄被子、坏枕头、漏脚盆、炸箍的马桶、三条腿的桌子、两条腿的板凳,没底的锅腔子,是凡张妈妈不要的,全搬过来。不但替他搬,还要帮他顺好、搁好。倪四忙得鼻孔冒烟,浑身淌汗,皮五辣子却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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