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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大四年

绿茵陈 绿茵陈 2022-05-27
在西安待过四年,自2002年7月离开,已经18年。我没有回去过。最近关注了一位西大中文系同级校友邢若的公众号,这位校友相当勤奋,几乎是日更的频率,让我见识到了中文系学生的强悍。读他的回忆文章,往事也不由浮现在我脑海里。
那时学校里香远餐厅的牛肉饼是一块五一个,饼是薄的,馅料倒是丰富。大师傅的手艺是好的,而我总是饿的。
洁白的面团揉成椭圆形,里面加上切碎的牛肉,用油烤制以后,香味四溢,焦黄诱人。外皮吃起来酥脆,烤熟的馅料饱含着动物油脂的芬芳。
早晨,从寝室出来,我直接到这里,买一个牛肉饼。牛肉饼装在纸袋里,我拿着边走边吃。
不上课的时候,吃完这个饼,我直接就去了图书馆。
我的牵挂,我的娱乐,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唯有书。
看的内容不见得高端,至少一半都是小说,而且以通俗小说居多。还有一些杂志,也是小说类期刊。
在图书馆里,我看完了《镜花缘》《李自成》,老舍的冷门科幻小说《猫城记》等,以及名噪一时的网络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武侠小说。
除了交论文作业前夕,我很少去碰专业书籍和专业杂志。现在还记得这类书籍、杂志上,总会有人写上:此段已引用,请后来者勿重复摘抄之类。也有缺德鬼,直接把某些篇章撕掉。
那时候写文章想要引用,去图书馆查文献几乎是唯一途径。交的作业都是纸版,如果老师要求电子版的或打印版的,那也是手写完之后,发到邮箱,或者打印出来。
图书馆,寝室,教室,食堂,构成了我的大学四年。
那时候操场还经常放映露天电影,闲来无事,我也和1517的舍友们一起去看电影。有主旋律电影,也有《漂亮妈妈》这样的,印象深的是几部恐怖电影,《古镜怪谈》《犬杀》等,情节至今难忘。
但这些都敌不过大二暑假我没回家在一个学长承包的放映室里看的《鬼娃花子》恐怖。
那个暑假的黄昏,我兴高采烈去了那个小小的放映室,黑乎乎的房间内,有几十个学生在里面。当时正在放映《仲夏夜之梦》。
第二部电影是《鬼娃花子》。情节我不讲述了,只想说它有多吓人,那是我一生恐惧的最巅峰。
既然害怕不看不就行了?不行,当时我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无法控制自己。我想年轻的时候,我们都会容易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吸引吧。
我看完这部电影,回到寝室当晚就无法入眠。
偶尔睡着一会儿,也很快被噩梦惊醒。
我害怕日落,害怕黑夜来临,假期里的每个夜晚都在恐惧中。
越是害怕,电影中的情节还越是清晰。
这种状况持续到开学后的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我从未后悔看了这部电影。
工作后,我对恐怖文艺的热爱又持续了几年。在电脑上看恐怖电影(主要是日本的,美国的血浆片我不觉得可怕),把画面开到最小,关掉声音,吓得半死,还是要看。那时还是天涯论坛莲蓬鬼话的常客,还买了一些恐怖小说,有斯蒂芬金的也有国内作家的。
慢慢地就对恐怖电影产生了免疫力,跟看得多有关,跟年岁渐长也有关系。再后来就失去了兴趣。
在大学里时,网络逐步普及,我也经常去上网,有专门的电脑室。可以浏览的内容不多,或者因为我是“菜鸟”而非“大虾”?我记得读小说要去榕树下,玩游戏就是第九城市——有点像古早版的开心农场。聊天、交友主要是在聊天室,初代网友们懵懵懂懂地进来了,还发明了GG(哥哥)、DD(弟弟)、JJ(姐姐)、MM(妹妹)、BF(boy friend)、GF(girl friend)等缩写。
聊天工具最先出现的是ICQ,是一个国外软件,在上面碰到外国人的几率比中国人高。
再后来出现了QQ,那时候叫OICQ,通过QQ交友、网恋变得很流行。“笃笃笃”的敲门声,“啾啾啾”的鸟叫声,是这个软件的特色。
校园BBS是更有人气的场所,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同学、校友,是和自己有关的人。
西大的BBS叫紫藤园,名字就来自学校里的紫藤园——每年紫藤花开的季节,瀑布一样的紫色,就垂挂在那久经风雨的木头架子上,特殊的香气弥漫在校园里。
许多人爱图书馆的玉兰路,回忆里都是云朵般的玉兰,但我还是更喜欢紫藤,记忆里如果我不在图书馆或者教室读书,就会在紫藤花下的长凳上。
紫藤园BBS经常有学生自发搞一些活动。
我参加了一个五子棋比赛,因为对手太弱鸡,很顺利地通过资格赛,来到现实中和大家决斗,也是在紫藤下的石头上。
我们1517宿舍里,五个舍友来自天南海北,毕业后也各奔东西。
四年里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了,我还记得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丹丹买了袋龙眼放到桌子上,有别的同学叫她,她出去了。
剩下我们四个愉快地吃了起来,转眼间吃了个精光,等丹丹回来,只剩下一袋龙眼核。
还没等我们开口,她惊喜地大叫:呀,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说着,拿一个黑色的、圆溜溜的龙眼核就往嘴里送……
和杨乐在校门外闲逛,小偷偷走了她的钱包,我们追但是没追到,这个我在《西安往事》里写过。
君华是海南人,杨乐是江西人,印象中这两个省份的老乡观念很强,经常在一起搞活动。来自新疆的丹丹她们很少提到老乡会之类。
我看那位中文系校友的公众号,前几天文章集中回忆了西大海南校友会的事情,里面还有一张照片中有君华。发给她看,她说:太神奇了,我自己都没有这张照片。
杨乐则通过老乡会认识了中文系的老乡,二人后来喜结连理。
说到中文系,在西大的各院系中历史最悠久,班级人数最多,这个系是隶属于文传学院,文传学院和经管学院算是学校里的双子星。
我在大学里想过,如果我选择的是中文系或经济系,也许大学生活不会这么沮丧?
看那位中文系校友的公众号,他对西大的回忆是非常美好的。
我们法律系有个小报叫《法报》,我经常会被编辑追着要几篇小文章。
中文系也有自己的刊物,我忘了是什么名字。但这份刊物开本比法报大,版面设计考究,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内容,都是小说、诗歌为主,看起来很高级。
我还记得有个叫高慧君的女孩子,经常来我们宿舍玩。她就是中文系的。她在那份刊物上发表的是科幻小说,文笔已经很是成熟。
大学里也有一件让我感到得意的事。
有一年的全校五四征文大赛,我得了二等奖。
得意的点在于,学校里还有那么多中文系学生呢,居然让我一个法律系的得奖了。
冷静下来才想到:也许中文系是不屑于参加这样的比赛呢?
虽然总是意难平,大学里的课程我还是认真应付着,专业课马马虎虎,但因为逻辑学、法律史等几门冷门课分数比较高,导致我还得过二等奖学金和三等奖学金。
教中国法律史的何老师,口才很好,在课堂上纵横捭阖,总是很有激情。经常讲一些课本之外的东西,有的话题还比较敏感。
历史研究者(正儿八经的研究者,不是历史爱好者)总是容易有批判性观点。这是我的一个观察,不一定对。
去年在一个校友群里看到何老师,加了他微信问候。他还给我打了很长的电话,让我很感动,我以为老师早不记得我这样平凡、沉默的学生。
据说现在的大学生们学会了举报老师,不知道现在的课堂上,是否还有老师能向学生们亮出自己的真实观点。
离开西安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有一年琪麟去西安出差,去西大校园里拍了几张照片发我。
依稀看到旧日时光,和如今看到中文系校友文章的感觉一样。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了。
但故地可以重游,希望在某个时间,回去看看曾经生活、学习过四年的校园。
推开记忆的窗户,看到那时灰白色彩的影像,看到那个卑微的女孩,在微雨中撑着一把破伞,拿着早餐的牛肉饼,走向图书馆。我只想看着她。和那段青春时光说:你好,再见。
PS:昨天发布的文章有错误,所以删了重发。最可惜的是大家十多条留言,欢迎继续留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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