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来了外星人神仙：一个农民科研站与地球人的对抗
这个用水泥和金漆按照同比例建成的雕塑名为“神公廖志成”，向氏兄弟坚称，外星人神公就是这般模样。
文 | 龚龙飞
编辑 | 冯翊
“东升球人”离开在湖南麻阳的科研站已经4年了，除了留下几位“将军”和“武侠”保护他们的“地球联系人”之外，其余统统飞回了老家。
东升球是宇宙中一颗高度发达的星球，很多年前，他们来地球为帮助人类实现宏愿而努力，诸如天下平等、销毁武器、提高科技和人均寿命。不过接下来的百十年中，他们将不会再与地球建立任何外交关系。
自然，普通人无法获取这些消息。它们由地球联系人向玉生、向玉义及父亲向宽松记录并发表。1994年，向宽松自称收到东升球人的托梦指示，要尽快建设一个“外星人科研站”。
根据记录，撤离是东升星球领袖们集体研究的结果——他们对人类很失望，特别是一个叫“张靖平”的UFO研究专家，他一度是东升星球的代言人，因为发表了与东升星球人相悖的判断，双方不欢而散。
向家历时十七年建成科研站，吸引了大量UFO爱好者和游客。如果没有这场“决裂”，张靖平带来的修缮款将让科研站更加壮丽。但东升球人对待人类馈送的财富似乎犹豫不决，在拒绝钱财沾染他们宏愿的同时，它们也拒绝成为人类的观光景点。
三家村的村民却从未理解向家的建站缘由，那看上去是一件无利可图的事，但父子三人坚持了二十四年，到后来反而声名远扬。但东升球人未曾现身说法。
普通人的肉眼看不见科研站内有任何仪器。以地球文明来看，这里最现代化的物品应该是大门当间的路灯，灯罩已经锈黄，这里没有电，它从未亮过。
外星人科研站正门。图片来自“张靖平博客”
选择
向宽松选了一块宝地。现在，树已成荫，泉水沿着暗修的河道穿过平静桥，山道绕过三重山门，一座六角亭落在山腰，白色的石舟泛于清溪之上，写满关于战争、大人物和人类未来的金色碑文矗立其间。科研站的大门上端，一个落款为“外星人观音”的直立的招牌上写着“天下平等”，下面是“外星人科研站”六个大字。
招牌底下有极小的一行字：“两球开道地球联系始人：向宽松记录。”
过了立春，访客纷至沓来。他们有时逗留在油菜花地，有时自行进入参观，东升球人离开后，科研站可以随意参观。向家却没有时间待客，春雨笼罩着向家的猕猴桃果园，他们必须赶在抽条前裁剪与施肥。
但不论多忙，按照麻阳习俗，3月底总要抽一天做道时令菜犒劳家人。女人们采来鼠曲草的嫩叶和花茎，榨出青绿色的汁液，倒进裹着腊肉的糯米饭里，蒸熟。鲜香让家人胃口大开。在饭桌上，向玉生交代即将远行打工的晚辈要“一手抓经济，一手抓爱情呀。”引来哄堂大笑。
86岁的向宽松坐在略显幽暗的客厅里，他的一只眼睛怕光，檐帽遮住了白眉毛，吃饭由两位晚辈服侍着，一旦觉得滋味不行，就用力把食物吐在地上，表示不满。大家就总结，“这米饭味道还差了点。”
一会儿，他坐累了，孙子慢慢扶他进床休息，卧室就在客厅一侧，出入方便。听说我从北京来花了一天时间赶路，他神秘一笑：“东升球人一分钟都不用。”
当天，外星人科研站的QQ群对向宽松的这句话进行分析。经过几次清理，群里已没有了“教徒”和反对者，剩下300人。一个“麻糖”（麻阳科研站粉丝的自称）据此推导了飞碟速度：麻阳与北京的直线距离是1791公里，1分钟能到，那么飞碟的秒速是30公里。
麻糖有点失望——在宇宙中穿行，这速度太慢。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解释：“如果忽略掉空气阻力，真空速度会快很多吧”。其他麻糖也加入讨论，一个名叫张乐的人提醒我，“关于东升球人的事情，只相信向老和向玉生说的，其他地球人说的，听听就好，别当真。”
向家客厅的装饰简单，瓷砖贴到内墙的半腰，一个约60英寸的电视机靠着墙摆放。向宽松的孙子向鸿慧说，从他懂事开始，电视很少播放连续剧或娱乐节目，每晚看新闻联播成了向家的作息规律。在农闲时节，他们不会把时间消磨在麻将和纸牌上，而是看政论新闻、科技探秘以及战争电影，他们控制着遥控器，喜欢谈论大事。
向宽松午后睡醒，孙子向鸿慧给他打来洗脸水。图/龚龙飞
巧的是，东升球人似乎也特别关心地球局势，科研站里的碑文涉及南海问题、钓鱼岛纷争、中美俄三国关系，他们还赞美了一些在央视发表强硬观点的中国军方将领，不二殿的正门当中是一行金色大字：“在地球世界上中国算一只大睡狮”。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最高处还是写着“走进天地科学”。
向家离麻阳县城有7公里，在三家村左畔的最高处，他们的两层小楼孤伶伶地卧在山头。自建站以来，他们就逐渐变成了村里的异类。
但作为罕有的与东升球人打过交道的人类，两兄弟惺惺相惜。他们高中毕业，是村里的文化人。向鸿慧常听叔父感慨，上学时成绩优秀，因为贫穷没上大学。
向宽松在村里也不是一般人。向鸿慧记得，小时候，每当天上传来“嗡嗡嗡”的飞机声，爷爷坐在屋里就告诉他，这是运输机，那是战斗机，他一直认为修过战斗机的爷爷是个厉害人物。
六七年前，外地来的马戏团跑丢了老虎，当地出动直升机寻找，在麻阳的天空轰隆隆地飞着，向鸿慧盯着眼看着它硕大的腹部沿着“S”形的轨迹飞行就要消失了，也不敢叫醒爷爷。那时，向宽松在屋里睡着了，他年纪大了，什么都听不见。据说，东升球人当年反复考察后选择了向宽松，认为他是能完成建站任务的最佳人类。
营造
在不到200人的三家村，向宽松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六十二年前，他曾在长沙当兵，维修军用飞机，返乡后又变回农民。1962年，他在院子里遇到了两位高个儿陌生人，他们面容英俊，谈话高深莫测，离开时，化作了两道白光。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外星人，来自东升球，其中一人还给他托梦，要他为东升球建一个落脚站，这事关重大，不过外星人很宽容，希望他们“有多少能力就修多少。”因为经济困难，向宽松没敢答应。
1994年，向宽松向世人宣布了这些往事，那时距离他第一次看到外星人已经过去32年。当时中国的UFO 研究热进入高潮，中国气功科学研究会之下的UFO研究会有5万会员，杂志《飞碟探索》成了畅销读物，一部关于UFO的纪录片在央视热播了一整个月。黑龙江省凤凰山红旗农场工人孟照国宣称与外星人多次接触，还被女外星人劫持离开，引起主流媒体的广泛关注。
向玉生兄弟总是告诉来访者，东升球人提倡人类平等。这是写有平等愿望的和谐门。图/龚龙飞
这一年，向宽松向外宣布他要为东升球人建科研站的消息，他的儿子大了，女儿嫁了，家里有了积蓄，他就在对面的山坳里选址。那里有一条清溪流过，两侧山石嶙峋，不在村民的耕地区间内。
向玉生回忆，父亲动工修站时，自己和哥哥是没有能力看到外星人的。不过那年橘子大丰收，他认为这是受了外星人的庇护。五年后，向宽松视力下降，干不了了，两个儿子就来接班，他们在修建六角亭时遇到了技术难题，一个偶然的时刻，隐身衣下的外星人显露了真身，并给出了攻克难关的指点。
两人交接了父亲记录外星人言论的职责，这对东升球人的地球事业太重要了。
1999年反邪教运动后，UFO热与气功运动戛然而止。进入新世纪，互联网浪潮带着新鲜的话题与爆炸式的信息涌入城市，市民们很快就淡忘了外星人的魅力与神秘——不过在麻阳，在三家村，东升球人还是幸运地找到了他们最忠实的建设者。
不论生活如何清苦，向玉生仅有半年外出打工的经历，他担心没人与东升球接洽。沿着溪流，他们修了三道门、三座桥、一条暗河以及上千米的道路。不二殿动土修建当日，天降大雨，山洪暴发，父子三人头戴斗笠，身披油布，在急流下整基淘沙，双手磨出了血泡。
多年后，他们向外人回忆起这些往事，忍不住在炉火边垂泪。
在不二殿底部，两兄弟做了一个刷着星空蓝的水泥飞碟模型，墙头有诗，其中一句是：“集中科员研此碟，探星虽险能去回。”因为湿气太重，蓝漆开始剥落了。
科研站越建越大，到这里的外星人就越来越多，约30平米的不二殿内“最多住过1000人”，向玉义表情平静地说，这些人他都见过。外星人要求向家记录的内容也越来越多，组织结构也随之浮现：最高领袖是宇天星君大帝、其次是女皇李观音，还有丞相、天师、元帅、大将等等，形同中国的古代官制（张靖平研究所说的）。不久，“八仙”中的吕洞宾、何香玉、金彩霞也来了。
发表在张靖平博客上的照片，备注为：器宇轩昂的驻守地球世界数千年的东升球外星人使者神公廖志成
从地球人的角度看，这更像一个道观。科研站的主体名叫“不二殿”，正中间摆放着香炉，里面沉积着厚厚的香灰，中间的高台上供着一尊人像，它被称为“神公”。拥有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头戴古制官帽，脖长肩窄，穿着齐身长袍，正目端坐，面露微笑，样子有点滑稽，像古代的神仙，只是鼻子被香火熏的发黑——这个用水泥和金漆按照同比例建成的雕塑名为“神公廖志成”，向氏兄弟坚称，外星人神公就是这般模样。
一位曾住庙修行的老妇人曾来到不二殿上香，与“神公”通灵，得到了“金议”、“玉世”两个赐名。这来源于殿内的一副对联，上联是：“神公慧眼阵守千秋旭日东升金玉殿“下联是：“我们地球万古一家星人相聚议世事”。向玉生说，东升球人希望地球人关心国家，讨论民族前途和世间万物。
不过向家记录的零散言论很难成为体系，直到UFO爱好者张靖平出现，东升球有了“理论研究”，并逐渐丰厚。
张靖平因为研究UFO，上过央视《走近科学》。6年前，他前后7次来到科研站，发布了几万字调查，考证向家父子记录的外星人言论，从东升球人的角度来解释“灵异事件”，还组织了几批UFO爱好者前来考察，他发表的麻阳科研站旅行攻略现在还为人所用。
科研站因为他名声远扬。向玉生与他兄弟相称，东升球也很认可张靖平，向玉生记录了东升球人授予他东升球代言人职位，张靖平对外宣称则是“东升球正部级大使”。虽然日后决裂，但向玉生也认可他“早年间是有贡献的，是表现不错的”。
张靖平也并非神通广大。决裂时，东升球人要求他解释1994年贵阳林场的怪象，他就显得无能为力。林场在当年一夜之间树木全部折断倒下，原因未知。
2013年10月15日下午，参访者在向家院子抄录阅读外星人离开时的讲话文稿。图片来自张靖平博客
决裂
三家村的村民却没有见到过一个东升球人，向宽松开始建站时，一些村民认为他中了邪。
当向氏兄弟要扩建科研站，遭到部分村民的反对，认为这是侵蚀集体土地，他们说向宽松是“山大王”，在山坳里搞“邪教”。两兄弟很愤怒，差点拳脚相向。
“我们不需要他们理解！”向玉生反复说道。
他们也并非孤立无援，外星人留言：为了不让“好人”恐慌，他们秘密处死了五位怀疑论者，并对指控地球联系人的行为施以诅咒。
不过，冲突又在一夜之间得到和解。
得益于张靖平的传播，成千上万的访客带到了麻阳。城市游客的热情很快就消磨掉了村民们的质疑。相较于在真伪上费力争吵，一些进过城的农民认为不如在“农家乐”上挣钱更务实。曾经的反对者们找到和事佬到向家商量。他们计划要动员每家每户，在科研站两侧的山头种满花树，建一个博物馆，最好是能在科研站内支起帐篷，树荫下摆起麻将长桌。
2013年10月16日，麻阳外星人科研站汇研室正式开门。图为访客观看“神公”像。图片来自张靖平博客
相比邻县凤凰古城，麻阳的旅游业可谓聊胜于无。政府人员也来了，他们承诺将提供安保，还拿出了项目方案，谁都不想错过这个点子。
“我老早就知道农家乐了。”向玉生有点得意，“当年建设的时候，全村没有一个人帮我们，还尽添乱，现在等我们父子建好了，就想吃现成的！ ”
他迟迟没有开动。如果这里成了赚钱工具，那乌烟瘴气的场面，怎么像严肃的科研站呢？一旦靠科研站挣了钱，谁又能相信当年建站的初衷呢？
一段时间后，外星人发表了一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简短评论，批评人类见利忘义，文章写在入口处最显眼的墙壁上。
外星人也不高兴了。
这一盆凉水将村民的殷勤扑灭，“我反正是没有看见过”，村民又质疑起来，村干部也对科研站“不相信了”。县城里的干部直言神谕是父子三人杜撰来的。邻村的人也觉得，“那里没什么，听说不灵验，我住几十年了，都没去过。”
向玉生回应：“他们（村民）一点贡献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看见？”
让向家更无法忍受的是张靖平的背叛。
2014年秋天，张靖平公布说他发现了另一个外星人——“科技文教大师外星人威南”。
这让向玉生大为光火，东升球的领袖们早有预言，宇宙中唯有“东升球”与“地球”有智能生命体。新外星人的出现算哪门子事？而挑战者竟然还是代言人。
东升球人讨伐张靖平的长篇大论很快就出现在向玉生的博客上，他们要收回他对东升球的理论解释权，要断绝关系。东升球第一夫人“观音女皇” 批评他的研究逃不过“名利二字”，已经触犯了天条，“时到，打下地狱。”她对地球人追名逐利感到彻底的寒心，最终下令东升球人全面撤离地球。
在科研站大门一侧，向玉生记录了外星人发表的杜绝科研站成为景点的讲话，他批评人类见利忘义。图/龚龙飞
在张靖平的研究报告里，“威南”显然更科幻：四方大脸，身高二米七八，肩宽身壮，他们穿着发出银光的衣服，手中拿着三节棒的发光电棍，讲话发音嗡嗡带响，像人类的武将。
谈到威南，向玉生更是怒不可竭，他别过腿，反手一挥：“他们简直是在装神弄鬼！ ”
威南不像东升球人那样可亲，向玉义说“东升球人和中国人长的一样，就是更高点，更好看，很聪明，”“就像古代的神仙”。作为反击，他要提出“威南”概念的人解释1994年的贵州林场灵异事件，却没有得到回应。
张靖平觉得，这场分裂让大好的形势走了下坡路。前段时间，他让人转达重新交好的意愿，两兄弟觉得“没有诚意”。
张靖平的东升球理论也一直在被质疑中。一些UFO爱好者看到中国神仙的名字不断出现，却没有任何实物论证，他们认为张靖平被湖南几个农民给骗了。在科研站的qq群里，张靖平删除了反对者的抨击，并禁止他们加入。
被质疑了二十多年，向家兄弟似乎对名声特别敏感，他们欢迎无条件相信自己的朋友，不接受任何质疑。
他们在UFO爱好者的微信群里推销猕猴桃，标明邮寄一箱的重量为10斤。一位六十多岁的妇女认为这10斤应该不包含纸箱重量，觉得向家“缺斤短两，”就在群里索赔。“群里有几百人啊”，向玉生觉得受辱，他回应强势，随后向每一位买家退还差价。
四年前，不二殿漏雨，张靖平筹满了修缮款，转账时稍微流露了向玉生有些着急的意思，向玉生说“他竟然在群里讥讽我！”一位名叫曲照的女士要求向家实时公开修复费用明细，外星人托向家记录“这是对我联系人父子人格及尊严的极大污辱”，一气之下，东升球人将12万元修缮款如数退还。
向玉生记录，由东升球闻天师丞相发表的讲话，它被记录在不二殿的正门右侧。图/龚龙飞
离开
现在，东升球人走了，修缮停了，铁门锈了，锁坏了。科研站里静悄悄，唯一一件大事发生在去年，清溪旁边来了一个邻居，村民们捐建了一所龙王庙，他们相处和谐。
湘西乡村的神仙众多，各司其职。麻阳的风、雨、雷、电、水都被认作神。春夏之交，各家老人会向天空抛洒茶叶和米，或者烧香磕头，祈求神灵不要发怒。村寨边都有龙王庙，逢年过节，香火旺盛。
龙王能呼风唤雨，决定作物收成，所以为农户敬仰。而东升球人的愿景是为了人类进步，距离村民的生活很遥远，也不解决具体问题，有人远道而来，不知道在这里求什么愿。
向玉义总对访客说：“他们（东升星球）都走啦。”但参观者络绎不绝，两兄弟也交了许多新朋友。
去年5月，四十岁的台湾胡姓男子带着湖北女友来到科研站。3天后，“神公”要向玉生带话，允许他们在不二殿办婚礼。随后，殿内摆满了水果、喜饼、喜糖，向家置办了酒席，而今大红双喜字还贴在墙上。
东升球人走后，向氏兄弟没有了高人指点，许多事都陷入了困惑。他们问我北京的新闻，验证去年冬天那场行动的真伪，他们说人没有高端、低端的区别，东升球人告诉我们要天下平等。
我问东升球人怎么看待这件事？向玉生说：“没什么，他们走了，你们地球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顺其自然吧。”
说到这里，两兄弟坐在小椅子上，陷入沉默。正午春日下，他们在大地上只留下了一点纤细的影子，他们的声音和思考在不足10平米的操场上随着春风消散了。
向玉义（左）、向玉生（右）兄弟坐在家门前的操场上回忆起张靖平时，心情复杂。图/龚龙飞
向家第三代，17岁的向鸿慧很少过问父亲外星人的事，他和普通村民一样，不能看见东升球人。“电视上说的外星人都是假的，看起来像动画人物”，他挥动了一下手臂，肌肉线条分明的左臂上刻着字母纹身。他刚上初三就辍学了，对他而言，科研站如果蚊子少一点，那就是纳凉的好去处。但他相信父亲说的，“东升球人和中国人长的一样”。而问及他表哥对科研站的感受，他想了一下说“嗯，那里的水很干净”，然后就笑了起来。
一个邻村的29岁青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想着如何带妻女离开村庄，奔向城市。他介绍自己时说：“谢谢合作，一起发财，我叫谢发。”
整个雨季，因为迎接县庆，麻阳县城在一片敲打和翻新的声响中度过。这里古称苗疆，在向宽松的早期记录中，外星人称中国是“疆国”。湘西曾是古老帝国的边陲，多族群在此交融、发生战争，留下了巨大悲怆，即便是在东升球人还未选址麻阳的岁月里，这里的神巫传统就诞生出诸多神怪异事，譬如湘西赶尸，人们用这样的方式为他乡的亡者招魂。
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农从科研站大门口走过，他讲了一个关于向宽松的故事。“听再老一辈的人讲，向宽松以前有个兄弟，两人很亲，结果兄弟升天了，这可能是为了他兄弟。”此时，云白雨疏。春雾凝成的水珠划过大门两侧的金联：“两球星人亲兄弟，天下知我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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