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佩奇》：正视城乡差距与代际隔阂不是消费农村

正视城乡隔阂与代际隔阂不是歧视，对这些隔阂视若无睹或者美化为一种景观才是歧视。

文 | 西 坡

我临睡前在微博上刷到《啥是佩奇》的时候，官方微博还只有一万多转发。《啥是佩奇》是贺岁电影《小猪佩奇过大年》的先导片，本质就是一个营销物料，通俗地说就是广告片。

我完整地看了，有一些感动，同时很佩服其创意。虽然看前边就知道后边会有反转，但是当李玉宝大爷手工做的硬核佩奇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

我同意黄章晋老师的评价：从此以后，就不要再说泰国的广告比中国强一百倍了。是的，单凭这条广告至少可以把差距从一百倍缩小到五十倍。

等早晨醒来，我发现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一夜之间，《啥是佩奇》成了刷爆朋友圈的全民话题，影响力远远超出了营销界和影视界。大多数人表示感动的同时，也有一些五行缺杠的人板着脸质疑了起来。

不管怎样，《啥是佩奇》把中国社会代际之间、城乡之间的信息鸿沟变成了一个热门话题。单就这一点，它就已经算做了公益了。毕竟评判广告片的标准不是艺术成就、社会关怀，而是营销效果。在商言商，广告片只要不突破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尽可以唯播放量、转化率论英雄。

可是有人不仅要拿纪录片的标准，还要拿媒体社论的标准来要求《啥是佩奇》。他们说这是“（城里人）从乡村与城市的巨大鸿沟中寻找存在感”；“透着一股城市知识精英消费农民阶层的优越感，本质还是一种猎奇，连平视都做不到”；“隐含着对乡村的文化霸权”。

微妙的是，这些争相为农村代言的人几乎都是“城市知识精英”。然而，《啥是佩奇》伤害不了农村一分一毫，农村人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反抗所谓的城市文化霸权。玩弄这些名词，本就是有闲阶级的爱好。

《啥是佩奇》立足于这样一个设定：在城里长大的孙子想要一个佩奇，但是村里的爷爷不知道啥是佩奇，打听来打听去，拿鼓风机做了一个佩奇。最后爷爷进城过年，和儿子一家去看了佩奇大电影，终于知道佩奇就是猪。

批评者的核心质疑便是，现在的农村还那么闭塞？还有人不知道佩奇？

第一广告片不是纪录片，第二艺术真实不等于照搬现实。自己臆想农村人都应该知道佩奇，便认为别人不能假定有个农村老大爷不知道佩奇，他村子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佩奇，这才是真正的刻板。这种头脑比鼓风机佩奇还硬核。

殊不知，佩奇不是关键，城乡隔阂、代际隔阂才是关键。这部短片之所以能够击中人心，是因为它抓住了亿万家庭中广泛存在的沟通障碍。这是时代性的，比如城市化进程对家庭的冲击。这也有一定的民族性，传统的中国家庭普遍缺乏和平交流的习惯，尤其体现在父子之间的“没话说”。要么沉默，要么爆发，是中国家庭的两极。

坦白说，《啥是佩奇》的故事不是比现实更凄惨，而是比现实更温暖。父子之间有隔阂，但通过佩奇还是得到了化解。另外，有多少农村老人压根没有进过电影院呢。闭着眼睛批评其“消费贫穷”的人，是拒绝了解现实。

片子里，爷爷东奔西跑找佩奇的过程，不是为了表现山村的闭塞，而是为了表达这样一种理念：在一个家里，爱可以冲破所有障碍。管它啥是佩奇，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在乎你。作为文艺作品，表达清楚这一点就足够了。

当然，如果《啥是佩奇》是一份农村问题调查报告，用爱来作结论是绝对不够的，但它不是。批评橘子不是香蕉，不算本事。

在我看来，正视城乡隔阂与代际隔阂不是歧视，对这些隔阂视若无睹或者美化为一种景观才是歧视。新年要来了，希望城市中国与农村中国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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