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大桥“异常晃动” 望专家给出负责判断
希望专家组以及监管部门能够理解公众的忧虑，珍惜公信力，做出更加严谨的检测和负责任的判断，确保大桥的安全，并做出更为详细、更有耐心的解释。
文 | 徐 媛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广东虎门大桥发生异常晃动。从视频中看到，整座大桥就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摇晃，让围观者心生惊恐。随后，当地交通部门采取了双向交通管制措施，并组织专家进行研讨。
经专家组初步判断，虎门大桥发生异常振动的主要原因是：沿途跨边护栏连续设置水马，改变了钢箱梁的气动外形，在特定风环境条件下，产生了桥梁涡振现象。
通俗点讲，桥两边的水马路障挡住了风，导致桥面上下受风力不均匀，于是出现振动。但好在虎门大桥是悬索桥，据广东省交通集团通报，悬索桥在较低风速下，存在涡振现象，只是振动幅度较小，不易察觉；而在特殊条件下会产生较大振幅，但不会影响桥梁结构安全和后续使用的耐久性。一句话总结：虎门大桥目前安全可靠，振动是大风速下出现的正常现象，与质量问题无关。
这一专业性很强的解释，一时之间似乎还是难以抚平公众心中的不安和疑问。有部分网友觉得专业术语有些艰深晦涩，外行人很难看懂，希望能有更通俗易懂的解释；有网友始终难以相信风是唯一的始作俑者，要求进行严肃而全面的检测，最大限度地排除隐患。
这让人想起上周武汉鹦鹉洲长江大桥的晃动事件。同样是悬索桥，在大风天气里，鹦鹉洲长江大桥如波浪般晃动，路过者吓得不轻，旁观者也看得心惊肉跳。后来大桥设计单位回应，异常振动系特定风况引起，振幅在设计允许范围内，桥梁结构运行正常，安全有保障。
这一解释在当时同样引发诸多质疑。有人呼吁应由国家权威部门或独立第三方作出判断，也有人表示不该低估大风的破坏力，至少要在钢梁安装多个震动警报器，超过一定范围就发出警报，好防患于未然。
大风中的抖动是否正常，大桥是否安全可靠，需不需要采取防患措施，专业的问题自然要交给专业人士判断。普通人缺乏相应的知识储备和专业素养，仅凭直观感受得出来的结论，自然不能作为大桥安全与否的依据。但问题在于，专业知识和大众认知之间的壁垒，导致公众心中的疑云难以消散。
在专业人士眼里，悬索桥随风晃荡，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只要振幅在允许的范围内，无须大惊小怪。可缺乏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很难将这种看上去惊心动魄、鲜少出现的晃动和“正常”、“安全”的字眼联系起来，也很难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桥梁坍塌灾难。毕竟很多事故在发生之前，大都有迹可循，事后大都能关联到人为的疏忽，有着种种原本可以避免的遗憾。
例如，这次很多人提到了1940年美国塔科马海峡大桥坍塌事故。塔科马海峡大桥也是一座悬索桥，建成后不到5个月倒塌。不是因为偷工减料，也不是因为违规造假，而是被海边常见的大风吹垮：由于桥面厚度不足，在受到强风的吹袭下，引起卡门涡街（两道非对称地排列的旋涡），使桥身摆动；当卡门涡街的振动频率和吊桥自身的固有频率相同时，引起吊桥剧烈共振而崩塌。
这一惨重的工程事故，后来成为桥梁风致振动方面的活教材，也给后世留下了重要的提醒：悬索桥随风抖动虽是正常现象，但如果抖动的幅度颇大，也可能会对大桥构件造成损害。
当然，大桥的设计者，在工程启动之初，肯定已充分考虑这一因素。就算没有专业知识作为判断的基底，单从画面上看，虎门大桥出现的上下振动，和塔科马海峡大桥的左右晃动，有着明显的差异。后者被称为“颤振”，振幅相当夸张。现在网友们把这个故事翻出来，也是从侧面传达自身的不安和疑虑。虽然无证据显示大桥出现了严重质量问题，但人们还是本能地担心，大风的侵袭，会对原本负重运行的桥体造成潜在的影响。
近年来，作为连接广州市南沙区与东莞市虎门镇的跨海大桥，虎门大桥车流量大，常处于饱和状态。由于长时间超负荷运行，急需“保养减压”，去年8月开始实施虎门大桥段限制货车及40座以上客车通行，为分步开展病害处置和维修养护提供条件。这些都是公众担忧的背景。
而桥梁安全判断的困境在于，在不出事故之前，公众只能选择相信专家。虽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但桥梁的质量牵涉到个体每天的日常生活和生命安全，其异常的抖动很难不让人重点关注和高度紧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普通人面对可能出现的灾难的、习惯性的思维方式，正因为在专业的问题上没有发言权，他们才通过各种发问、呼吁，来提醒有关部门和专家们谨慎决策，切莫掉以轻心，以避免谁都不想见到的“万一”。
这些外行人的疑虑可能多半是杞人忧天，但在情理之中。希望专家组以及监管部门能够理解公众的忧虑，珍惜公信力，做出更加严谨的检测和负责任的判断，确保大桥的安全，并做出更为详细、更有耐心的解释。必要时出台预警措施，避免因桥梁的振动引发交通安全事故——这才是对舆论最好的说服，对公众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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