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文艺 | 刘伟荣：《我大专毕业后这一年》

前言

本期文章为金桥百信中山分所刘伟荣律师的随笔，记录了他的成长之路。

《金桥文艺》诚邀金桥百信各分所家人及朋友们踊跃投稿，一展才华。

我大专毕业后这一年

文 / 刘伟荣

你或许无法从这张嬉皮笑面中找到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任何了解这个故事的人，或许会对过中的波折感到些许唏嘘，尽管我只是沧海中的一粟，更甚者或比比皆是。撰写此文，除了向大家讲述我大专毕业后的经历，更重要的，还是本人对自己的反省。人，毕竟要在挫折中长大；背叛过去，无异于背叛自己。

噩梦的开始

在读大专的时候，我每个学期几乎都有一两门要补考，但依然积极准备考取华南农业大学的专升本的事情。在2003年12月01日这一天，该校的招生简章发布了，但里面竟然没有我所学的食品专业！托朋友宾小姐实地察看招生简章，白纸黑字的还真的没有！根据当时政策规定，考生不能跨专业报考，也就是说，政策把我这两年半的努力毫不留情地格式化了。我的朋友宾小姐当时在华农读书，她后来告诉我，当时她很担心我会想不开，会做傻事。

不过这仅仅是噩梦开始。当时我日夜复习英语，准备第三次冲击四级英语，但结果，还是57分！虽然四级通过与否并不影响我的毕业，但在大专三年里，自己在应考四级英语上花了很多功夫，而且家里人以及亲戚都对四级比较重视。因此，家里人对我的意见也挺大，从此我也很少跟家里人说话。

找工作了

大三上学期就这样马马虎虎地结束了，爸也对我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开始有意见了。他是一个很性急的人，当他听到同事的女儿已经找到工作后，便开始对我挑剔，经常因为一些极其琐碎的事而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无奈，我只好靠在电脑城里面的关系，找了一份底薪800块钱的工作。

我一直都很喜欢玩电脑，也因此在电脑城里认识了很多朋友。老板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叫俊哥，小店是和女朋友一起经营的。我们虽是雇佣关系，但他们修养好，从未在员工面前摆过架子。其实我不甘心在电脑城里工作，当时只是想找个事情塞住我爸的嘴而已。俊哥也理解我，知道我志不再此。他并没有因此而责怪我，反而祝福我，鼓励我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所以只是做了一个寒假，我就离开了他。后来市场对PC机的需求急速下滑，最后他的小店也熬不住了。

俊哥的故事，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真实的MBA案例。从中我体会到，市场是无情的，不管你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以及多大的热情。

大三下学期开始了。以前的人总是说这时的毕业生都在上班，留校的时间很少，但我们那时并非如此。由于刚过非典，大量公司减薪甚至裁员，招收新员工的事情更只能一拖再拖。据我所知当时我们班在毕业之前找到工作的人也不超过10人，当时课室里的气氛虽然热闹，但不免有些惆怅。

开学两周后，我也开始忙着准备找工作的事了。我第一次面试公司是某港资房地产企业，选择原因主要是我对经济和房地产都很有兴趣，而且在香港还是个老牌子，于是我便递上我的简历，晚上他们通知我去面试了。

第二天早上我准时到达，等了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轮到我了。谈话的内容很广，这我就不多说了。印象最深刻的是谈到待遇和工作问题，他们说，给我800元，但如果工作需要派遣我到工地里负责监工的工作，公司是不负责我的食宿的，换言之，还是自己掏腰包。他强调了这是给我锻炼的机会，如果公司看重我的话，我的前途还是很好的。当时我犹豫了大概10秒中，迫于当时的就业压力，我很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但结果还是难逃被淘汰的厄运。

现在想起来，这个问题可能有两个意思，一是与字面意思一样，我想没必要在这里浪费青春吧？人都毕业了，还要父母照顾？另一个意思可能是考验一下我如何处理得失的问题，如果是这样我也会说“不”，但同时付上解释，如果这样我的工资必定负担不起，肯定要向父母要钱，这会违反我的做人原则。同样我相信这样的员工不适合在贵公司工作，这样不计成本盲目追求目的的人会对贵公司造成无法估计的损失。

一切开始很美

某港资房地产企业那边面试砸了之后，我在学校举办的招聘会里找到了一份从事网站管理的工作。当时一起去面试的同学都认为，这份工作就是为我设计的，于是我便递上简历，当天就叫我面试，面试之后便“无可争议”地被录用了。

我的上司是我们本系上一界毕业的师姐；我舅母说这间公司很牛，市里很多项目都是他们做的；更重要是当时我向他们提出的待遇要求，比如说“三保”、签合同等，都得到他们人事部口头答应。当时还幻想，终于找到了理想的工作了。

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真的太单纯。

师姐说，虽然我们的底薪只有800元，但我们公司实行“低底薪高奖金”的政策来鼓励同事们的积极性。只要肯干，1400至1600元是没有问题的。由于公司是做政府的服务，假期是按照国家规定制定，即有双休日和长假期。上班时间是上午8点到11点半，下午2点到五点半。当时听了之后人有点飘飘然，错以为自己真是这么有能力的，因为当时一个大专生平均月薪为800元，本科生也最多1500元。我于是每天都憧憬着这不属于我的1600元，每天卖命地干活。

刚开始我被分配到负责推广和维护包装网的部门，由于人流量不大，而且网站功能并不复杂，一切都按计划发展。在包装网中开发的过程中老板也发现了我的能力，当包装网的推广工作结束后，很快就把我调往人才网项目里。由于当时我们部门正缺人手，而且人才网比较复杂，大家又对人才网的运作的陌生，所以工作量非常大，但丝毫没有降低我的工作热情。每天我都积极地浏览与国内国外著名的人才网站，记下他们的优缺点，如果有时间我亲自还走访各大职业学校和用人单位，以更了解中山的就业情况和人才需求，尽管这是上司没有交代要做这样的事情。我每次都认真把收集回来的信息写成报告交给老板，希望能够得到老板的赏识。当时老板也很重视我，也经常跟我聊天，听取我的意见。

除了积极工作，我还不停地为自己补充相关专业知识，我当时把一半的工资都花在购买计算机网站开发的书籍上面，这也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随着我对网站开发水平的提高，以及对人才网日益了解，我们发现人才网存在很多问题，有些还关乎到网站生存问题。每次开会时我都向上司反映，但公司并没有重视，反而急于收回成本，推出网站广告计划。我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毕竟人微言薄，其他人都失去了听负面消息的耐性。我当时还被授予“世界上最悲观的人”的光荣称号，甚至有人还叫我想开点。

人生最遗憾之一，莫过于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而且还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到最后，所有的问题到最后一一灵验。

当时与很多家企业的负责人接触，很多企业的负责人都明的暗的表示对我有兴趣，想“挖角”。印象最深刻的要数某旅行社的副总。那天我把他送到电梯门口，他见四周没人，便小小声地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公司，而且还答应提高优厚的待遇。但由于当时思想太不成熟，太犹豫，我没有接收这份盛意，还是留下了。

时间也到了准备转正的时候了，按照公司规定，需要进行答辩！论文我准备了几个晚上，内容都是什么“为公司的发展贡献出自己毕生的青春和力量”，还添加了很多煽情的成分。答辩那天老板问我在这个职位我的目标是什么。我懵了，这问题太难了，除了为人民币服务，我再也敲不出任何原因。我对她说，我先从基层做起，打好基础，将来更好地在公司里面充当重要的角色，当“大将军”。最后另外一个高层问我如何增强包装网在珠三角的影响力。毫无经费，还想增加在珠三角的影响力！最后也就说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就结束了答辩过程。

当时由于做客户服务，跟一个计算机培训中心的一个姓谭的老板结下很深的交情。一天他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他学校教编程。当时我懵了，居然有人叫我当讲师？我跟老爸妈说了这事，他们也懵了，还劝说我不要答应——可能是担心我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吧。不过我还是很快就跟谭老板签订合同了。因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而且现在话事权在我手上，我除了劳动力，我并没有任何损失。最重要的是，报酬是人才网的两倍，这更激发我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所以我花在备课的时间是上课的两至三倍。虽然我不是一个专门读计算机出身的人，也不是一个本科生，但我用我的努力，去祢补先天的不足，尽力使我的课程变得完美。于是在2004年08月11日星期一，我便开始了我的讲师工作。

但过了两天，即08月13日星期三，我被通知转正不通过，被炒鱿鱼了！当天我做完了所有重要的工作，把办公室打扫干净之后，师姐才叫我卷地铺走人。听到之后，我却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并没有感到任何绝望。第一，我家里人，尤其是我老爸，一直反对我做这份工作；第二，我已经找到一份工资更高的兼职，我怕什么？其他同事走过来安慰我，但我知道，这只是礼貌上的。填写完一些无聊的资料以及交代完后事之后，我便离开了公司，离开了人才网，离开了当初让我着迷、现在令我梦魇的地方。

说到底人家还是快了我一步先把我解决掉，话说多了还会招人笑话。我这三个月的时间最大收获是切身体会到犹豫的危害性，这虽说是常人，尤其是男人的通病，但为了以后同样的噩梦不再出现，我每天都努力改正着。

做老师

离开人才网后，每天除了去上课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家上网，无聊中度过。偶尔会接到一些网站项目来做，虽然不是每天都有，但一个月算来还是比在人才网的时候多出四倍。老爸偶尔抱怨一下，催我找一份固定点的，但后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家用一直都没有停过。那段时间基本上是很无聊，也不值得笔画什么。

谭老板对我很满意，对我所提到的建议很重视，也按我的意思去做。虽然当时中山仅有这一家做软件开发的培训学校，但由于经营策略失误，谭老板很快也撑不住了，在10月份就把学校转让给别人。

交接仪式结束后，我的课程也结束了，于是我打算到北大青鸟工作。正当我与北大青鸟商量待遇问题时，新的老板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愿意加入到他们的公司，开出的工资比北大青鸟要高，而且还答应授权给我，以该公司的名义招揽软件开发的业务。当时只是考虑钱的问题，便把北大青鸟推掉，答应新老板的邀请。

现在回想起，真的亏死了！虽然北大青鸟安排的工作地点离我家确实太远，工作时间确实太多，而薪水也确实太少，但我得到的确实最珍贵的锻炼机会！人在年轻时能够得到锻炼的机会（尤其是在大型企业），必定会他的未来奠定坚实的基础。遗憾是我与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擦肩而过，浪费了这个黄金的机会。

新的领导层由三人组成。这三个奸商的心比李逵的面还黑，但手段并不高明，可以说是幼稚。第一步把我和网管之外的人全部炒掉，换成了自己的亲属，而且还是一些刚学会电脑开机的人；第二步是把我的课程从36晚缩水到25晚；第三步不但不为学生购买我所指定的教科书，取而代之的是像垃圾一样的教科书，目的是节省成本；第四步真叫绝，他们每晚以“考察授课质量”为名，实为偷师，两个男老板每天晚上同时对我进行“监督”（是学生告诉我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想凭他们两人之力，同时开办8个班的课程！老实说，我从来不担心偷师的问题，只是他们在课室内经常干扰我的教学工作，影响我和的情绪，就编了个很扯的理由，请他们出去。

做软件开发就一定不可避免地接触数据库，但数据库需要具有相当水平的人员才能管理好，遗憾的是网管并没有达到要求，导致数据库经常不能使用，这就不可避免地影响到我课程的进展。有时候15台电脑居然一台也不能够使用。学生们很纳闷，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出马。其实这对我来说，问题很小意思，但我明白，我不能越俎代庖，我把数据库搞好，网管在学校里就变得没有任何价值，你说奸商会对他怎样？我于是经常指导网管，可能他发现我懂这方面吧，他人逐渐变懒了，后来居然想让我自己做。我无奈兼气愤，只好Let it be，如果电脑不行的话，我便和学员们一起瞎吹牛，直到吹完这两个课时，我现在的吹牛技术也是在那时候炼成的。

课程将近结束的时候，个别学员找我理论，原来当时销售合同上写明是36晚，现在却只有25晚。当我把事情完全讲明白之后，我们便成了同盟，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那时由于中山治安恶劣，我便把存折交给奸商，让他把钱划入到账号里，但等了很久我都没有闻到铜臭味。过些时候他们打电话给我说由于我的教学质量出了问题，有学生及学生家长投诉我，现在要我必须让他们学会了再发课酬。

果真如此？非也！问题还是出在那无端消失的11个晚上。为了补回这11个晚上，所有的学生和学生家长一起找这三个奸商理论，奸商怕把事情闹到消委会，也当然不愿意再掏钱给我补回所缺少的课程（我还以为他们会亲自出马呢，毕竟都听了几堂课），就编造出有家长投诉我的故事。我找到了那位“投诉”我的家长，以及之前的谭老板帮忙出面，就连我那个记者同学都拿出来“出卖”了，那三个奸商才极不情愿地把钱付清。

专升本

人空虚寂寞时，难免会思考自己的未来，思考自己在社会上的角色和价值。我是一个有着强烈追求愿望的人，我并不甘心一辈子就着么过。我发觉，但很多事情我是付出很高的代价才能够实现，而别人却可以轻易得到。究其原因，我觉得还是学历问题。在当今中国社会里，文凭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一个人的命运。于是我想到专升本，那个曾经不属于我的梦。但政策已经变了，而且我们学校也有与我符合的专业。分析过后，发现除了三个月的时间和考试、培训费之外，我并没有其他损失。虽然我已经承接了某著名家电生产商的网站开发订单，但我的心思已经飞往专升本了，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千载难逢推销自己的机会。

现在想起来，做这个决定，有点像拿自己的命运赌博，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这三个月，可以说是我人生当中最痛苦、最漫长的三个月。这三个月中，每天的生活都是单调、无聊和孤独的，中间还夹杂着其他人甚至是父亲的质疑。熬到考试那两天，在严重睡眠不足的情况下，把自己懂的以及瞎猜的全都写在卷面上，也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试卷上。

等待又是漫长的，这段时间依然是让人闷得发慌。分数线出来了，发现自己和另外几位师弟都在线上，心里都挺高兴的。但后来一个文件甩下来，分数线一下子提高了15分，有5位师弟不幸成为政策的牺牲品。我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一天没有得到录取通知书，心里一天都悬着。

2005年05月09日，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学校招生办通知我可以领取录取通知书了！那一天刚好是二战德军投降60周年纪念日，当时的心情可以说等同于当年人们的心情吧！我将前往学校的路程时间由半小时缩短到十五分钟，到了之后发现我还是第一个去拿通知书的，招生办的老师连信封都没装好。这个曾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已经为之付出一年半的青春了！

但后来我发觉，我也因为这次考试，失去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我高中时候踢足球的队友。当时他因为在深圳被解雇而回到中山，由于家里压力而变得郁闷（他不幸有一个死要面的老爸），经常约我去酒吧借酒消愁，但当时由于我恋于复习，我们就逐渐疏远了。另外一个是我的学生，但不能怪我，因为我已经提醒过他，我将应付考试，叫他必须在课程结束之前把所有问题解决掉，但他没有听；后来等课程结束了他才向我请教，同样是恋于复习，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解答了，所以我们的关系也变远了。我曾努力去修补，但还是无济于事。

学校政策规定必须通过四级英语才能够得到学位证书，被录取之后我面壁思过了两日，认真分析自己不及格的原因。最后发现自己作文那一关才是最薄弱的环节，便背了几个作文模版，在第五次冲击后成功了。

有两件事是让我挺深刻的，一是二战胜利；另外是欧冠杯利物浦绝地反击AC米兰的那场比赛。其实人生也如此，我们不是搞航天工程的，只要努力，很多时候成功是必然的。经此一役，我已经无惧未来的任何考验，毕竟，最难熬的日子都熬过了。

如果我当初考不上，结局很可能还是每天靠着做点零工，到今年（2012年）还是拿着两千多的薪水得过且过。看过《蝴蝶效应》，我经常想，这会不会是一个梦？如果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当年的分数低于录取分数线的话，我会怎样？每当考虑到失败时，每每不禁寒颤，这样的失败对于我来说，是致命的。

命运或许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她以专升本的失落为开始，又以专升本的录取为结局。虽以满意结局收场，但其实我只是找回了想要的方向而已。路，其实还很漫长。

丨作者简介丨

刘伟荣，广东金桥百信（中山）律师事务所律师

编辑 | 小　盘

校对 | 开　华

金桥百信 招贤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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