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科普
ILLNESS NARRATIVES
*本栏目仅为一般性科普，不足以作为诊疗建议，个体情况需要由医生进行诊断。
前不久，我经历了一次抢救。
像机器被拔掉电源一样，我突然倒地休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救护车的车顶，和正在输生理盐水的吊瓶。救护车上的医生说，社康（全称是社区健康服务中心）的医生已经给我打了肾上腺素。
听到“肾上腺素”几个字，我好像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 果然，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也多亏医生抢救及时，要是再晚一点，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这时，我感到后脑勺上有什么在牵扯我的头皮 —— 嘶，好疼。我试图抬手去摸，救护车上的医生告诉我：“你休克摔倒的时候还摔破了脑袋，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检查和观察。”
很快，就到了医院的急诊。因为有救护车的“加持”，马上就有医生来确认我的情况。救护车上的医生已经把我的情况向医生交代，我一句话也不用说，任由医生安排。
我还是感觉头晕得厉害，不知道是没有从休克中完全恢复，还是有一些脑震荡。头上的伤口太大了需要缝针，缝针疼不疼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还去做了头颈部CT，医生看完CT说没什么大问题，就开了点药让我回家了。
前不久，我在急诊接了一个病人。
除了头上有个口子，他被120送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大碍。因为肾上腺素和生理盐水给得及时，血压已经稳定得差不多了，心率也在正常范围。
救护车上的医生说，他是出现过敏反应之后，自己一个人走来了社康，刚问完“有没有肾上腺素”，人就倒在地上了。社康的医生已经给他打了肾上腺素。
过敏？我看了看他的脖子、手臂、肚皮和脚踝，确实有一些泛红和零星的皮疹，但已经不太严重。根据救护车上医生的描述，已经消退了一大部分。他除了休克之外，没有大出血、没有发烧、没有呕吐，也没有抽搐等其他症状，确实像是过敏性休克。
不过，这个病人可真厉害，能判断自己是过敏反应，还知道找社康打肾上腺素。
害，我终于缓过来了。噢，你问我是怎么知道自己过敏的？
那天早上我和平时一样，吃完包子就出门了。想起来明天还要上班需要72小时内核酸证明，就想赶紧找地方做核酸，走得有点急。结果还没走到核酸点，身上就痒了起来。抬起手臂一看，还起了一团一团的红疹。
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吃完早饭走在路上，也偶尔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吃上氯雷他定之后皮疹就会缓解。
这种情况通常在早饭之后出现，而且都是在早上吃了包子或者面包之后出现，如果吃的是粥或者粿条、河粉这种米制品，就不会有这种情况。我自己也分析过，可能是运动诱发的小麦过敏反应！
问题可能出在它身上！
（图片来源：pixabay）
所以我赶紧折返回家，翻出氯雷他定片吃了。但是这次，情况似乎没有好转。全身上下都开始痒，皮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不少地方还肿了起来，眼睛和喉咙都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
“不得了，这次是全身性的严重过敏反应”。我赶紧出发去了社康。还好社康离得近，下楼走几步路就到了。我顺利地走到了挂号台，告诉他们“我过敏了，急需肾上腺素注射”，然后就晕了过去。
你问我是怎么知道要用肾上腺素的？我也是个医生啊，只不过是儿科医生。
至于“小麦依赖运动诱发的全身性过敏反应”这个问题，也是我查了一些资料之后才推断出来的。（诊断的英文名是Wheat-dependent Exercise-induced Anaphylaxis，名字太长，下文简称为WDEIA）
不少朋友听了我这个事觉得有点慌，关心完了还会再多问一句：“那以后吃完面食是不是都不要运动了？”
对于我来说，是的。
但对于其他没有出现过小麦过敏症状的人，该吃吃，该动动，完全不用担心。
我这种情况非常罕见，罕见到没有什么官方统计数据。
日本有一项研究样本超过7万人的调查，其中只有0.017%的人出现过运动诱发食物过敏的情况。而小麦是所有运动诱发食物过敏中最为常见的过敏原[1]。如果你还是很好奇，可以接着往下看。
你真的过敏了吗？
首先需要说明一下，你以为的过敏，可能不是真的过敏。很多人在有皮疹之类的症状之后，想不到其他原因，就会猜“是不是食物过敏了？”
// 严重过敏往往发生地很快
如果真是食物引起的速发过敏，会出现荨麻疹、水肿等症状，通常会发生在吃完含过敏原食物的几分钟到2个小时以内[2]。而像我这种比较严重的全身性过敏反应，大部分都在1个小时甚至半小时以内就出现症状[3]。
当你怀疑是食物过敏时，通常只需要回想一下几个小时之内吃了什么就可以。再久之前的食物几乎不可能是速发过敏的来源。（打完疫苗观察半小时也是这个道理，严重过敏反应多会迅速出现，隔天出现的通常不是过敏或不严重）
非速发的食物过敏比较少见，通常是婴儿出现不明原因的反复呕吐、腹泻，尤其伴有生长发育迟缓时候，需要找专科医生就诊[4]。
// 怀疑自己过敏怎么办？
过敏症状的具体表现因人而异，包括皮疹、瘙痒、涕泪交流、打喷嚏、上吐下泻、喉头水肿、呼吸困难、手脚有针刺感等等[6]。
如果怀疑自己过敏，在不严重的情况下，不建议贸然忌口。可以注意观察、记录过敏症状出现前的行为和环境，再总结分析。
如果“过敏”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还是要尽快去过敏反应/变态反应科就诊。但目前专门开设这类科室的医院比较少，也可以根据出现的具体症状，前往皮肤科、耳鼻喉科等科室就诊。
（图片来源：pixabay）
针对局部的、不严重的过敏反应，通过服用西替利嗪、氯雷他定这类抗组胺药物就可以缓解，在日后的生活中避免接触过敏原，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少发作[4]。
而对于更凶险的全身性过敏反应来说，识别并避免过敏源及诱发因素，是可以救命的。
全身性过敏反应很凶险
就拿我这次的过敏性休克来说，还好社康就在我家楼下，但凡它再远个50米，我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一旦出现过敏性休克，需要及时注射肾上腺素。
而国内还没有肾上腺素注射笔这样的自救产品，需要及时前往附近的社康、诊所或医院进行注射。
只要是发生过全身性过敏反应，就可能在接触过敏原和诱发因素的情况下再次发生[3]。明确有过敏反应或高度怀疑自己有运动诱发过敏的朋友，最好充分了解附近医疗机构的位置和营业时间。
（图片来源：pixabay）
因为120的救护车通常需要等几分钟到几十分钟不等，如果周围刚好有医疗机构，联系/前往附近的医疗机构可能是更好的选择。无论是社康还是诊所，甚至隶属于学校等单位的医务室，通常都会备有肾上腺素。如不确定，可提前致电询问。
啥叫“小麦依赖运动诱发”？
好，故事和过敏科普基本都讲完了，但你如果较真，可能还有个问题不明白。到底啥叫“小麦依赖运动诱发”？
“小麦依赖”就是说，过敏是由小麦中的成分引起的。在对WDEIA人群的研究中，引起WDEIA的通常是小麦里的Ω-5麦胶蛋白[3]。
但WDEIA和一般小麦过敏还有一点区别。据我观察，如果只是单纯地吃了点包子、面包，之后都坐着休息，没有太多活动，我基本不会出现过敏反应。只有在吃了小麦制品之后有频繁走动，我才会出现过敏反应。
也就是说，我确实对小麦过敏，但只有在伴随运动这个触发条件下，才会出现过敏表现。有研究分析，这可能是因为运动增加了肠道对过敏原的吸收[3]。除了运动之外，服用非甾体抗炎药和酒精，也可能成为过敏的诱发因素[3]。
但还是那句话，对大多数人来讲，不用太担心。
如果真的是在观察、记录之后高度怀疑自己有小麦过敏或者WDEIA，可以前往相关科室就诊或咨询医生，以进一步明确并避开过敏原及诱发因素。
确实考虑过敏的，需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抗组胺药物。保险起见，可以将抗组胺药物随身携带，并提前熟悉家附近的医疗场所。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即使有事，也有惊无险。
（以上内容改编自怡禾医疗总监孙杰医生的真实经历，由怡禾编辑代为撰写。）
怡禾平台已经入驻了大量经验丰富的皮肤科、耳鼻喉科和儿童全科医生，其中不少在三甲医院有超过10年的从业经验。如有拿不准的过敏问题，也可以找他们进行线上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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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UpToDate: 运动诱发的全身性过敏反应
[2] UpToDate: 谷物过敏的临床特征、诊断及管理
[3] Kennard, Lucinda et al. “A Multicenter Evaluation of Diagnosis and Management of Omega-5 Gliadin Allergy (Also Known as Wheat-Dependent Exercise-Induced Anaphylaxis) in 132 Adults.” The journal of allergy and clinical immunology. In practice vol. 6,6 (2018): 1892-1897. doi:10.1016/j.jaip.2018.02.013
[4] UpToDate: 牛奶过敏的临床特征与诊断
[5] American Academy of Allergy, Asthma and Immunology, Food Allergies, https://www.aaaai.org/Conditions-Treatments/Allergies/Food-Allergy
医学校对：急诊科王萌炜医生、过敏科曾丹医生
责任编辑：金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