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够好？

前两周，新一季《歌手》一开播，我就觉得可以写一篇关于吴青峰的文章。

这些年来，我写苏打绿的文章很多。在浏览器上一口气点开，标签页密到字都看不全。

所以我兴高采烈地整编了一篇长文，投稿给《境界》，心想：这篇可算一个总结，谈一谈我知道的吴青峰。

谁知，初稿发出后，主编刘阳大哥很快回复，说文中涉及的青峰的家庭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这么一笔带过，不合适，需要修改。

我又惭愧，又惊讶。其实修改文章是常事，我差不多习惯了。但这篇文章的修改，在我心里激起很大波澜。修改过程中，我发现：我对苏打绿和青峰的喜欢，投射了太多自己的影子，以至于我无意间忽略的青峰的问题，也是我自己尚未解决的问题。

在献给爸爸的《小时候》里，青峰写到：「我忘了说，心里面的愿望，始终是要你的肯定啊。」他太缺少来自爸爸的肯定，以至于长大后，他常常觉得没有信心，担心自己不够好。

我不也像这样吗？小时候，爸爸经常不在家，在家时也不常和我说话。这导致的一个结果，是我心里没底。我常常处在一种焦虑中，害怕自己不够优秀；我需要别人的肯定，才能对自己的表现安心。

我也想觉得自己很不错啊。但太多时候，我觉得自己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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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好」这个说法，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很糟糕」，也不是「不好」，是「不够好」。似乎暗示着某种状况已经算「好」了，只是「不够」而已。在骄傲与自卑之间，取了一个狡猾的平衡。

写连载小说《天空的新娘》时，我再次经历这种心态。

昨天晚上，我写完连载第二篇，忽然犹豫要不要发布。我跟吉吉说：「我不知道这部小说要不要继续发了，你觉得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提了一个明智的建议：「你到外面走一走，吹吹风，好好祷告，回来再决定发不发。」

我就穿上鞋子，趁着夜色，到外面散步，一边走一边祷告：主啊，这部小说，我该怎么办？

我希望祷告像在高速路上开车，一个个路标清清楚楚，我知道在哪儿直行、哪儿转弯；但这次，祷告像登山，还是没有铺路的那种，我得摸索着往前，不知道下个路口会不会柳暗花明。

我没有直接听到神说「发」或者「不发」，但在祷告中，两个问题渐渐清晰起来。

第一个问题是：你在害怕什么？

很明显，我最害怕的，是「写得不够好」。但怎么才算「够好」呢？像《纳尼亚传奇》，像《魔戒》，那我这辈子都不要写了。

第二个问题是：你为什么想写？

这个问题真不容易。在做重大决定上，我是理性落后于感性的人。帕斯卡尔说：「心灵自有其理由，理性并不知晓。」我做决定就是这样：心灵像骑士堂吉诃德，先产生强烈的憧憬，策马前往；理性才像仆人桑丘，小跑跟上。

但靠着神的帮助，理性勉强跟上了。我慢慢发现：在无花果听歌3周年之际，我开始写这部奇幻连载小说，不是没有理由的。3年来，我记录自己家庭的点点滴滴；听歌、读书、看电影，也常常围绕「家庭」的主题——不仅是此刻地上的小家，也是普世的神的家，是永恒的天家。家庭吸引着我，塑造着我，弥补我人生的缺失，更让我从里到外变成一个新人。

这3年中，我对家庭碎片化的感受、思考、想象，沉淀为一个内核，并寻找某种新的、更具整体感的表达方式。我的心灵选择了小说。我想写这样一个故事：两个人从家庭领受祝福，也承受伤害；通过种种冒险，他们领悟家庭的真谛，带着勇气和力量建立自己的家庭。

这就是时隔多年、我重新开始写小说的动力。形式还是当年的形式，我却不是当年的我了。

我由此明白两件事。

首先，所谓「不够好」，是一种致幻剂。按罪性说，我很糟糕，历史上那些「伟人」其实也很糟糕。人类整体偏离了神的心意，天然倾向是骄傲、自私、逃避神赋予的使命。路易斯和托尔金固然厉害，但他们的作品最美的地方，不是洋溢的才华，而是一颗被神降服的心。这才是真正的「好」。

其次，「好」与「不好」都是事情做完以后的评价，不构成做事情的动力；做事情的动力，是神在我生命中持续的带领。神固然会在某个时刻，给人出乎意料的带领；但长远来看，神的带领是持续的，像路易斯提到的一根「神秘的线」——一种难以满足的渴望。这种渴望，在生命中越来越清晰、强烈，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会错过，也绝无可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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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一期《歌手》，青峰翻唱陈奕迅的《我们》。他说，这首歌同样是唱给爸爸——

我最大的遗憾

是你的遗憾 与我有关

没有句点 已经很完美了

何必误会故事 没说完

还能做什么呢

我连伤感都是 奢侈的

我一想念 你就那么近

但终究 你都不能

陪我到 回不去的远方

他心里终究是有不得满足的渴望啊。随着爸爸去世，这渴望再也满足不了，于是冻结成名为「遗憾」的伤疤。

谁身上没有伤疤呢？

我希望我们不是美化这伤疤，而是透过自己的伤看见基督的伤，透过得不到的爱看见神的爱。

他为我们预备了一个家。

题图摄影：Nathan Pete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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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祷时刻

你们所受的，不是奴仆的心，仍旧害怕；所受的，乃是儿子的心，因此我们呼叫：「阿爸！父！」

罗马书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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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浅出生于1989年，是吉吉的丈夫，泡泡的爸爸，微读圣经公众号的编辑。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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