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中国餐馆的服务人员大概平均工资每月2000元，而在韩国是2000美元
主题为“预测与战略”的财经年会2020今天在北京召开，博鳌亚洲论坛副理事长、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周小川出席并演讲。
在谈及不可贸易的服务时，周小川举了餐饮服务的例子，提到“中国餐馆的服务人员大概平均工资每月2000元，而在韩国是2000美元”。
部分地区提重振制造业是计划经济遗留的歧视
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周小川表示，中国产业传统有对第三产业的歧视，他认为地方发展战略应该区别制定，口号都提“重振制造业”有传统经济遗留下来的产业偏向。
周小川表示，全国各地地方的发展战略，有些地方主要的口号是提“重振制造业”。当然各个地方要区别情况来看，有的地方确实制造业有很好的基础，而且有重振的机会。但是我们也要稍微推敲一下，是不是还是有传统经济遗留下来的所谓产业偏向。同时我们也看到，中国作为全球制造业强国，我们的服务贸易是逆差，而且这个逆差数字比较大，上升也比较快。
周小川说，当前经济结构转变的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加快服务业的发展。2018年统计数据显示，中国服务业占GDP的比重刚刚超过52%。从全球横向比较来看这是一个相对较低的数字，同时也预示着服务业的发展还有巨大的空间，也是我们结构改革的最主要的内容之一，也是我们可能应对经济增长下滑压力的一个可以主要做出努力的方向。他认为，按照现在GDP和国民经济发展的状况，服务业占GDP的比重可以到60%甚至更高。
周小川认为，从计划经济转轨过来的经济体，存在着历史上对服务业的歧视，这是计划经济里留下的遗产。这种产业的偏向或者歧视来自于解放初期的统计方法，当时实行的不是GDP，而是“国民收入”。国民收入是从前苏联体制上遗传下来的，国民收入的意思表示经济发展的程度、增长等等，国民收入里不包括服务业，认为服务业是不产生价值的。
如果要算出GDP，要做很多折算，而这些折算有相当大一部分其实是不可靠的。因此，大家追求的目标就必然是歧视服务业发展。周小川表示，这种历史遗传的东西不可小视，虽然我们已经改革开放40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纠正了，但是这个东西多多少少还在某些方面有所遗留。它涉及到人们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是什么、经济发展追求的目标是什么，也涉及到就业的选择的偏向。
住房抵押贷款在整个国民经济中作用越来越大
周小川表示，金融业所谓收入再分配的作用，最主要的做法是住房抵押贷款。住房抵押贷款在整个国民经济中起的作用越来越大，可以大致地解释，高收入的人存钱多、低收入的人借钱多。特别高收入的人买房直接拿现金，低收入的人必然要依靠抵押贷款。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它也是一个收入再分配的角色。
服务业价格上涨速度有时比可贸易品更快
周小川表示，仍旧有相当多的服务是不可贸易的。比如餐馆服务，你不可能在北京吃到世界其它国家当时做的菜肴，你虽然可以在互联网上约某个其它国家的理发师，但是你的理发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实现的，这个例子比比皆是。因此，服务业仍旧在很大程度上看作是不可贸易的产品。
周小川在谈到服务业的发展效率时表示，服务业价格往上涨的速度一点儿不比可贸易品的物价上涨慢，基本上是一种同步增长甚至有时上涨更快。
很多民企感到制造业产能过剩 而服务业不让投
周小川认为靠市场机制理顺国内服务业的发展。他分析称，国内部分行业的产能已经过剩，处于“去产能”阶段，需要发展新产能，投资新产能，“这个产能可能在服务业，服务业有空间，有人去投资。但是不是允许你投资？允不允许私营企业去投资？投资的时候有没有一些附带的限制？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在周小川看来，因为产能过剩，很多民营企业家感到制造业已经投不出去了，投资机会也在减小，但服务业的部分领域又“不让投”，“这样的话就减少了投资的机会”，周小川称。
他强调，确实有一些服务业的发展要考虑到产业发展和国家安全之间的关系，这其中需要找到平衡点，“这个平衡能够使我们权衡在多大程度上支持具体产业的发展，从而稳定GDP的增长。在多大程度上考虑安全？很难用一个绝对杠杆来划，这是需要考虑的”。
在韩国餐馆吃饭时发现的一个问题
周小川提到，服务业GDP统计很难反映出生产率的变化。他举例称，2010年去韩国开G20央行行长会议时，发现韩国餐馆服务员的忙闲程度与中国餐馆的服务员差不多，“韩国餐馆的菜单很简单，塑料薄膜压的一页纸，有的餐馆好一点是正反面，里面还带照片，中国餐馆都是一整本菜单”。
但不同的是，中国餐馆的服务人员大概平均工资每月2000元，而在韩国是2000美元。他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顾客类型”，“顾客如果都是三星、现代的雇员去，收费就可以高，所以餐馆服务员的收入也可以高”。
“顾客的收入越高，他肯付的钱就越多”，周小川分析称，这就有可能造成人们对服务业生产效率提高的低估，绝大多数生产率提高必须用名义生产率来衡量。另外有可能抑制人们对GDP转型的估计。
中国金融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会和储蓄率相关
周小川表示，金融业占GDP的比重在很大程度上跟一个国家的储蓄率有关，储蓄率越多，需要金融服务就越多；没有储蓄，或者是储蓄很低的国家，既然没什么存款，大概也就做不了多少贷款。所以，中国的金融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和储蓄率相关的。
周小川表示，金融业应该说还是和实体经济处于共生的关系，金融业占GDP的比重提高到10%，是不是这就意味着泡沫化，意味着自我循环，需要做深入的分析，不能太简单化地看待。
收入法是比较准确的金融GDP统计方法
周小川表示，近几年，中国金融业占GDP的比重在8%左右，每年上上下下不一样。有时季度的统计会给出一些让人不太容易相信的变化，比如去年一季度的金融业占GDP比重超过10%，对此很多人表示担心。
他指出，收入法是比较准确的金融GDP统计方法，而季度的统计并没有按收入法来核对，只是按照去年年底金融业的产值，乘几个系数，系数有时会选M2增长、股票市场的股指或者某个市场的交易量，其结果很容易不准确。所以，产生波动有具体技术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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