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老照片述说黄宾虹在金华的故事
今天，金华首届黄宾虹艺术周拉开序幕。黄宾虹的艺术和学术精神，是金华继承弘扬历史文化和创新发展的动力。艺术周的举行，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今年5月，婺城区委宣传部就召集专家学者研讨黄宾虹艺术文化。由中国美院编辑的《黄宾虹在金华》一书初稿，也在研讨会上提交专家学者润色。作为见证和亲历者，笔者感到非常幸运。
多年来，关注黄宾虹，多方追寻黄宾虹在金华的足迹，成了笔者的爱好，也在《金华日报》上发表过多篇有关黄宾虹在金华的文章。
两年前的清明节，笔者从杭州照相馆取回三张经过修饰放大的老照片。这三张照片是黄宾虹在金华生活足迹的见证，弥足珍贵。借金华首届黄宾虹艺术周举办之机，笔者从珍藏的这三张照片，再次说说黄宾虹在金华的故事。
黄宾虹与三张照片的渊源
第一张是金华市区中山路铁岭头的照片，黄宾虹的出生地。1960年由王伯敏（中国美院教授）拍摄。金华铁岭头原有一栋安徽人汪达川（画家、浙江省文史馆馆员）的读画楼，黄宾虹1865年1月27日在此出生，早年在中山路改造时该小楼被拆除，现在只有永远的记忆了。
第二张照片是狮子山图。狮子山在婺城区罗店镇，是黄宾虹幼年在罗店憩园拜师学画的地方。这幅画是黄宾虹专门为罗店人李挺宜画的，李挺宜的祖父李国棠和李国柽两兄弟是黄宾虹的启蒙老师，憩园是李家祖屋，李氏家谱里有全貌图，是一个七进大宅院。如今憩园旧址尚存，老屋犹在，只是破败了。
第三张是黄宾虹的妹妹黄乃耐的照片。她是一位勤劳大义的坚强女性，修桥铺路、兴学办教21年，也是学生们的最美母亲。她是文盲，有过孩子，但夭折，为了让村里的孩子有书读，她在里郑村办起私立乃耐小学，受到大哥黄宾虹和定居郑店的四哥黄元秀的鼎力支持。
黄乃耐的另一张存世照片截图
黄宾虹在金华居住的地方
黄宾虹在金华居住过的地方较多，可考证的至少有6处。其一金华市区铁岭头读画楼，原中山路88号；其二为兴让巷，原解放东路161号步步高鞋庄后面的小巷处；其三兴让巷西与殿楼下相交的蒋宅，黄宾虹的父亲黄定华当年在这里设广达布总号；其四为城东三元坊；其五为婺城区罗店镇憩园，黄宾虹幼年习书学画的地方；其六是金东区澧浦镇里郑村，黄家在此置办了田产和山地。
罗店镇憩园
黄宾虹在自撰年谱中写道：“太平军南京失守（1864年）……我家迁城西铁岭头……即余降生之地。”“丙寅（1866年）二弟生迁居邑城玉泉庵后兴让坊，庵邻莲花井。”又云“又迁巷西蒋宅，前通街……父大人设广达布总号……”又迁“城东三元坊”。透过零碎片段的文字，可以看出当年黄宾虹的家，随其父亲的生意不断变换。黄宾虹在金华居住的20年里，曾三次返回安徽老家，第一次是在1876年春，随父回歙县应童子试。第二次是在1877年又奉父母命回歙县应院试。第三次是1883年春，次年在歙县谭渡村完婚，娶当地人洪氏为妻。后多次从歙县辗转江苏扬州等地。1888年秋，黄宾虹从扬州经杭州来金华探望双亲，其父因经商亏累无意再起，举家离开金华迁回安徽歙县。
从1888年到今天，历史已经跨越了近一个半世纪。黄宾虹在金华居住过的地方，有四处已经荡然无存。值得庆幸的是憩园还在，其中的素位堂尚存两间老屋，如今一处读书楼经过多方努力得以修葺。尤其可喜的是1996年12月，金华县政府将私立乃耐小学确定为县级重点文保单位。
黄宾虹对金华的家乡情
黄宾虹在金华生活有20年，幼年时就在金华拜师习字学画，跟随金华老师踏遍金华的北山名胜和城内八咏楼等景观，游览了永康、缙云及括苍山风景，造就了他一生的艺术基础。黄宾虹的母亲方氏是金华人，当年舅父方景和曾带着黄宾虹游览了永康、缙云等地名胜。在这里重笔说说他的金华老师，正是这些文人墨客的“舅舅们”成就了一代宗师黄宾虹。
最早的启蒙老师为汤溪人邵赋清，教其读书识字。黄宾虹在自撰年谱中云：“前聘汤溪邵赋清师，年六十余，为余童子师，家里藏有《字汇》等，稍稍能检阅，粗知字有形声义，能好问。”后有罗店的李国棠和李国柽两兄弟，李国棠擅长画山水，笔者早年寻觅憩园，曾在罗店一农户家门楣上，发现李国棠的一幅彩墨山水画，上有山有水，有小船渔夫，黄宾虹早年的画风与此如出一辙。塘雅的黄济川、黄秉钧兄弟俩也是黄宾虹的老师，黄济川擅长画梅又善书。酒坊巷的赵经田擅长书法，金华府城隍庙的文武官厅、公输先师庙和雅堂街的西华寺等都是他的手迹。赵经田的孙子赵镜元20多年前94岁，曾对笔者说，黄宾虹每次回金华，必登门拜访。长山倪易甫擅长绘画技法，传授黄宾虹学画“当如作字法，笔笔宜分明，方不致为画匠也”。黄宾虹对倪翁印象最深，在其《画谈》中云：“常来家塾，观先君所藏古今书画，因趋侍侧，闻其论画，言画未下笔之先，必以搘素纸壁间，晨起默对，多时而去，次日而之，经三日后，乃甫落笔。余讶其空洞无物，素纸张壁，有何足观，心窃笑之。先君因诏余曰：‘汝知王子安腹稿乎？’忽憬顿悟。”自此，黄宾虹作画学会了打腹稿。义乌画家陈春帆擅长画人物，1879年为黄宾虹全家画了一幅《家庆图》，黄宾虹的父母以及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个个栩栩如生，物景布局恰到好处，绘画功底足见不凡。黄宾虹视此图为传家宝，一直带在身边。1942年黄宾虹困居北平城，思乡怀念老师之情日增，取出《家庆图》题诗其上曰：“卫蘧进德乐知非（戊寅父大人年四十九），庭诏殷殷勖绍衣。山色金华今不改，佩觽舞勺恋春晖（余兄弟随侍侨居浙江之金华），屈指明正我八旬，梦谈哀乐忆前尘，陈翁留驻韶华笔，六十六年图画新。”思乡念师之情跃然纸上。还有黄宾虹在金华丽正书院学习时的老师，大都是晚清时期的金华名家，是他们和金华的山水人文成就了一代画圣黄宾虹。
陈春帆为黄宾虹全家画的《家庆图》
黄宾虹对金华的家乡情怀，在其《洞天岚影图》题跋中有表达：“仙灵诡秘探龙窟，遗逸高踪访鹿田。回首狮山读书处，寻源难望是髻年。”说的就是随先师探秘双龙洞、冰壶洞，访鹿田书院，走黄初平叱石成羊之古道，游智者寺，观陆游记碑。在其《江涵秋影图》中题跋：“昔余旅沪所见宋元名记甚多，日夕临摹垂20年，置诸篋衍，寄存金华山。”在这些画中最宝贵的是黄宾虹专门为李挺宜画的《狮子山图》。1952年，黄宾虹患白内障，到杭州人民医院见到李挺宜（时任副院长），一听乡音细问才知是先师后人，惊喜不已。1953年，黄宾虹精心画了这幅《狮子山图》，他告诉李挺宜：“这幅画我挂在墙上好几日，不断观看，时而点几笔，反复追忆构思始画成。”遗憾的是此画在那段特殊历史时期被造反派从李家墙上掠夺流失。李挺宜先生曾在1998年专程来金华，看看罗店憩园、黄宾虹公园，并向有关部门反映，要求金华相关部门帮助寻回这幅画，如果找到将捐给金华，可惜这幅《狮子山图》一直没有下落，如今我们只能看到由南京收藏家汪孝文提供的照片了。
黄宾虹复信给金华读画楼主人汪达川的《画论》，虽只有341个字，却博古论今，绘画技法章法可循。
黄宾虹的艺术光芒
在中国近现代绘画史上，黄宾虹与齐白石并称“北齐南黄”。但齐白石生前就已名扬天下风靡南北，而黄宾虹在去世50年后，学术界才给予他最高评价：一个了不起的大师，拥有最丰富的精神资源。他使中国的山水画上升到了一个至高的境界，他对于后来者是一个楷模……文艺评论家、翻译家傅雷对黄宾虹的画评价说：“初看艰涩，格格不入，久而渐领，愈久而愈爱，是神品、逸品。”
黄宾虹黑、密、厚、重的画风，厚润华滋的笔墨，厚德载物的美学取向，近几十年来受到美术界的关注，影响着当今中国画坛。2017年6月在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中国嘉德精品拍卖会上，黄宾虹的《黄山汤口》以7200万元起拍，场内买家竞争，现场一片胶着，最终以3亿元落槌，加上佣金3.45亿元。
黄宾虹的书法对其绘画有着独特意义，是其笔墨和画法的源头活水。他对书法之于文人写意绘画的基础性强调和实践操作，几乎伴随其一生。黄宾虹将书法原理运用于绘画，创立了独特的现实效果。中国近现代杰出画家李可染评价说：“中国山水画三百年来，黄宾虹一人而已。三百年后，黄宾虹的地位会更高。”
黄宾虹在篆刻上也有很深的造诣，他发表的篆刻文章之多，让篆刻行家汗颜。他的花卉画也多姿多彩，在国内外有众多“粉丝”。全国有黄宾虹的研究会，各地常有与黄宾虹相关的活动。当年黄宾虹研究会在金华举办活动，笔者曾陪同上海书画出版社资深编辑王中秀先生走访憩园和里郑村。王中秀先生出版了多部有关黄宾虹的书籍，其中重要的有《黄宾虹全集》《黄宾虹年谱》。2008年5月澳大利亚女博士罗清奇（时在杭州中国美院进修），在浙江省博物馆研究员、保管部主任查永玲的陪同下，也走访了憩园和里郑。
高扬黄宾虹文旅大旗
黄宾虹在金华有很多故事可以述说，有很多地方留有遗迹。这是黄宾虹对母亲故乡的馈赠，和对培育造就了他的金华老师后人们的回报。20多年前黄宾虹写给金华铁岭头读画楼主人汪达川的墨宝《画论》，捐献给政府（现存金华市博物馆）。时任市委书记仇保兴代表中共金华市委、金华市政府接受捐赠时对此举大加赞赏。
今天，借着金华文旅发展的春风，对于弘扬传承黄宾虹艺术和学术精神，笔者有几点个人想法和建议：期待有关部门以金华山开发建设为契机，讲好黄宾虹故事；完善旅游设施建设，让两处尚存的历史建筑重新焕发文化异彩；在金华婺州古城黄宾虹故居设立旅游窗口，内设黄宾虹主题邮局，刻制黄宾虹风景日戳；印制黄宾虹在金华的艺术明信片、纪念封，增添旅游产品，供游客收藏邮寄；定期举办黄宾虹艺术文化展或全国性书画邀请展。黄宾虹捐献给浙江省博物馆的一万多件书画篆刻作品，好多与金华有关。每年在金华举办重大活动时，能否以租借的方式在金华展览；追寻黄宾虹在北山走过的足迹，在金华山设立游步道和文化旅游驿站，以黄宾虹的故事串联起一条旅游线路，让游客沿着黄宾虹的艺术文化成长之路，游览金华的美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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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金华日报
作者 | 赵依群
编辑｜胡越校对 | 闻人青一审 | 倪寒霞
二审 | 卢发扬
终审 | 范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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