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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旧 / 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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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7日傍晚，有人在朋友圈传出消息，说吴孟达已去世。后经证实，吴孟达确系病逝于香港沙田仁安医院，享年70岁。
吴孟达病逝，最让人惊讶的是，整个华人世界都在怀念他。
▲2月28日晚，香港TVB举办直播特辑《无可比拟的演艺泰斗，永远怀念吴孟达》，悼念活动现场播放了吴孟达生前影像，汪明荃、邓梓峰、黎芷珊、陆浩明、罗冠兰、伍润泉、邓英敏、商天娥、戴志伟、关礼杰、王晶、苑琼丹、林子聪等出席了活动，表达了对达哥的不舍。人们发现，在长达几十年的演艺生涯中，吴孟达广结善缘，口碑极好，无论是同龄的前辈，还是年轻的新人演员，凡是与之有过合作，无一不称赞着达叔的善良和亲切。
而与吴孟达有着不同寻常缘分的几位九十年代的巨星也分别透过媒体表达了哀思之情。比如刘德华，他和吴孟达演的《天若有情》不仅奠定了刘的偶像地位，也是吴孟达人生中唯一一次获得金像奖最佳男配角；还比如落魄时穿一条裤子、后来因钱反目的周润发，简简单单一句达哥一路走好也能让人感受到沉重的心情；大家最为熟知的“无厘头搭档”的周星驰，用“现在我还无法接受”来表达自己的伤痛。
几位天王情感克制、语言简洁，但简洁的背后却是深深的幽微与复杂。故人离去，欲语还休，而这也正像极了吴孟达的一生。很多人都说吴孟达是一代人心目中的黄金配角，大家对他的喜爱有时甚至超过主角，吴孟达也承认：“观众们宠我”，但他可能没有想到，观众是如此喜欢他，微博上最让人泪目的一句话是：最可惜的是达叔不知道大家有多喜欢他。对于自己在影史上的地位，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在《十三邀》里的一段对“姜母鸭”的精彩点评也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认知——鸭子虽是主角，可姜才是神来之笔。
在生的时候，吴孟达从没有这么闪亮过，他是永远的配角，记者采访他，永远是问周星驰，他也不生气，对于世情，他是太了解了。毕竟他是一个十来岁就出来混江湖的草根男人，他的EGO在这么多年高高低低的生活里已然变得非常小，然而并不是不存在，只是懂得自己的位置，明白世事的艰难，而这些，全都托赖他在这名利江湖中的起伏穿梭。吴孟达和周润发是同学。1973年，20岁的吴孟达和18岁的周润发都考上了TVB第三期艺训班。两个人身世差不多，年龄差不多，性格最为投契，关系也最好。
虽然是好朋友，但当时吴孟达在各个方面都是优于周润发的。
在家庭条件上，周润发家是妥妥的“赤贫”，而吴孟达的父亲好歹还开了一间海鲜生鱼铺，做点小生意维持生活，吴是独子，吃穿尚可；当时周润发从乡下考上来，没地方住，还要蹭吴孟达的房子，在他家里打地铺。一个小细节是，二十岁出头的吴孟达已经有能力交女朋友，并且和女友同居，享受着温馨的二人世界，吴孟达有一点是最骄傲的，就是他这一辈子从不缺女人。而且这些女生不是因为他的钱他的名和他在一起的，是真心喜欢他，他也真心喜欢她们，他天生具有亲和力，用心理学的话，就是他很容易与人建立起情感的链接，具有建立亲密关系的天赋，这也是一种能力，而这种能力，几乎是周星驰完全不具备的。光是有女朋友这一点，就让周润发、杜琪峰这些穷小子单身狗们十分羡慕。而吴孟达也在不自觉地担任着照顾他们的角色，像是大哥。▲“周润发几天不回家，内裤都臭了，我就把我的内裤给他。”年轻的周润发不仅穷，专业也不突出，在整个艺训班属于成绩垫底的学生，而吴孟达成绩优异，又会做人，是班长。
吴孟达评价当年周润发“嘴跟不上脑子，身体跟不上嘴，身体不协调，演戏很别扭。”更何况“他身高两米，又黑又瘦，样子一点也不帅，根本找不到和他搭戏的女演员”。身高两米是夸张了，但当年的周润发也确实丝毫没有星相，正所谓星运就是玄学，那时班上的同学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出他竟是今后叱咤华语影坛的大明星。
▲讲真，少年时代的吴孟达还是有点韩国小鲜肉的气质，只可惜当年不流行他这一款，但一胖毁所有，后来他发胖之后脸上的轮廓线就没有了……直到现在，吴孟达还会相当认真地说“我比周润发帅”。
“我比他帅”虽然听着是玩笑，但也有几分真实，如果结合着二人今后的命运来看，也多少有点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感慨在其中。艺训班毕业，各方面都比较均衡且优秀的吴孟达，与不起眼、笨笨憨憨的周润发都走上了各自预想过的轨道。吴签约了TVB，有底薪，工作稳定，还和同班美女同学结了婚，事业家庭都稳定；而周只能算是兼职，各个剧里串一串，属于有上顿没下顿。1979年的《楚留香》是典型的“大红靠运”的例子。当时这部剧在香港并不起眼，但是没想到却戳到了台湾观众的心坎里。
最初台湾的中视是误打误撞播了《楚留香》，以“外片观摩”方式播了两集之后大受好评，随即正式购入播映权。开播之后创下百分之七十的高收视率，至今无剧超越。楚留香旋风有多么夸张呢？每到了周末，“计程车司机不载客，夜市小贩不摆摊，孩子在8点前写完作业，全待在家里看《楚留香》。”据说台湾本土的影视业大受冲击，还告到法院，要求《楚留香》停播两年。而吴孟达在这部爆款剧中有相当重的戏份，饰演男二号胡铁花，和郑少秋同为“风尘三侠”，角色性格也很讨喜，瞬时红遍了整个台湾。
吴孟达说当年在台湾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周杰伦，受到了空前的欢迎，这当然是玩笑，但“每天一打开酒店房门就是一票女孩”此言应该不虚，多年后上《康熙来了》，小S眼睛里还闪着崇拜的目光。
正因为27岁爆红，财富、名利、崇拜、奉承来得那么容易，又那么疯狂，已结婚三年的吴孟达就开始了膨胀、无节制的生活，这段生活被他形容为“酒池肉林”。每天就是喝酒、泡妞、赌博。吴孟达年轻气盛，爱当大哥，又好面子讲义气，喝遍台湾，花钱如流水。古龙喝酒用汤碗盛白兰地，一口闷下，吴孟达也敢。
但赌博肯定没有好结果，当大佬风光了没多久，银行卡余额将他拉回现实，欠债30万，银行找上门，吴孟达濒临破产。他一度关在家里三天，想要自杀却没勇气，这时他开口向周润发借钱。
就在吴孟达深陷在台湾的声色犬马中时，1980年周润发主演了《上海滩》，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他一炮而红，不光在香港红，甚至红到了内地，成为一代人心中的许文强。
吴孟达欠钱时，周润发已是一线小生，钱赚得多了，可他没有借钱给吴孟达。很多年之后，吴孟达对记者说自己早已释怀：“幸亏发仔没有借钱给我，否则我可能又要拿去玩。”再后来他也会感念周润发把自己推荐给杜琪峰拍戏，《天若有情》就是周推荐的。其实也可以理解，在那时草根明星的江湖里，染上赌博毛病的人基本像现在的影星染上毒瘾，人人避之而不吉，周润发从低层好不容易爬上来，当然怕，而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借钱是个无底洞，但是如果你愿意拼事业，我还是帮你一把，在周润发这一边，这种处理没毛病。
但在吴孟达心里，这始终是一个耿耿于怀的一个心结，最想不通的地方在于“当年你穷的时候，吃穿都是我的，而我现在落难了，你却不帮忙”，于是，这件事让两人存了芥蒂，渐行渐远。后来吴孟达和周润发也合作过一些戏，在片场始终很客气，再也无法回到青涩时光的亲密无间，这是人性的一部分，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意见落魄时交下的朋友，那些同穿一条裤子的日子，是恍惚似在梦中，一去不返了，这也许就是人生最大的无奈，际遇总能把相识于微时的朋友慢慢分开。
更微妙的事情在于，当年两个男青年一腔热血，都立下誓言说将来一定要演小生，演正面人物，演男主角，要大红大紫。
几十年过去了，周润发实现了理想，当上了男主角，且一直红透三十年。吴孟达却自始至终没有抓到过一丝机会。在《康熙来了》，他半玩笑半自嘲地说起过这种心情，哈哈一笑过后，还真的有些许心酸涌上心头。
如今，少年时的伙伴已经天人相隔，周润发六个字送别老友，这其中的百般滋味，还真是无法言说吧。
有时命运就是这么吊诡，前半生有一个周润发，接下来又来了一个周星驰，同样的剧情又发生了，一开始又是吴孟达帮他。
内地的孩子们大都会把吴孟达和周星驰牢牢地捆绑在一起，仿佛只有两个人同时出现才是完整的童年。也难怪，在周氏喜剧狂飙突进的那几年里，他的搭档一直都是吴孟达，从未有过第二人选。
如果说《楚留香》成就了吴孟达的辉煌，也是堕落的开始；那么“周星驰”三个字，也承担着如此复杂的角色。吴孟达和周星驰是有着某种心灵上的一拍即合、惺惺相惜的。1989年，吴孟达与刚捱出头的周星驰合演《盖世豪侠》和《他来自江湖》。彼时，吴孟达刚刚从欠债的泥潭中爬上来，正夹起尾巴做人、兢兢业业地拍戏赚钱；而周星驰刚刚从TVB少儿节目中跳出来，演了几年龙套，开始有了些正式的角色。
两个人产生化学反应是在《他来自江湖》，吴孟达演周星驰的爸爸，这是一对很微妙的角色身份。
周星驰是单亲家庭出身，对“爸爸”这个身份情感复杂；而吴孟达也出生于“严父慈母”的家庭，父亲极为严厉，吴孟达说自己是“从小跪到大”，他的内心极为反叛。
两个人对彼此有了深入的了解，有了很多共鸣，这也反应在创作上。他们想，难道全香港的爸爸都是一种样子吗？难道儿子就注定没有说话的资格吗？于是，两个人创作出了一对“亦正亦邪”的父子，爸爸没正形，还喜欢搞点恶作剧，儿子也天马行空，甚至可以教训老爹。对权威的反叛，对正统的颠覆，正好迎合了香港年轻人的心理诉求，两个人的表演大放异彩。
这对父子的另类相处模式基本上撑起了周星驰和吴孟达的底层情感关系，后来在《武状元苏乞儿》中，这种情感发挥到极致。吴孟达又扮演了一次爸爸，对儿子百般宠爱，即便苏乞儿断脚落魄，爸爸也照顾他吃穿，还辛苦地维持儿子的自尊，是电影史中非常少见的父亲形象。
《他来自江湖》这部戏是个引子，很快，“嘉禾”的吴思远看到了二人的表演，于是量身打造了一部喜剧《赌圣》，1990年上映，票房大爆，从而拉开了周氏无厘头喜剧的序幕。周星驰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创意特别多，反叛起来瞠目结舌，而吴孟达理解他、支持他、辅佐他，扮傻、扮狗在所不惜，一部戏一部戏地磕下来，两个人撑起了九十年代香港喜剧的大半江山。
人们都说周星驰的喜剧下面是深深的悲剧，在他的电影中，很多人物都有着周星驰自己的影子。而大家可能忽略的一点是，这其中也有吴孟达的人生缩写。比如吴孟达演底层小人物非常传神，因为他自己也落魄过、一沉百脚踩过啊：
还比如《喜剧之王》里周星驰捧着的《演员的自我修养》，也是吴孟达在人生低谷时读过的书，周星驰常常说起当年提高演技看的书，其实兜兜转转都是吴孟达的。
在那些年里，吴孟达像是周星驰的人生导师和大哥，关系亦师亦友。吴孟达坦诚“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要教他做人”。
▲2004，刚和周星驰分头发展的吴孟达还很敢说，在接受时代人物周报记者粲然采访时说，那时我比星仔出名多了。
好的时候也真的很好，两个人在片场分吃鲍鱼罐头，一百块钱一罐，里面两颗鲍鱼，吴孟达吃小的，把大的让给周星驰，就这样吃了一整年。
还一起在台上“炮轰”过TVB严苛的演员待遇，一唱一和，默契十足，是浓浓的“战友情”。
周星驰性格阴沉，工作起来又特别严肃，人人都怕他，而吴孟达是周星驰的窗口和桥梁，在周星驰和整个世界之间搭建起沟通的可能。
所以在几乎所有合作过的人都与周星驰交恶之后，吴孟达却坦诚“我是他半个老师”，“他看我这张脸应该还没烦”。
事情起变化是1995年周星自组星辉公司，吴孟达没有参加。按理说，这样的铁搭档当然要参加，他说他爱自由，这当然也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觉得这位昔日的小老弟“膨胀”了。
▲2004在时代人物周报采访中吴孟达也是很耿直，直言周把自己当成神，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们合作的最后一部作品是2002年的《少林足球》。如果说之前的周星驰是和吴孟达联手，在香港的电影圈里突围出了属于他们的一席之地；那么《功夫足球》之后，周星驰的电影在内地成为金字招牌，有了更大的、不可预知的市场，制作越来越大，也撬动起更多的财富。
也是在那时，周星驰加速奔跑，而吴孟达渐渐老去。二人再也没有合作。
两个人并没有翻脸，只是不再合作，也可以称之为老死不相往来。这当中当然是有着各种各样巧合的原因，非典啊，档期啊，身体问题啊等等，但拨开表象看内核，是一个手握资本在自己一手建立的电影王国的无比自信且有点孤寒的中年导演，与一个已经稍显思想落后、无法与其一起携手奋进的老者之间，无可挽回的分道扬镳。世界变了，一个游进了大海，一个还留在原来的湖滩，一个要赚尽所有钱，一个也要养家糊口，也不是不能合作，只不过二人早已不是相依为命、非此即彼的关系，那合作起来还有什么滋味？“我有时候也在想什么原因，就好像现在有一点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感觉。我也在想，相信他也在想，到底什么原因让我们互相都没有联系了，或者互相没有关怀了。说实话我的心不是这样子，相识一场，缘分都不容易，太不容易。”
最后吴孟达黯然地说：“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老板了，财富各方面都比较好，快不快乐我不知道，可思想上，和我还能同步吗？也未必。我现在就是一个老头子。”
友谊的消散是人生的一记闷棍，它融合了人生际遇和情感心态，说不出原因，也喊不出委屈，可一想起来时的那股伤心劲又强烈到欲哭无泪。
但是病痛袭来，2014年，吴孟达在石家庄拍摄电视剧《神医传奇》时突然倒地，心脏衰竭，差一点进了鬼门关，大病之后，人的心气就会弱下来。吴孟达对周星驰的语气弱了下来，感情也异常复杂。最后几年每一次访谈，面对主持人关于周的提问，他的统一口径总是说：“只要我没死，他还没退休，还是会合作。”
可在《十三邀》里又袒露出他对周的犹疑和不信任。许知远问，现在有哪个导演是你放心让他去雕琢的？离开了周星驰，吴孟达似乎顿时就加速衰老了。他也不再沉浸于旧日给他带来辉煌的“无厘头”表演风格，反而说那是“发神经”，强调自己是个“正常人”。
他很想转型，由喜剧转为严肃。以前看不上文艺片，觉得文艺片不赚钱，现在很欣赏周迅，想要跟周迅合作。
最想演的角色是《搭错车》里的哑巴爸爸，彻底的悲剧，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表情。
吴孟达人生最后一次惊艳亮相是2019年的《流浪地球》，是他从未挑战过的科幻片，又是演一个悲情人物，是他心心念念的正面角色。那时吴孟达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十三邀》放出了片花，他演完一场戏就大声喘气，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叫喊，并且要吸氧，看起来十分可怕。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提前一个月进组，以及豁出命也要演完，这背后的决心，恐怕也不仅仅是片酬而已。
而最后一次公开亮相，是内地的综艺节目，吴孟达已经俨然是个老人模样，暴瘦，步伐也蹒跚，让人心疼。
所以，一辈子配角的吴孟达，想演主角吗？答案是：很想。
吴孟达对待演戏是虔诚的，他的演技也是严肃而深刻的。观众们只记得他的喜剧，可圈内人对吴孟达有着极高的评价，连周星驰都夸他顶呱呱。
内地演员李丁说他是“戏虫”，而罗家英说他是“一代戏雄”。在《康熙来了》，吴孟达对着笑场的小S表演了一段什么叫“嘴上在骂你，眼睛在疼你”，行云流水，分外精彩：
演技纯熟，又敬业苦干，是个十足的“交货人”。最忙的时候一天可以尬多部戏，他笑称“早上拍刘德华，中午拍梁朝伟，下午周星驰，晚上周润发”。可这么多年来，心里这个未竟的梦想却一直没有实现，但也一直没有被淹没。罗家英说吴孟达最喜欢聊《欢乐今宵》时的往事，因为那时“我是《欢乐今宵》的台柱子”（吴孟达语）。
而吴孟达在台上虽做不成风流倜傥的小生，在生活中却是实实在在地演了一回八点档大戏。每一任爱人都是美人，吴孟达曾坦言现在要供养四个家庭，一位老婆，两位“红粉知己”，一个老妈，五个孩子，都指望着吴孟达的照拂，颇有点“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的影视情节。
▲原配太太是圈外人麦莉莉（如图），1976年结婚，生下双胞胎女儿。而吴孟达的知已卢少慈，资料很少，人很低调，是前无线电视艺员，89年开始与吴孟达同居，为吴孟达诞下一女。▲现任知已也是大美女，还得过马来西亚小姐，是马来西亚人，叫侯珊燕，1993年吴孟达赴新加坡拍摄《花田囍事》时相识，1996年二人“奉女成婚”，生下大女吴楚妮。2003年生下儿子。▲吴孟达上《康熙来了》时曾经给小S看过自己的全家福，小S还发问“这是你的两个女儿？”吴孟达笑说“一个女儿，一个老婆”。现任知已非常年轻，走在一起确实很像父女，在狗仔的偷拍中，真的是像爸爸带着两个女儿。图源：南方都市报。▲吴孟达说自己要养四个家庭，搞得小S也很迷惑，你到底算好男人还是坏男人呢？一直有个“主角梦”“小生梦”的吴孟达，直到近年才露出口风，想要拍一部自传性的电影，名字就叫《吴孟达》，是悲喜剧，彻彻底底做一回主角。
人渐渐老了，体力不支，安全感渐少，已经没有什么资本能放手再搏一搏。别说演主角，连好好地演配角都需要动用十分的精力、十分的内功。也许人生最无能为力的事情就是如此吧，心虽想至，力不能行。
所以罗家英感叹，“他（吴孟达）同午马（另一著名配角）差不多，捱出病来。”年轻时纵情声色；壮年时不分昼夜地拼命拍戏，感情丰富，爱生小孩，所以最后变成一已之力要供养四个家庭，一睁眼全是责任在身，以及心中隐隐的郁郁不得志等等，都有关联。
吴孟达是一个热情大方，精力极之旺盛的人，他得到过母亲充分的爱，所以他对别人也不吝奉献，这是他的身边总是聚满人的原因，一个乐于付出，乐于给别人的人当然多朋友，多亲人，不孤单。吴孟达在剧组爱请客，甚至是超出自己能力的慷慨大方，有时候拍一次戏请客要花出去十几万。圈内人提到达叔，大都赞赏其亲切、和善，令人放松，如沐春风。人人都说达叔太好了，可这种随时关怀别人的能力，反过头来也是对自己的极大消耗，因为人的能量毕竟是有限的，所以日本柔道创始人嘉纳五郎的名言是：精力善用，自他共荣。
▲在《十三邀》中，吴孟达和许知远刚刚见面，就亲切地挽上了手，他就是具有这样让别人放松的能力，哪怕是跟所有人都有隔膜的内向的人，这是一种天份，也真是需要能量的。吴孟达聪明，情商高，肯付出，最重要的是他还深谙中国旧式男人的为人之道，讲义气，负责任。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不理解吴孟达干嘛自己累个半死也要把前妻们养起来？因为这是他最强烈的价值体现。我的女人我的孩子都要罩住。养家一个月近百万，拍戏请客动辄就十几万，这样算下来，吴孟达赚的这些钱似乎真的有点入不敷出。
所以他的内心深处应该是有着巨大的压力，也没有实事求是地关照自己真正的需求，要维持这一切真的太辛苦了，所以晚年的吴孟达是有些狼狈的，他说自己拍戏太累，甚至会回到家哭。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的香港草根男性，还有着中国老一代草根男性的传统，他们信奉江湖义气，信奉勤力为上，但同时也信奉多子多福，男不风流枉少年，吴孟达正是这样老式的男人，自己纵情江湖，尽兴嬉戏，但也有老式男人的气势和底线，以一具肉身去拼，去博，去赢，直至生命的尽头。所以导演王晶说他“重感情，但任性，好在任性肯定为他带来了很多快乐。”
“可能只是为了有那么几次机会，能够感慨，啊，生命终究有值得回味的美好片刻！”
是的，人生中布满了遗憾，也布满了无解的追问，想求而求不得，吴孟达有巨大的遗憾，而众生皆是如此。
每一个人都在这条人生路上踽踽独行，艰苦地修炼着，喜悦是瞬间的，苍悲或许才是恒久的。1990年，《赌圣》上映，吴孟达和周星驰担心票房太惨，心里没底，两个人偷偷地跑进电影院，结果却发现所有的观众都为之疯狂、大笑。
黑暗中，吴孟达和周星驰捂上嘴，憋住笑，互换一下激动的眼神。啊，这是人生中最纯粹快乐的一刻吧……怎么说呢？达叔这一生不算长，作为一个草根男人，他一生比大部人都精彩，大半生都尽情尽兴地活过，创造过那么多深入人心的角色，挥洒过汗水和荷尔蒙，看到过世间的高与低，体会过世态的冷与暖，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喜爱，此生不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