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综艺《五十公里桃花坞》上了第二季,无意外,宋丹丹又因为她的窒息言行上了热搜。
两次的原因都是差不多。
第一季里,宋丹丹在第一次集体会议里就有窒息举动。她习惯于一种颇为旧式的会议程序,要求每个人做自我介绍,并且说清楚自己是靠什么红的,有什么成就。
这就搞得众人面面相觑,靠啥红的?这咋说啊?这也不好意思说啊,有些少作不宜提啊……
第一个正式回答的就是张翰,他的答案非常言简意赅……
▲感觉张翰觉得《流星雨》也不好咋提……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艺人们刚见面聊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丹姐”的传说。李雪琴说“丹姐就是这样的,让我们感受一下大集合时的尴尬吧!”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大集合又是一次集体的窒息时刻。
前因后果很简单,参加过第一季《桃花坞》的老坞民比如汪苏泷、李雪琴等人,就想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干干活、聊聊天、玩耍一下即可,不喜欢竞争激烈,太过内卷的生活;
而新来的几位年轻人都想积极表现,有活就干,没活还抢活干。使得整个队伍弥漫着极度内卷的氛围。
所以在会议上,李雪琴提出,咱们第二天要分工明确,别抢活了,大家都雨露均沾就好。
此话一出,躺平派比如汪苏泷、王鹤棣鼓掌表示支持。
可这时宋丹丹发言了,首先是灵魂逼问,你认为谁抢活了?
李雪琴实诚,说吴牧野就抢活干。
宋丹丹话锋一转,问吴老师,你累吗?
那吴牧野能怎么说,当然不能嫌累了,客气客气,我还行吧。
于是,宋丹丹总结发言,是啊,你看嘛,他不累嘛,没有人抢活啊。
然后加了一句更厉害的灵魂二问:
好家伙,这谁敢往枪口上撞啊,都纷纷表态,我们只是在做个人的任务,没抢活没抢活。
李雪琴和汪苏泷的表情be like:
于是宋丹丹马上以此为炮火对准李雪琴,说李雪琴是编造矛盾……
李雪琴也真是实名委屈了。
这像不像公司领导制订了扛大活的方案之后,当众问那个最累的人你累不累,一旦对方说不累,她就可以以此为炮火打击那些企图攻击制度的人,他都不累,你累什么呀,滚一边去……
这一幕其实变成了为大家谋利益的李雪琴反而成了被攻击的对象。综艺里李雪琴当众撑嘴,大概也是义愤填膺,觉得自己为大家争取不用抢活干的权力,结果里外不是人。
还幸亏有队友汪苏泷的解围,但是不能改变实际问题。
当然了,高潮还没完,在围攻完李雪琴之后,宋丹丹马上又祭出了第二个大坑,她提议大家要办个篝火晚会……
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也是笑死人了。
对于这件事,大家是有共识的,那就是所有人(除了宋丹丹)都讨厌联欢会。这时候“直球选手”李雪琴发出质疑:
“迂回情商派”汪苏泷换个说法,企图阻止,再加安抚:
那宋丹丹当然还是强势如初:
这时候武大靖提议可以搞运动会,得到一众年轻人的支持。
但宋丹丹依然选择不让步:
这时候端水迂回大师汪苏泷也是够有意思的,他说干脆在篝火旁边搞运动会吧哈哈。
当然,这事的最终结果是宋丹丹是绝对的控制力以及各种打压小动作,达到了自己的预期,准备要开篝火晚会。
但是激烈的矛盾并未就此平息,在接下来制定表演环节的过程里,我们再次领略了宋丹丹不可置疑的、强大的命令能力,她准备让钢琴家唱歌……
“碾压”完吴牧野,压力马上来到了王传君身上。宋丹丹问王传君想演什么,王传君浑身写满了拒绝。
众人再三询问,你要参加吗?王传君摇头三连:
并且借着已经如此尴尬和不适的氛围,王传君进行了节目开始以来的第一次真诚走心的自我剖白。
他说不喜欢被推着走的感觉,更希望大家自然而然地产生感情,在节目最后可能会自发地唱歌跳舞,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去完成任务”。
当然,综艺是综艺,大家看了图一个乐,而且做为人民群众看着长大的宋丹丹,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好演员,为人真诚,坦率,热心,勇敢。
宋丹丹出生在北京,父亲早年是北京文联的书记,母亲是教师,一家子知识分子。
▲宋丹丹家庭合影。
宋丹丹天赋高,外形也不错,1985年的《寻找回来的世界》里,宋丹丹饰演叛逆女孩宋小丽,得了飞天奖最佳女配角。
1989年的春晚,宋丹丹演的《懒汉相亲》一炮而红,人们记住了魏淑芬,也记住了宋丹丹,随后的很多年里,宋丹丹成为了春晚的常客。
更不要提至今仍奉为经典的《我爱我家》,宋丹丹饰演的和平女士,说出了多少金句,制造了多少笑点,贡献了多少表情包啊。
宋丹丹的老本行是演话剧,她是北京人艺的台柱子。据说在大学时期,她就是话剧舞台上的一绝,而且擅长演老太太。杨立新说宋丹丹有一次一个人演三个不同老太太打电话,惟妙惟肖,叹为观止,让所有人都服了。年轻时又美又有实力,多年后她在小品里说“我年轻时那不是吹,柳叶弯眉樱桃口,谁见我都乐意瞅”,倒也不是凡尔赛哈哈。在业内,宋丹丹威望高,业务能力强,哪个导演都得敬三分,冯小刚说能接住赵本山的戏,和赵本山演小品并且平分秋色的演员没几个,一个宋丹丹,一个范伟。对于很多演员或导演来说,他们是愿意和宋丹丹合作的,一个很肤浅的例子是,宋丹丹走到哪都有照顾,盒饭都能加餐,这是最显而易见的尊重。但放在具体的生活里,她确实是又散发着迷一样让人窒息的味道,这来源于她的要强和不认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战斗精神,在工作上事业上这可以,但这个用在亲密关系里往往就适得其反。她很早就结婚,用自己的话说叫“稀里糊涂结了婚”,第一次婚姻短暂又荒唐,草草结束;第二次婚姻,名人与名人的结合,背负着大众审视的目光,但很快又鸡飞狗跳地走向灭亡。宋丹丹在九十年代离婚,那个时代,离婚女人备受压力,心气那么高的女孩,面对的又是一个浑不吝的少爷,两个人最终发生世界大战,针锋相对,开始了互相揭短,绵延了十数年的战火轰轰不息。▲左至右:梁天、梁欢、英达、宋丹丹、梁左。在宋丹丹的书里,英达和梁欢有婚外情。也许是业务上的优秀、被认可,使得宋丹丹在生活里也一丝不苟,她渴望得到生活的认可,活成一个面子和里子都够强的女人。所以她一直很紧绷很用力的人,在她悼念初恋的微博里,我们看到19岁的她就在考虑某些极端的问题,想要用最极致的方式去表达爱,这在七零后以前的女性都很普遍,因为她们那个时候受的影响就是爱情最大,女人可以为爱情粉身碎骨,但是她们没有想到的一个后果是,这样的女性,一旦对方背叛引发的怒火也能让人粉身碎骨。后来,婚姻家庭的不顺,让她受过伤害,也更倔,在任何事情上都格外使劲儿、较真。具体表现,对内是要对生活有绝对的掌控权,包括对老公的指责和看不惯,对儿子的严苛教育,宋丹丹曾经写过自己和英达婚姻里的“强迫症”,读起来也确实让人窒息:“你让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做,”他说,“而实际上你什么都不让我做,什么都要按照你的意志。” 他说得对,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是那么霸道,那么精力充沛。记得有一年我出国回来,英达为了让我高兴,把家的样子改了,客厅的家具都挪了位置。我看着别扭极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在当天夜里3点钟,我一个人把所有家具又放回了原处。
这种紧绷感,在宋丹丹遇到了自己的第三段婚姻之后,才有了些改善。她和商人赵玉吉,是两个重组家庭,携手的时间却最长,也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宋丹丹的性格。▲宋丹丹、巴图、赵婷、赵玉吉。赵婷现在是好莱坞著名导演。也是在那段时间,宋丹丹对前夫英达第一次表达了宽容之心。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宋丹丹,是在几十年的波折人生里修炼而成的宋丹丹,她的针锋相对和不容置疑,仍旧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她仍旧会在很多场合释放自己的本性。最典型的是和儿子上真人秀,明明是帮儿子,提携儿子,但其实又各种看不惯,各种吐槽,各种打压,甚至讽刺,让人感叹“当她儿子太难了”。比如桃花坞第一季里,艺术家想搞个行为艺术(让大家带着面具,带着变声器,说真话),张翰质疑这种艺术的意义(毕竟有镜头在拍,谁敢说真话?),于是不愿意参加。而宋丹丹则维护艺术家的想法,批评张翰“太认真啦”,要求他必须参加。以艺术家过生日为由头,劝张翰“你就当玩,你觉得好玩就玩,不好玩你就不说真话”。有网友感叹她的资历变成了倚老卖老,什么事好像都要由她提议,由她拍板决定。胡军回忆自己参加濮存昕婚礼,看到他嫁女儿,心有感慨,泪流满面。这时候宋丹丹还在一旁说“你看,胡军你将来也有这一天”,快把胡军气死了。郭麒麟一不小心迟到了,宋丹丹马上就上升到“教养问题”。六零后经历过艰苦,他们天生觉得不怕苦不怕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是人之生存本能,你什么活都不愿意干,导演组要你来干什么呢?而九零后则比较佛系,或者说看开了,觉得为何在镜头前如此做状如此竞争,把大家都搞得其累无比,这就是内卷,撑的撑死,闲的闲死。李雪琴是整个团队里最旗帜鲜明反内卷的人,她自己是“睡得最早,起得最晚”(宋丹丹语),而且在自己的小团体里,她不欢迎那些太卷太勤奋的人。李雪琴的逻辑相当清奇,她为了筛选“不积极的人”,却搞了个面试,谁来报名面试谁就被淘汰,因为来面试就表示很积极,而她喜欢的是“不积极干活”的人。这一期桃花坞所表现出来的竞争感,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新人带来的,一方面新人进入陌生环境往往会努力融入,做出不符合本性的竞争行为;另外就是年轻人自发的表现欲,他们想多表现一下,起码不要拖后腿,或者想着镜头会因此多一些。从这一点上来说,宋丹丹也没有太多可指摘的地方,这就是两代人对待工作的不同方式。而且更微妙的是,相比起第一季,宋丹丹在第二季里明显有更多的无所适从,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是,“第一季我们有四大长老,我,周杰,舒淇,苏芒”。为什么叫四大长老,因为他们年龄相仿,或者说不会相差太多,资历最深,简言之他们是一个时代里走过来的,更有共同话题,更了解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和属于他们的娱乐方式。第一季宋丹丹和舒淇刚一见面,就开始围攻郭麒麟的女朋友话题,气氛调侃活泼,那是她们这个年龄与资历可以问的问题。俩强势女人一起 ,逗一小孩,搞得郭麒麟尿遁,舒淇和宋丹丹相视大笑,反而特别热络好玩。而到了第二季,除了董璇年龄大一点,其他的全都是年轻人,董璇又性格安静,和宋丹丹不是一路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语境,这是“老年人”没办法融入的。可以说宋丹丹除了会问“你们会唱歌跳舞吗”,除了会问“有没有男朋友女朋友”的话题,基本找不出其他的融入方式,话题也会草草终结。而遇到年轻人热衷的、一拍即合的游戏,宋丹丹又马上没了兴致,她参与不进来。所以她与别人的沟通变成了单向的、没有反馈的、丧失了活力的,在某些时刻,我们能感受到宋丹丹的脆弱,她希望能有和她“同频”的人在身边,如果没有“四大长老”,起码还有李雪琴、汪苏泷这些“老邬民”。宋丹丹很罕见地用了“求助”这个词,我想这是最真实的心态。但若在一大堆人中间,宋丹丹是没法有效融入的,最后只能演变成,她依靠资历发号施令,一群孩子们乖乖听从,这是不平等的社交关系。“晚会事件”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宋丹丹的初心是拉近大家的距离,让彼此更了解对方,而其他人则感觉是某种更严重的内卷及疲倦。但从本性上来说,宋丹丹并不愿意成为别人讨厌的人,成为一个倚老卖老的严肃者,只是她与年轻人的频率是不同的,她没法共情。在两季桃花坞里,如果有人鲜明地提出了不适和反感,宋丹丹也会妥协,她也能适时地理解年轻人。领导一个团队,不是资格老有成果的人就可以的,领导最重要的是同理心,对于世界有真实的体验和处理。而宋丹丹在累不累这个话题上的这种指鹿为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打击术常常是权术的一种。先是问你累吗?于是,宋丹丹总结发言,是啊,你看嘛,他不累嘛,没有人抢活啊,然后再打击刺头说她编造矛盾……当然宋丹丹也不是故意这样,她所处的时代她的经历很可能让她把这样的处理方式当成是一种领导艺术。但权术不是领导艺术,权术只是一种心计,虽然可以暂时起到作用,但团队对于领导的信任与拥戴可以因此而瓦解,甚至产生鄙视。无论是第一季还是第二季,桃花坞里总有几个年轻人想不通,宋丹丹为啥老是说他们,针对他们。郭麒麟问过,您干嘛非得针对一个人,为什么非得用“针对”的方式,宋丹丹的回答是“这不是逗嘛”。大部分年轻人的直接感受是不舒服,但又敢怒不敢言,而李雪琴是极少能直接表现出反抗的人。汪苏泷也很委婉地说要送给宋丹丹一本书《分寸感》,意思是逗人也要有分寸,其实,很可能是老艺人的一种下意识的综艺反应,努力制造冲突,而眼前抓的这几个人都是她比较熟悉,并且也比较红的,很容易出效果,年轻人很难了解这后面的深义,并且也很烦有前辈老盯着自己。王传君是个好演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角色的世界里。同行多把他视为神人,除了演戏,啥也不干,名利都看得淡,可能私底下做事也会有些奇怪。王传君的人生原则是拍完一部戏就要藏起来,这样下一部戏观众花钱才花得有意义。▲王传君凭借《我不是药神》得到百花奖最佳男配角,现场领奖时还有点懵。▲因为曾公开炮轰过《爱情公寓》,搞得很长一段时间没戏拍。王传君是一个极有个性的人,他的个性就是在于他不愿意被人强迫,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其他人为了赚取“贡献值”都能简单地跳一段探戈,到他这里就百般不情愿。王传君曾有一段时间在微博里放飞自我,什么都说,非常真性情,后来他删掉了自己的微博。同理,第一季里公开叫板宋丹丹的张翰,其实也是个有个性的人。宋丹丹也是好演员,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婚姻上的波折,她一个是受宠爱的人。当年她的小品火遍全国,搭戏的黄宏也好赵本山也好,都是得求着她才能排节目。赵本山说全国这么多女演员,包括走了的赵老师(赵丽蓉),只有宋丹丹是最好的。因为她有观众缘,全中国都找不到她这样好的女丑,但这时候,她倔劲犯了,就是不想演。她说不演就不演了。后来参加各种综艺节目里,也用极高的业务能力要求自己,要求别人,她对剧本要求严格,剧本不好,直接不演。
所以从某个角度上,王传君是年轻时候的宋丹丹,我管你是不是善意的邀请,但我就是不想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所以,我就敢当面拒绝你,让你下不来台。往小里说是受宠后的任性,往大里说就是自我、不好相处。所以宋丹丹在面对众多晚辈演员甚至是同行时,她的直接和尖锐往往会表现得不可一世。
在《家有儿女》里,她直言杨紫不会演戏,希望她好好学习,将来找个正式的工作,上上班。▲这一段是宋丹丹多年之后反省自己是因为太自卑而无礼,但可以想象她当时这样当面回绝人得有多尴尬,毕竟当时她那么红,是大腕。在婚姻里,宋丹丹也表现得强势凌厉,万事都亲力亲为。她在书里写了和英达的差异:“不可否认在那10年的恋爱及婚姻中我是幸福的,但是也很累。很难想象我竟有如此韧性,长此以往地担当着那个家庭的'顶梁柱',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在怀孕6个月的时候,我演了小品《超生游击队》,一下子大红起来。生下孩子34天,我开始四处奔波忙于演出挣钱,五六天回来一次,每一次孩子都大一圈儿。我把挣来的钱用来装修我们的新家。看着我那样辛苦忙碌,英达曾对我说:“丹丹,我今天花你1分,将来还你1万。”
话虽是这样讲的,但他却依旧整天在家里睡觉,自称“觉(教)皇”。每天睡到中午12点起来吃午饭,吃完午饭说:“天那!太困了,我必须去睡一会儿了!”
眼看着他一天天胖起来,我十分严肃而气愤地跟他谈了一次话:“我不在乎你是否成名,也不在乎你是否挣钱,但你现在已经做了父亲,你得做事,人不能不工作、不劳动,人不能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
不能说错,谁也没有错,是时代和年龄造成了理解的鸿沟,但可能明确的一点是在职场里,自我的人可以当群众,也许还是个敢于表达自我的自由的群众,但是真的不应该当领导,因为没有同理心的人是很难领导团队前进的。在某种程度上,这大概就是很多在我们周围人的共性,他们在严厉的教育下长大,富有牺牲精神、努力上进、热心热切,严厉地要求自己,同时也严厉地要求别人,让自己变成人际关系里的一只大兽,用情绪吞噬了别人,也吞噬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