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悼念程祥徽先生

问津学术圈 2023-12-27

来源：（本文为《语言战略研究》2021年第4期卷首语）

著名语言学家、澳门大学教授、中国修辞学会副会长程祥徽先生于2023年4月14日遽然仙逝，享年89岁。

程祥徽先生是享誉海内外的语言风格学家、社会语言学家。1934生于武汉，是澳门大学中文学院创院院长、澳门语言学会创会会长、澳门写作学会创会会长、澳门社会科学学会监事长、中国社会语言学会名誉会长、中国修辞学会副会长、澳门《九鼎》月刊总编辑。并曾任澳门政府文化委员、澳门语言状况关注委员会委员、澳门政府法律翻译办公室顾问等。程先生长期引领汉语语体风格研究，力主“三文四语”“繁简由之”，对澳门的语言政策和语言生活现代化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持。

2021年程祥徽先生慨然赐文，为《语言战略研究》第4期撰写卷首语《三文四语在澳门和谐相处》，该期主题是“华语与华语传承”。今刊这篇文章，以表达我们的深切悼念！

程祥徽先生千古！

三文四语在澳门和谐相处

文丨程祥徽

澳门土地面积30来平方公里，人口60余万，只不过相当于内地大城市的一个区，但语言状况却非常丰富多样。这座小城在文字上流通着中文、英文和葡萄牙文，在语言上通行汉语的广东话、普通话和英语、葡萄牙语。与“两文三语”的香港对应，澳门具有“三文四语”的特色。澳门是一座娱乐城，俗称赌城，本地人和外地人在澳门开设的娱乐场有威尼斯人度假村、银河度假村、新葡京娱乐场、上葡京娱乐场、永利娱乐场、新濠天地娱乐场、金沙娱乐场、澳门赛马会和美高梅金殿娱乐场等，这些年陆续又有不少新的娱乐场开业。外地游客来澳门，绝大多数都会到娱乐场游览。进了娱乐场你会看到什么？看到的首先是招牌广告。想不到的是，娱乐场本身的招牌广告用的都是标准的简化汉字，倒是有些临时举办的活动广告用的是繁体字。汉字真的是繁简共处、繁简由之。

在澳门流通的语言是汉语、英语和葡萄牙语。普通话是国家通用语言，汉语还有多种方言，如广东话、福建话、上海话等。不同语言共处，相互尊重，没有什么只有运用某种语言才是高尚的人，或是低下的人。我们只能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碰到什么人说什么话”，像香港特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先生那样：接受中央任命时说普通话，出席香港市民欢迎盛会讲广东话，参加浙江同乡会讲浙江家乡话，接受外国记者参访讲英语。澳门特首也是这样，与市民交往讲广东话，登上人民大会堂发言台自然要用普通话。

澳门人口仅仅是香港的十分之一，但是语言状况却更加丰富多彩。英国占领香港是19世纪中期，葡萄牙人16世纪就已经登上澳门半岛，正式占领澳门却与英国占领香港同时，也是19世纪中期。1992年以前，澳门政府的文件只用葡萄牙语，排斥汉语作为官方语言。但是汉语潜力深厚，始终没有被排斥掉，不像巴西，葡萄牙语在那里占据了重要位置。特别有趣的是，葡萄牙人来到澳门400多年，澳门华人没几个会说葡萄牙语，反而是在澳门生存的葡萄牙人有不少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尤其是澳门出现了非常具有特色的“土生葡语”。土生葡语是“土生葡人”（Macanese）的用语。土生葡人主要指在澳门生活的葡萄牙人与中国人的混血儿，他们的用语掺和着葡汉两种语言成分。这样看来，澳门非常强劲地保留住了汉语，并产生了一种汉语与葡萄牙语融合形成独具特色的混合语。今天的澳门保留葡萄牙人统治时制定的法律规章，所以葡萄牙语仍享有澳门官方语言的地位。

澳门中文教育也充满现代化气息，具有普通话、广东话相互沟通和简体汉字、繁体汉字相互融合的特点。中文教育以汉语为教学内容，以中文经典为教学文本，讲求并遵循科学的语言教学方法。在不同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中文教育在口语表达和文字书写等语言使用方式上也有不同的选择。这反映了澳门社会海纳百川、和谐宽容的性格和本质。中文教育在中华文化传承和国家认同建构方面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语言是人类的交际工具，不分优劣。澳门的三文四语大有来由，一直以来人们都在顺应、遵从。澳门语言学界的学人非常重视这一现象，尽心尽力地进行研究，让语言学为澳门的进步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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